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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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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模糊地看着晏知灼,在催眠成功的前一刻,莘窈仪盯着他似有所感,肯定道:“你不是晏明华,你是阿灼……”
竟然被认出来了,幸好“晏明华”给她带来的波动够大,催眠已经起效,莘窈仪眼神逐渐涣散,最后闭上眼睛。
流歌在一旁守着,晏知灼上前两步,徐徐引诱:“公主,臣想知道,极北之巅有颗雪莱果,在不在宫中?”
莘窈仪微微一挣,不自主地说:“在。”
晏知灼又问:“公主知道它被存放在哪里吗?”
莘窈仪蹙眉:“琼银殿。”似乎又觉得不是,她连忙否认:“不,我不记得了,我只是少时听过。”
“放在哪了呢?”她自己也陷入疑惑。
想不明白,她的呼吸开始纷乱,是真的不知。追问也没有结果,晏知灼不再为难她,说了几句话让她镇定下来。他从腰间掏出一袋银针,手法娴熟,数枚银针精准刺入她脑后。
几息后取下银针,莘窈仪眼睑微微颤动,将要醒来。门口乍然响起声音,流歌一惊,快如闪电地拉着晏知灼隐藏起来,在暗处仔细观察莘窈仪的反应。
莘窈仪睁眼,眼神逐渐清明,看着落在地上的经卷,疑惑不解,她方才睡着了吗?怎么好像忘了什么,没来得及多想,门被打开。一个面色有些阴狠的太监先走进来:“殿下,太后娘娘来了。”
莘窈仪便把事情抛在脑后,起身相迎。
太后年不过四十,身着墨绿宫袍,妆容沉稳,眼神微微上挑。毕竟多年摄政,整个人不怒自威,不过她手上盘着串佛珠,略显亲和。
她对莘窈仪的态度平平无奇,拿出块福牌交给她,不咸不淡道:“你把这个带给陛下,叫他戴着。”
一块福牌,太后竟然亲自送来,莘窈仪却习以为常地收下装好,恭敬送太后回去。
流歌趁机带晏知灼潜出,回到偏房,晏知灼卸下伪装变回原来的样子,回想着刚才的套问。莘窈仪小时候就知道雪莱果,也就是说这东西很早以前就在宫中。
彼时太后还在朝中,她会不会知道?想起太后,晏知灼又皱眉,传闻太后功成身退,隐居佛门,如今不问世事,整日以花鸟闲鱼修养身心。
可是就今日一见,她虽在佛门浸润多年,身上却始终残留着淡淡的血腥阴戾之气。太后不简单,从她这里下手,定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他只能另觅他法,反正就算知道位置也无济于事,除非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来,否则他和师父还是死路一条。
把事情捋清楚后,三人趁着守卫吃饭小心翼翼离开婆娑寺,月满楼分别后,晏知灼和南风回到状元府。
过了一宿,第二天正常上值。晏知灼除了前几日有些忙,这几日大多时候都是空闲的,一些小事,都直接交给下面的小官。
晏知灼在翰林院待不了多久,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内宫,事情一时停滞不前。某日老师同他埋怨参与编修《泰宁大典》的同僚回去守孝,翰林院忙得不可开交。
他灵机一动,当机立断向皇帝请旨破格加入编修,在翰林院众学士力荐之下,皇帝同意了。
以他的品阶还没有上手的资格,只能干一些跑腿喊话的小事,可谓出力不讨好。但有一个好事,学士们白日里完事后,要把校对整理的工作交给他,有时候熬得很晚,宫门早就宵禁了。所以他有权暂住皇宫。
他把活儿留到夜里,晚上等学士散值后才终于有机会和其它部的宫人接触。一连几日,晏知灼都待在宫内,四处探寻线索。
今日酉时一过,他刚把宗卷整理好,一个庶常带着小太监进来:“晏大人,宫外有个叫南风的人,说是您的仆从,有急事找您呢。”
……
南风在宫门口来回踱步,心里焦急万分。
盏茶功夫后,晏知灼大步流星地赶来,问他:“怎么了?”
南风把他引到远处,递信给他,言简意赅道:“公子,门主的毒加重了。”
晏知灼心里一窒,浏览完毕,脸上失了血色,却还是勉强保持镇定:“我知道了,你传信叫他们想办法稳住师父心脉,我尽快去找解药。”
南风却不动弹,欲哭无泪:“公子,不止如此。”他低头悔恨道,“属下该死!前几日我和流歌讨论起寺庙里的事,被沈昔听到了,方才他看过信,提着剑跑出府,只怕大事不妙啊!”
