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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生离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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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常,上次童放让我来接你的,还记得不?”
“小常?哦。记得。”我说。童放生日那天是他在大半夜来接我回家的。“怎么了?童放——”
”是童放!童放他出事了!”
我的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儿就从手里滑落了下来。
“他怎么了?”我屏住了呼吸,声音是微弱的,在小常的粗大嗓音面前显得就像是一根细小的豆芽。
“他,他被几个混混砍伤了,流了很多血,现在——”
“他,他死了?”我哑着嗓子,觉得后背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在医院里!”小常的声音听起来很气,“昨晚进来的时候衣服都被血泡湿了--- ---”
“怎么会呢?不可能啊。”我低声地自言自语,童放那么壮,有谁敢去招惹他,更别说是把他砍伤了。可是昨天晚上——天!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明明是我约了他在Angle Dust酒廊等的!我的头“嗡”地一下炸了。要是我昨天去了的话,他或许就不会出事的,要是我压根就没有约他出来,他怎么会到那里去?怎么会出事?一定不会的!
“你快过来看看他吧,我们给你打电话,从昨晚一直打到现在,你总算是接了。”粗声粗气里带着责备。
“我,我当然要去看他的。”我慌慌张张地说,“可是你们在哪儿呢?”
“那你现在又在哪里?”
“我在家。”
“那好,你等着,二十分钟之后我到你楼下接你,好不好?”
“好。”
小常挂断了电话。
童放出事了,童放出事了,他被别人砍伤了,就在昨天晚上。真是该死啊,你干吗要去招惹那些混混呢?干吗这么不小心?
我的心乱得像团麻似的。
“他流了很多的血,现在生死未卜”。我只要一想到童放倒在血泊里全身就直起鸡皮疙瘩,后背像是有冷风在不停地往里灌。我想站起来,可脚下却是软绵绵的。我于是赶紧伸手扶住了墙壁。
“那天他接到你的电话以为你还是要跟他分手,去见你之前就已经喝了很多的酒,我劝他他又不听。后来到了那儿大概是没看见你,就自己一个人又开始喝--- --听那家店的老板说他那晚就是因为喝多了酒,所以…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和别人打了起来,后来对方又来了很多人… …他那时候已经站不大稳了… …头、手臂、背上都中了刀,身上的钱也被抢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小常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只是一个劲地在问“他会好起来吗?他会好起来吗?--- ---”
我被小常带到了童放的病房。
天知道我多渴望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要听到我的鞋跟砸在寂静的医院走廊上发出的清脆声音。那一下一下像是砸在我心上一样的难受。
在病房的外面我看见了吉吉,颜志,季灵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吉吉的眼睛是红的,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而季灵,则是用一种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眼神瞪着我。
我已经顾不上跟他们说些什么了。
小常领着我推开了病房的门。正在为童放配药的护士告诉我最多只能呆十分钟,而且还不能大声地说话,病人非常需要休息。
我慌忙地点了点头。
我在童放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跟心疼。他的头、手臂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可有的地方仍渗出了血丝。我不敢想象昨天晚上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一幕有多血腥,而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我在医院的时候没有忘记给他打电话,如果我在下午的电话里和他把事情说清楚,如果我根本就没有约他出来,那么他就会没事的,那么他就会好好的!可是,可是该死的你为什么要以为我是要和你分手呢?
我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他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白纸,眼睛是紧闭着的,我甚至担心他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我怯生生地伸出手来轻触着缠在他手臂上的绷带,硬硬的,心里揣测着他究竟流了多少的血。
他会好起来吗?我不自信地问着自己。如果他死了,怎么办啊?
我望着他,连眼皮都不愿意眨一下,因为我害怕,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眼前的人就会像爸爸一样永远的离我而去。
为什么要这么傻呢?我在心里轻轻地说,等不到我就自己回去好了,干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呢?干什么要去招惹那些混混?干什么要去惹事?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永远都是这么自大!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我赶紧用手去擦,害怕它们会掉到童放的身上。
你知道吗?昨天我约你出来是要告诉你我们重新开始;你知道吗,我还给你买了生日礼物的,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的吗?虽然晚是晚了一点,可毕竟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啊,你怎么可以不要?你要好起来,听见了吗?
