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一切都是浮云》我就是千机

2、第二章

　　中午一点半的时候，范逸臣总算是吃上了午饭。华讯的琳达唠唠叨叨地说了将近三个小时，翻来覆去就是离职补偿金那点事。经济形势不好，老板想裁员自保又不想花钱。偏偏现在的员工法律意识都很强，加上社交媒体空前发达，暴力裁员这种事情只要一出现就势必引来一片风波。

　　方羽哲看了眼还在沉思的范逸臣，很小心地说道：“老大，先吃点东西吧，忙了一上午了。”他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再范逸臣的骨碟里，“我这边正在进行删帖的工作了，网上的热度已经开始慢慢下来了。”

　　删帖是危机公关的必要手段之一，也是比较初级的手段。只能短时间内治标，但无法治本。方羽哲瞄了一眼范逸臣，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范逸臣其实并不适合公关这一行，干他们这行的人需要一颗强大而冷酷的心。不轻易动感情，更不能随随便便就同情别人。而范逸臣偏偏就是那种很容易动感情的人，或许这就是喝彩公关的老板一直以来都没有任命他做创意总监的缘故吧！

　　范逸臣低低嗯了一声，转而认真吃起小笼包来。方羽哲明白他一定还有别的招数，自己等着接任务就是了。果然没过多久，范逸臣拿出手机递了过来。

　　“照片上这个人叫李烨，华讯短视频团队的负责人，这次他连同他的团队被一锅端了。”范逸臣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据琳达说李烨的部门这三个月以来的表现一直不佳，工作屡屡出问题，业绩更是大幅下滑。HR跟他们谈过一次，但是没什么效果，所以最终决定裁了他们。”

　　方羽哲想了想，有点不解地问道：“我也下载过华讯短视频的客户端，他们其实之前做的一直很不错的，怎么突然间就不行了呢？”

　　听到这话，范逸臣的嘴角边挂上了一丝笑意。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私下找了几个认识的猎头，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妙音公司的人在偷偷挖他们。”范逸臣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李烨和他团队的人跟华讯有竞业协议，如果主动辞职的话不仅要赔钱，几年内还不能在同行业工作。所以他们就想了消极怠工这一招，让公司主动裁他们。至于现在闹这么一出，一来是为了演戏演全套，二来也是为了恶心一下华讯。”

　　妙音公司是目前国内短视频行业的头部公司，始终位列前三甲的位置。外界盛传妙音最喜欢用挖对手墙角的手段了壮大自身队伍，有几家猎头公司就专门为它做这事。没想到范逸臣竟然还认识妙音的猎头公司，还挖出这么一条情报来。

　　“你下午去找这个李烨聊聊。”范逸臣云淡风轻地说着，“告诉他我们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让他别再瞎折腾了。”

　　方羽哲明白这是要擒贼先擒王的节奏。这事他之前做的不少，或是劝解或是收买，就连威胁这种手段也没少用过。反正客户需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具体过程基本上没人回去关心。

　　“得了，老大，这事就交给我了。”方羽哲表现的是信心十足：“他要是乖乖听话就还自罢了。要是他敢说一个不字，我就让他知道一下马王爷有几只眼。”

　　可能是由于兴奋的缘故，方羽哲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有点大，引得餐馆里的其他食客都纷纷向他看来。范逸臣赶紧示意他别再说了，这家餐馆距离喝彩公关不远，平时公司很多员工也都会来这里吃饭。隔墙有耳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要知道喝彩公关内部也是有斗争的。

　　“今天下午我会亲自给华讯写一篇公关稿，然后动用关系全网发送。到时候你让这个李烨再配合我们说上两句动听的，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范逸臣又咬开了一个包子，“你跟他说，华讯不会给他和他的团队赔一分钱，但也不会秋后算账，影响他们的跳槽。”

　　“这是不是太便宜李烨这小子了？”方羽哲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就冲这小子的这副尊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何况像他这种人就算是成功入职了妙音公司也一定不会受到重用。”范逸臣三下五除二把小笼包吃进了肚子里，“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妙音又不是傻子，能不懂这个道理？”

