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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四月初八,今天是行像日。裴蓝继难得想起了晏知灼,邀他去菩提河一同观看。

      太后信佛,每年都大肆操办,凡车行处,福泽浩荡。大祁南边临海,所以二十余架宝车必过菩提河,事后由百姓带走一抔土,寓意风调雨顺。

      晏知灼带着沈昔踏上画舫。

      裴蓝继眉飞色舞,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常茵坐在对侧,依然一袭青衣,含笑吟吟地为他斟茶。瞧见他们,常茵嗓音如微风细雨,酥酥麻麻地缠上心头:“阿灼来了。”

      却对沈昔的存在置若罔闻。

      裴蓝继这才转头,看见沈昔先是惊诧,又莫名其妙有一丝慌乱,想到自己这几日弃他不顾,他心虚道:“你也来了。”

      沈昔没答,坐在晏知灼身侧目不斜视,好像不认得他,常茵似乎有些好奇:“这位小兄弟又是?”

      裴蓝继摸摸鼻子,解释:“是晏知灼的师弟……”

      “沈昔。”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他,沈昔面色冷然。

      气氛有些凝滞,常茵笑着打圆场,裴蓝继便赌气似的也不理沈昔了,于是沈昔身上的气压更低。晏知灼一手扣在膝上,若有所思,又悠哉悠哉地端着茶杯。

      古怪又尴尬。

      是时金华映日,宝盖浮云,旛幢若林,香烟似雾,梵乐法音,聒动天地。

      四人便走出船舫,与岸上的玉像遥遥相望。

      五层轮车缚竹,以白毯缠上,然后彩画作诸天形像,以金银琉璃庄严。其上悬缯幡盖,四边作龛,皆有坐佛菩萨立侍。

      信徒持花,法僧成薮。

      裴蓝继不经意地望向沈昔,见他看得专注,他问:“好看吗?”

      沈昔扭过头,却还是抿唇道:“只是新奇。”

      见他回应,裴蓝继心花怒放,不停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沈昔看着不冷不热,嘴角却悄然勾起笑意。两人并肩相站,常茵被挤在后面,低垂眉眼,笑意渐淡。

      晏知灼则置身事外,饶有兴致地观看行像。

      画舫慢慢靠近岸桥,桥洞对面驶过一艘更大的舫船,黄漆雕梁,青帘翠木,还有个意外的人立在船头。

      裴蓝继像个二愣头似地挥了挥手,成功将莘阿石的视线吸引过来。

      晏知灼幽叹了一声,正准备迎接顶头上司的责难,莘阿石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毅然转身进去。

      晏知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可是和常茵在一起呢。

      两艘画舫错身而过。

      ……

      晚上,四人走在一起,寻高僧要祈愿纸。听说今日把祈愿纸扔在空车上带回寺庙,来年会万事如事。但空车不好找,小沙弥藏起来了,找到的人也不会说出去,否则就不灵了。

      只当是碰碰运气。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前面深巷里有好多人围着,有些热闹,裴蓝继调笑:“难不成空车在那?”

      四人围上去,竟然看见莘阿石和小沙弥站在中间,问清楚后,一阵沉默,晏知灼嘴角抽了抽。空车倒是有,但大伙不是热闹,而是在吵闹。

      因为莘阿石不是自己寻过来的,他抓了那个小沙弥,强迫他告诉自己地点。

      莘阿石已经把纸条扔进去了,但这会儿看见他们,他又神情微妙。他明明写了愿望,一辈子不要见到晏知灼。莘阿石漠然地看着小沙弥,什么破传言,一点都不真。

      他推开人群,不顾众人的指责脱身而去。

      晏知灼沉吟,他怎么觉得莘阿石今日怪怪的。

      有这一出,众人也没心思游玩了,常茵在菩提河与他们道别,裴蓝继则跟着晏知灼回了府。

      等沈昔回房,裴蓝继低声道:“我还要陪常茵到什么时候?”

      晏知灼挑眉:“我见你这几日不是挺开心的吗?”

      开心你个头,裴蓝继咬牙,常茵整天穿着绿衣,在他旁边像条毒蛇似的,黏黏腻腻地吐着蛇信,恶心死了:“老子还不是因为你。”

      晏知灼手指婆娑几下:“急什么,他惯会迎合人心,还体贴入微,你在他身边又没有损失。”

      裴蓝继一阵恶寒,忙反驳道:“沈昔都生气了还不急?”说完自己先是一怔,低头舔舔唇,他为什么那么在意沈昔的想法。

      晏知灼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想起莘阿石今晚的怪异的举动,他又说:“待我请示了陛下,再做定夺。”

      裴蓝继松了口气。

      *

      晏知灼求见莘阿石的时候,曹宜只说不见。

      他皱眉,他到底怎么了:“臣有要紧的事,必须见陛下,劳公公再去通传一声。”

      曹宜便再去,出来还是一个答复,不见。他想了想,直接闯进去。莘阿石腰杆笔直,手里握着毛笔,漠然地看着他。

      晏知灼跪下:“陛下恕罪,但微臣确有要事相商。”

      莘阿石抬手遣散旁人,没有丝毫情绪:“说吧。”

      晏知灼没卖关子,直言:“常茵有问题。”

      莘阿石不为所动,只是眼睛一直幽深地盯着他。

      他这个反应倒真出乎他的意料,晏知灼心念一动:“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回想了一下那日的情景,越发觉得他的猜测是对的。否则怎么解释莘阿石恰好那个时候出现,又超乎反常地激烈。

      莘阿石垂下眼帘,他不说话,显然是默认。

      晏知灼好奇,自己是因为在北魏生活过一年,所以常茵某些细微的举动逃不过他的眼。比如他行礼时下意识地弯手,或者用膳的习惯,那莘阿石是怎么知道的呢?

      瞧见他意外的眼神,莘阿石终于开口,冷讽道:“孤可不像你那么傻。”

      他睫毛卷翘,忽闪忽闪的。从见到常茵起,他就开始怀疑,因为他太对自己的喜好,也太了解他的脾性了,世上哪有那么顺心的人。

      莘阿石那时叫曹公公叫众臣等着常茵,他没有一丝惶恐,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如此倨傲,真的是一个普通画师吗?

      可世上中也确实有这样超凡脱俗的凡夫俗子。

      于是莘阿石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他用晏知灼试探常茵,他故意撞破“好事”,明令禁止二人相处,如果常茵真的想讨自己欢心,他就该审时度势,离晏知灼远远的。

      可他偏偏要凑上去。

      甚至对晏知灼比对自己还感兴趣,暗卫回来禀告时,他猜到晏知灼故意把裴蓝继放在常茵身边,当做抓着他的桥梁,常茵也果然牢牢不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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