别离开我,童放。
我们还要一起去那块大石头上看星星呢,你都忘了吗?你还说过要给我看我喜欢的房子呢,还有那条叫邦邦的狗--- ---说过的话要算数的,你说过你最讨厌骗人的。
我捂着嘴轻轻地哭着,眼泪顺着手腕流到了手肘,再滴到童放手臂上面缠着的绷带上,迅速地扩散开了。
童放的手微微地动了动,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眼泪。
我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然而,那始终是紧闭着的。
护士进来了,她示意我该出去了。
我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在即将跨出门口的那一刻,我扭过头最后望了童放一眼,迷蒙中我似乎看见了从他眼睛里渗出了泪水。
“怎么样?他醒了吗?跟你说了什么没有?”吉吉握着我的手。 “没。”我疲惫地摇了摇头,“他一直都没有醒。”
“医生说他那是因为失血过多,”小常在一旁说,“他这次可真的玩大了,至少得在医院躺个把月。”
我没有说话,脑子里仍然乱得跟团麻似的,抬起头来,看见季灵正站在我面前。我动了动嘴,正想说些什么,冷不防、她一个耳光披头盖脸地扇了过来,“啪”地一声,那叫一个清脆。
我眼前黑了几秒,一个踉跄,被眼疾手快的颜志一把抱住。
“你想干什么?疯了吗?”吉吉抓住季灵的手,厉声问道。
“这一巴掌原本是你欠我的,但现在我是替童放打!这是你欠他的!”季灵苍白着脸恨恨地瞪着我,“都是你惹的祸!要不是你那么三心二意,童放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心里忘不了许之涵为什么又要去招惹童放?他可是我的男朋友!好啊,你把他抢走我也认了,可你问问你自己是怎么对他的,啊?你害完了一个不算又要去害另外一个,你根本就是一个害人精!”
我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这一耳光给震出来了,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我什么时候害过他了?”
“还敢说没有!你只是还没有把他害死罢了。你以为童放是傻瓜,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出来吗?他不吭声是因为他傻他对你这个害人精还抱有幻想!你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你根本就没有爱过他?你觉得伤害他很有意思对不对?还是你一直都是习惯了骗人?”
“我没有!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凭什么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凭什么?就凭你是韩茜,这点够不够?”季灵冷冷地说,“你敢说你是爱他的?那你又敢不敢说你没有利用过他?敢不敢说你已经彻彻底底地忘了许之涵?”
季灵一步步地逼近,我竟然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天啊,原来呼吸也是一件如此费力的事。
“没有话说了吧?还不承认你是个害人精?童放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季灵冷冷地说着,每一句话都像匕首一样准确无误地刺进我的心脏。
“你他妈的说够了没有?”吉吉“啪”地一耳光冲她扇了回去,“童放和韩茜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分量!有种你再动韩茜试试?我让你像童放那样睡进去!”
我扶着颜志的胳膊,感觉到一阵的天旋地转,每个人的脸都在我面前浮现,每个人都好像在大声地说着什么,然而我却什么都听不见,惟独季灵那句“害人精”刺得我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我记得昨天苏遥也是这么骂我的,对,她就是这么骂我的。
“你怎么样?要不要先回去?”颜志盯着我,关切地问。
“我没事。”我轻轻地推开了他,眼泪悄无声息地从脸上划落。骂吧,骂吧,你们说得都没有错,我就是一个害人精。
“吉吉,你放开她。”我轻轻地说。
季灵被吉吉猛地一推。
“季灵,你说得对,是我对不起童放。”我低声地说着,像是呓语一般,对,就像是在梦里一样,不然我怎么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此的轻,仿佛随时都会飘起来似的,“我对不起童放,对不起许之涵,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爸,对不起你们所有的人。”我的手脚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凉,我想我就快要被冻死了吧。
四周忽然就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