　　方羽哲心说还真是这个道理。从古至今，有奶便是娘的墙头草都没有好下场。忽然他听到范逸臣颇有意味地叹息了一声，继而说道：“其实李烨这小子也是没脑子，换成我的话不但不会消极怠工，反而要带领自己团队狠狠地削妙音一顿。”

　　“这是为什么？”方羽哲不解地问道，“既然都打定主意要跳槽了，何必再给新东家难堪呢？”

　　范逸臣冷冷地瞄了他一眼，答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新东家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物有所值！”

　　*
　　果然，喝彩的公关稿一经发出，立刻引发了一阵轰动。华讯公司声明，关于传闻中的暴力裁员事件事实上从未发生，只是个别竞争对手恶意歪曲所致。公司之所以裁撤短视频部门主要是基于两点原因。一是公司经过深思熟虑，决心让渡出自身公司短视频的市场份额，专注于自己擅长的区域，从而做到行业共赢。其次则是短视频团队有新的事业追求，公司虽然多次挽留，但最终还是决定尊重员工的选择，并祝愿他们未来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另一边则是方羽哲顺利拿下了李烨，而过程之简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还正被范逸臣给说中了，李烨这小子就是想临走前恶心一顿华讯。既然华讯不会秋后算账阻扰他们未来的发展，李烨也乐的就破下驴。他在方羽哲的监视下发出了一篇喝彩事先准备好的回应稿，表示对公司的理解和嘱咐表示感谢云云。

　　这一唱一和立马产生了化学反应，之前骂华讯公司冷血的网民纷纷转向，开始夸奖起华讯来。范逸臣乘胜追击，发动了一波水军攻势。在这种刻意操作下，华讯公司摇身一变，成了典型不过的中国好雇主。甚至还有几个年长的网民表示，希望自己的孩子毕业之后也能有机会去华讯工作。

　　喝彩公关这一战算是给琳达赚足了面子，据说华讯的大老板已经在高管会上把琳达狠狠地表扬了好几次。琳达也是个爽快人，不但请喝彩公关的人吃了顿大餐，而且还郑重表示，之后喝彩不仅是华讯唯一的公关外包商，她还要在同行之间帮喝彩扬名。

　　与此同时，喝彩公关内部也开始出现了一个传闻，下一任创意总监人选应该是非范逸臣莫属了。要说范逸臣要能力有能力，要卖相有卖相，不仅所带领的团队业绩年年第一，而且在员工中的声望也极高。因此有些识时务的人已经开始悄悄向范逸臣这边靠拢，为的就是能在他升职之后分一杯羹。

　　盖子要被揭开的那一天终于到了。HR通知全体员工，今天下午在大会议室开全体会议，老板要宣布一项重要任命。尽管大家嘴上都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面很清楚，只怕今晚范逸臣就要大摆升职宴了。

　　下午两点半，喝彩公关所有人员都坐进了大会议室里。范逸臣跟其他几个中层管理者按惯例坐在了第一排，但跟以往随随便便就坐不同，他们都很自觉地把范逸臣让到了中间的C位上。这是他范逸臣的主场，所有人都持这种观点。

　　HR主管韩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环视了一眼全场，然后对着范逸臣点了下头。这个举动无意给全场的人都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方羽哲他们几个甚至已经面带笑容，用手比出了V字。

　　五分钟之后，喝彩公司总裁李建坤在几个助理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全场的人都起身鼓掌欢迎，李建坤微笑着示意大家都坐下。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喝彩的全体会议。今天会议的主题是关于本公司的一项重要任命。”李建坤轻咳了一声，“大家知道，我们公司创意总监的位置已经虚悬很久了，必须要有人来接替这个位置。”

　　范逸臣努力保持着应有的镇定。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不能在领导面前随便流露出不该有的骄傲，那是职场的大忌。不过他还是找机会整了整外套，准备接下来的个人表演。

　　“现在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喝彩公关新任创意总监。”李建坤站起身，扫了眼第一排的中层管理者。忽然他目光一转，看向了会议室大门的方向。“沈青川先生！”

　　会场上顿时出现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而最震惊的，应该还是范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