《心软》明日再提

2、第 2 章

　　萧暮岁冲完澡，他一直不懂父亲的小三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杀意，非要把母亲撞死才罢休，明明当时母亲的要求，只是让父亲净身出户……
　　难道是为了那两个女儿？萧暮岁擦着头发，他见过那两个小女孩儿，长得不太一样，可能不是一个人生的，大一些的那个很瘦弱，瑟缩在父亲腿后，小一些的那个冲到自己面前，要咬要打自己，被保镖拦住了，只是嘴里一直喊着“我要妈妈”“还我妈妈”，萧暮岁冷着脸没有说话，他也要妈妈，谁能把妈妈还给他？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心软，才导致了母亲的死。
　　萧暮岁把这个罪全揽在自己身上，把浴巾和毛巾丢去洗衣机里，按了启动键，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一片漆黑，那盏忽闪忽闪的灯，寿终正寝了。

　　思绪想着过往的几个月发生的事，母亲把自己从去医院后，给外公打了一通电话，又把律师喊去了医院，萧暮岁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母亲在隔间开会。
　　母亲找了专业团队，雷厉风行的开始找父亲出轨的证据，并且开始转移资产和信托，父亲这些年依托母亲这边的关系网，建立了自己的人脉和团队，两边气氛都因为母亲想要父亲净身出户，而变得焦灼，萧暮岁不太懂这些，只知道自己的卡里多了很多的钱，还有两套安城的房子。
　　母亲找齐了证据，要求父亲主动净身出户，父亲不愿意，要求母亲分一半财产给他和两个女儿，母亲也不愿意，最终把父亲告上了法庭。

　　父亲最终还是净身出户了。
　　结果出来那天，母亲觉得那套一直在住的别墅很脏，先把萧暮岁喜欢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提着行李箱要去接快放学的萧暮岁去新家住。

　　萧暮岁收到的大部分，他喜欢的礼物，都收藏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小部分最近收到的都在卧室里，所以母亲收拾得很快，一个小的行李箱就可以走人了，这栋大别墅对他而言，从六年级那天开始，就一直是他的噩梦，尤其是那间保姆房。
　　可惜他在学校里没有等来母亲，等来了律师的电话……

　　一道闪电从天霹下，萧暮岁看到楼底下似乎还是有人，心下奇怪，他不是给了伞吗，为什么不回家去。
　　难道他也没有家可以回？那为什么要坐在外头呢，躲在楼道里不好吗，还能躲一会儿雨……
　　若是四楼的那个高中生，可能不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萧暮岁家里没有伞了，好在外头的雷阵雨停了，萧暮岁心里嘀嘀咕咕准备回主卧睡觉。
　　躺在柔软的被窝里，辗转了三回，最后决定起身去看一眼，他始终不太放心，这世上怎么会有愿意淋雨的。

　　当他下楼之后，发现不是人影，是那人把他的伞撑在他坐过的位置，七楼看下来就像人影了，萧暮岁气笑的同时，把伞收了起来，甩了甩上面的雨，心情愉快地走上楼去。

　　三楼有一户人家起来喂夜奶了，婴孩而的哭声总会令人烦躁，炎热夏季他们竟然不打空调，开着窗户吹风扇，萧暮岁心下想着小孩儿可能是被蚊虫咬醒的吧？
　　他就被咬了两口，大腿后侧一个，胳膊一个，非常痒，涂抹了药店的药膏，稍微缓解了一些，不主动去触碰就不觉得痒，一旦与布料摩擦，就无法忍耐。

　　走到四楼，那户有酒鬼的家门关得很紧，因为是最里面的那户，萧暮岁也不敢多看，快步往上跑了几步，五楼也有一户有孩子的，而且他们还养了只狗，很闹腾的小狗，动不动就叫，听到一点响声就叫，例如听到萧暮岁走楼梯的声儿，它就开始了……
　　萧暮岁依旧快步往上走，想着该如何打发漫漫长夜，是看动漫，还是写试卷？感觉有些饿了，看来是时候点一门新的技术了……

　　萧暮岁做了试卷，后来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最近他都是这样才睡着的，没多久又会被楼下的吵骂声，小狗的叫声，各种声音闹醒，这些声音是他人生前十五年都没有遇见过的。
　　他曾经住独栋的别墅，整个别墅设计的就很隐秘，互不干涉，房子隔音效果做得也很好，外公在国内的别墅或者山庄都很大，奶奶过世的早，爷爷是军人，很早就搬去和老战友们一块儿住了。

