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古特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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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安东，西斯里提着礼服径直冲向了古特宁大街396号。
“欢迎光临VT。”
空旷的房间中心，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虽然说着欢迎，但手和眼却仍停留在双膝趴着发懒的黑猫上。
西斯里清了清嗓子，尽力抑制内心的激动：
“b1248号，谢谢。”
懒猫抬头，盯着他，金色的眼珠转了转，随即又阖上。
“噢，西斯里先生。很抱歉，b1248已经被预定了。”
西斯里简直不敢相信。除了他，还会有哪一个恶魔想要一双纯白色的鞋？
他失落极了，原本以为自己能钻一钻颜色的空子，趁此机会贷款买一双漂亮的古董鞋。没想到却被人捷足先登。
“别担心，亲爱的。”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或许你会喜欢我们新到的b5317号，和你的礼服也更搭，是夏夜月光下蓝宝石的颜色。”
“蓝宝石？”
“很漂亮喔，嗯……凡人怎么形容来着？
“喔对了，祖母绿。”
祖母绿？西斯里两眼放光。
“可以让我看看吗？”
黑猫跳下地板，仰着尾巴，往黑暗更深处迈步。
西斯里赶紧跟上去。在路过老太太身旁时，他也没忘礼貌地低头轻扶一下帽檐，这使得老太太三百年来第一次抬起眼眸，用空洞眼眶里的漆黑向外面望。
“或许可以给这个礼貌的先生打个折。”一个软软的声音提议到。
“不行。”
从老太太的裙角下面钻出一只深灰色的猫，青金色的眼珠看起来就十分精明。它伸出前爪扑在地上，结实地伸了个懒腰。
“恶魔讲礼貌，这也太可笑了。不行，绝对不行！”
“可是……讲礼貌，确实挺让人舒服的。”软软的声音不甘示弱，“你说对吧，安格尔？”
听到呼唤，老太太“安格尔”机械般的转过头，看向右边闪烁烛台深处的阴影中，然后又十分轻缓地点了两下头。
“你看，”从那阴影里跳出一只棕黑色的猫，带着软糯但又胜利般高调的声音一边说，一边爬上安格尔的膝盖：
“连安格尔也这么认为。”
就在两只猫咪为是否该给顾客优惠而争论不休的时候，这位讲礼貌的顾客已经随着领路猫来到了一间神秘库房。
为什么说很神秘，因为库房里除了一张漂亮舒适的棉花椅子和一张小圆桌再无其他。
“请稍等。”
黑猫绕过圆桌，在西斯里面前变成了一位长相得体，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
“请坐。”男子礼貌地伸手，声音却依旧苍老。
西斯里顺从地坐下，他注意到了面前圆桌上的符文，很自觉地没有伸手去靠。
男子将左手上的白手套取下来，用灵活的四指尖甲去点桌面上的符文，随着他手指的跳跃，符文一个个被点亮。之后他嘟囔着咒语，用手在桌面上凭空抓起来一个古旧的牛皮箱子，虽然灰尘盖去了大片色泽，但仍能看出它不菲的价值。
男子重新带上手套，轻勾食指，紧锁住箱子的好几层锁栓“啪嗒啪嗒啪嗒”齐声弹开，指节再一抬，箱盖便利落地打开来，里面露出幽幽的绿光。他取出在箱子里沉睡的鞋履，双手递给西斯里。
西斯里看傻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绿色，除了下午在安东家里见到那条裙子的时候。
换句话说，它俩几乎是一种绿，同一种美到月色都会嫉妒这份光彩而变得黯然，美到夜晚都会失落于无法照亮它的灿然。
他激动地拉出手提袋里裙边一角，想要证实两者的匹配。果不其然，在特制的的模拟灯的百种光下，它们俩都呈现出如此和谐的相融，实在是令西斯里激动不已。
没有比这条裙子更相配的鞋，也没有比这双鞋更相配的裙子了。
西斯里一向喜恶外露，很好懂。看到他的脸，男子就明白接下来是狠狠抬价格的时间了。
“西斯里先生，”他双手仍捧着一只鞋，“座椅扶手上有干净手套。”
“喔！感谢。”西斯里没想到，自己还没花钱就能触碰到这美妙的物什。他慌乱地戴上手套，手指紧张得发颤。
就在西斯里接过鞋子的一瞬间，男子同一种“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报了一句价格：
“b5317除却手续费，大概六万点。”
“喔，六万点……
“什么？！六万点！”
西斯里反应过来，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把鞋丢出去：“先生，您在和我开玩笑吗，六万点可以在下七层买一套位置不错的单身公寓了。”
男子莞尔，将另一只鞋扶起来立在箱子的棉垫上。
“当然，六万点包括了这个古董箱的价格，如果您不需要的话，可以省去两万五。”
西斯里沉默了。三万五千点，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对于这双鞋在他心里的估价是足足有余了。
“它仅仅是普通的羊皮，”西斯里内心很煎熬，他不愿意说这双鞋的坏话，“怎么可能值如此高昂的报价？”
可是不挑点毛病，这件昂贵的美丽东西无法属于他。
“嗯，如您所说，确实只是普通的羊皮。但是它出自古特宁大师之手，全手工，完全的人类工艺，拼接缝合没使用一点点的法术。
“同时，这双鞋还有两个非常神奇之处。
“请仔细看。”
男人煞有其事地将验货的模拟灯关掉，让西斯里耐心等待。
黑暗之中大概五六秒钟，西斯里感觉手心有些微微发热，随后他手掌之上的鞋面呈现出某种变化之势，普通的羊皮面开始反射出一节节并不存在的，一种绸缎般柔润的光泽，如同萤火一般在黑暗里倔强地微弱地漂浮。
西斯里突然想起来，他曾在百年前卢浮宫欣赏雕像时偶然听到过一段对话。
只要在仲夏集齐一千三百九十七只萤火虫的血液和虫尾混合，然后同染料的混合物一起进行加热。特别注意的是，加热时应用虫身磨成的齑粉以及千年雪松木当年的新枝作为燃料。整锅一直煮到秋叶开始落为止，熬出来的染色泥便能使布料在黑夜之中闪亮。
忽然模拟灯又亮起来，这次模拟的是烛火通明的室内。
要不是西斯里亲自用手捏住鞋跟，将鞋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这鞋面颜色竟然变成了明亮的红。
像是旺盛生命條地终结，经心脏最后一瞬拼尽全力的泵压后，顺着身体缺口喷涌而出的血液，如此鲜艳、清亮、美妙绝伦，充满冉冉新生般活力之色。
“啊……”西斯里不禁出声感叹。
“颜色很纯正、很美，您有着很好的想象力。”
“什么？”
“这是您心中之色。”
西斯里因这没由来的话从色彩的沉浸中醒来。
男人拿起另一只鞋，解释道：“这双鞋会显现出‘心中之色’，即您心中所想之色。但鞋也只为它认可之心而改变。”
西斯里回忆起来，刚才自己在看到黑暗之中那荧光点点的绸缎般光泽时，心中所想是：这样的缎面如果是红色一定非常美。
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的心血来潮而已，连他自己都没有太在意便却之脑后，但鞋回应了他。
“认可之心？”
“没错。”男人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那只鞋，仍是先前的绿色，“恭喜，您得到了它的认可。”
西斯里受宠若惊，但同样充满疑惑：
为什么这双鞋会变色？为什么它认可了自己？
男人笑了笑，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卖家说起过，之前也给好几位客人看过这双鞋，但都没有变过色。
就这样，西斯里的存款消失了三万六千点，一千点的手续费。店家还好心地赠送了一串夜光石胸针。
黑猫捧着包装精美的商品将他送出商铺时，棕黑猫在铺子里不屑地撇嘴：
“真狡诈，真是狡诈啊。”他嘟嘟囔囔地跳下安格尔的膝盖，“呜”地打了个哈欠，便又钻回到自己的那片阴影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古特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