　　他手里有两栋安城的别墅，一栋离学校很远，一栋近一些的，上次去就发现父亲派了人蹲在那里等自己出现，萧暮岁根本不想见父亲，于是找了个离学校最近的房子。

　　其实他完全不懂要如何租房子，只能按照他所理解的，从学校出发，随便走，有住宅区的地方，就去楼下公告牌看看，有没有出租房子的信息，然后他就找到现在这栋房子，非常随机，也很随缘，房东也很随便，好像有人给钱就给住，不过还是象征性和他要了身份证复印件正反面，还和他签了合同，大致就是不可以损坏或者改建……萧暮岁哪有那么多想法，他只是想平稳地住两年，等高考完，他就离开安城。
　　外公说带他去M国读书或者随便哪个他喜欢的国家，他不愿意，他更喜欢国内的氛围，虽然他和班上同学的关系都很一般，但是大家都说普通话，听着亲切。
　　还有，母亲是A大毕业的，他也想考入母亲的大学，母亲当年复读了一年才考上的A大，说没有考上A大的人生都是不完整的，于是他从小对A大充满了憧憬，那是一所怎样的大学，能让母亲这么喜欢？

　　这些声音真的非常吵，可是很有生活气息，是活着的气息。
　　萧暮岁揉了揉太阳穴，虚浮着脚步去洗漱，然后下楼去厨房翻找面包和牛奶，随意对付两口回主卧继续睡觉。
　　因为是loft构造，当他走完楼梯，回到主卧的时候，他就彻底醒了，叹了一口长气，去换了件衣服，准备去外头一家早餐店喝豆浆。

　　小区里很乱，安城对住宅楼的新规划是不准小区内部一楼改成商铺的，因为外围都是商铺，里头就只准是住宅，只是老小区并不管这些，外头的楼房越建越高，本就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一楼的住户大部分选择把房子出租掉，或者自己开成小店铺，卖点东西赚些钱。
　　萧暮岁住在这里的两个多月里，把楼下的早餐店吃了个遍，口味都偏咸或者嗜辣。
　　倒不是说不能接受辣口或者偏咸的食物，只是母亲素来讲究身材管理，家里做菜的阿姨是专程找的江省临安人，临安那边做菜比较清淡，偶尔搁少量糖提鲜，萧暮岁觉得自己只是一时有些不习惯外头的食物口味，早餐里尝试挑战甜粽子和纯糯米烧麦，均以失败告终，于是这几天有些想念大肉粽和纯肉烧麦……

　　这会儿才六点多，好在八月天亮得早，是早餐店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很多比较辛苦的行当这会儿就得吃饭去上班了。萧暮岁随便选了一家可以坐下来吃的早餐店，要了一份甜豆浆、一根油条，又要了一碗拌面和一笼汤包，看到茶叶蛋，又要了两个茶叶蛋，老板娘看他之前就来过，只是依旧面生得很，热情地说他：“娃儿刚搬来噻？”
　　萧暮岁不太想说话，依旧用点头回应，手里端着一份甜豆浆，还有装在小盘子里的油条和茶叶蛋，先找了个空位，等老板娘喊他“拌面小笼好了”，他才慢吞吞起身去端。

　　这家的汤包很小，一共八只，里头没啥汤，肉倒是很新鲜，萧暮岁空口就吃了五只，后面才开始蘸醋和辣椒油，一边喝着甜豆浆，一边想着一会儿去超市买水果。
　　然后一个穿着黑色长袖T恤的男人从这家早餐店门口走过，是四楼酒鬼的儿子，这会儿有三十多度呢，萧暮岁热得直流汗，那人竟然穿长袖……

　　萧暮岁买了自己爱吃的水果，又拿了几个快递，是他新买的抱枕到了，看恐怖电影的时候可以抱着用。在他回来的路上接了外公一通电话，他说给自己办好了转学，以后不用去杏林私立高中了，去安城一中上课，还问他要住宿还是走读，萧暮岁房子都租了，家都布置大半了，当然选择走读，最后外公心疼地问他怎么不去住别墅，管家说好久没看到他露脸了，萧暮岁告诉外公他在外头租了房子，体验很新奇，等体验够了就回家里住，外公也不强求，只是告诉他如果被那混账东西找上门，一定要和家里人说。
　　萧暮岁又想点头了，但是想着电话那边的人看不到，连忙说：“好的，我知道的。”

　　安城一中，不就是酒鬼儿子的高中？

　　在家拆完快递，萧暮岁收到了管家发的资料，关于他要去哪个班上课，还有班主任的联系电话，后头还有很多很详尽的事，不过萧暮岁知道，这已经是外公看过一遍的消息了，管家还问他要不要帮他换一个房子，萧暮岁看了眼四周买的东西，这都花不少钱了，暂时不换了吧，除非真的吵到住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