方才流歌送来九虚门的信,公子几日未归,沈昔不听他劝阻拆开,脸色一下白了个度。南风看见他神情越来越坚决,从屋里拿出赤渊,头也不回飞掠出府。
南风拦他不得,也顾不得什么,拿起信一看,上面说护心丸失效,门主的毒已经开始蔓延。他大惊失色,这才手忙脚乱地往宫里奔来。
“什么?”晏知灼心脏骤停,眼里掀起惊涛骇浪。他迅速冷静下来,凛然道:“找月满楼帮忙,速去寻沈昔,若他回府,务必把人扣下,第一时间通知我。”
话落,晏知灼果断转身,匆匆往翰林院走去。
暮色降临,余晖笼罩着宫城。南风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天色逐渐暗沉,晏知灼心如火焚再也坐不住。他绕过侍卫,在路上打晕一个太监,拖到死角与他换了衣服。
九虚门有医毒武三大绝学,他兼修医武,不过鲜少有人知道他会武功。
再出来时,晏知灼十分坦然地走在宫道上,光明正大进入内宫,循着间道往琼银殿走去。琼银殿通常是后妃放置藏品的地方,离后宫近,位置不算偏远。
晏知灼绑了守门人取而代之。沈昔一根筋,肯定会来琼银楼,他只需要在这守株待兔。
……
黑夜涌动,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晏知灼感觉到皇宫暗处多了数道气息,他身子微微挺直,神色清冷。
又过了多时,一个回神,阁角处风乍起,沈昔来了。四处的暗卫闻声而动,先出来两个人,沈昔穿着夜行衣融入暗夜,出手狠绝,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击退。
眼见打不过,其余人倾巢而出,沈昔便不手下留情,掏出赤渊朝他们劈去。
晏知灼一惊,赶忙用小石子击中一人,他直直后退,赤渊撕破空气,发出嗡鸣,寒光射在那人脸上,差点叫他命丧黄泉。
沈昔似是往这边瞥了一眼,招式更为单调,却招招致命,晏知灼不得不继续与他周旋。双拳终究难敌四手,这些暗卫并非薄弱平庸,只是方才一时被打懵。
如今回神,沈昔渐渐落入下风,晏知灼又出手帮他,暗卫被打伤,晏知灼示意沈昔息,趁机撒出迷魂香。
瞬息对方就大都昏倒在地,一男子立刻捂住口鼻,瞪大了眼睛,从袖子里掏出吹唇,向远处发出信号。可是露出了嘴巴,迷魂香钻进去,没吹几声就昏死过去。
琼银殿外面已经响起脚步声,约莫有十几个人向这里赶来,沈昔脸蒙着,眼睛却透着幽光,握紧了赤渊。来的侍卫虽然多,但武功不高,晏知灼如法炮制,迷魂香用完,地上躺了大片。
之后又有个人进来,黑夜里看不清,他显然很谨慎,看了看情况停在原地。晏知灼低声道:“你去支开他,我来善后,琼银殿我也会去。”
事已至此,不看白不看。
沈昔顿了顿,还是听他的点步过去。他一身黑衣,一看就是不轨之徒,对面那人毫不犹豫追向他,低呵道:“站住!”
他一开口晏知灼颤了颤,竟然是裴蓝继!一时之间哭笑不得。沈昔倒是安全了,却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个摊子。
晏知灼拿出备好的银针,一个个扎完,又把他们拖到不同的地方,回来已是腰酸背痛。他拿出从守门人身上顺走的钥匙,对着琼银殿笑了笑。
这边裴蓝继穷追不舍,等沈昔真的停下,他又心生紧张,那么多兄弟都折了,这个人肯定很厉害。
裴蓝继不敢轻举妄动,拿着刀做出防备姿态,正气凛然道:“你是何人,为何夜闯皇城?”
沈昔把赤渊藏在身后,不答。他也认出裴蓝继了,这个人是师兄好友,不能伤,也不能叫他认出自己。
两人双双停住,僵持不下。裴蓝继紧紧盯着他,这个歹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像狼一样凶猛残忍。他害了自己那么多兄弟,裴蓝继咬牙,先出手砍向他。
沈昔便闪躲,只退不进,裴蓝继眼神一闪,攻势渐进。
沈昔本来还游刃有余,突然四肢变得绵软,越来越沉,刚才不小心吸入的迷魂香生效了。沈昔眯起眼睛,握住赤渊,裴蓝继察觉他的动作,长刀直直向他刺去。
偏偏身体沉得难以动弹,刀入胸口,血一下子浸透了黑衣,沈昔才堪堪拿出赤渊。
裴蓝继见到剑瞳孔骤缩,一把扯下他的面纱,果然是沈昔:“怎么是你!”
疼痛代替酥麻,让沈昔短暂恢复了身体的感知,他一掌把裴蓝继拍远,下一刻喷出鲜血。裴蓝继捂住胸口大脑空白,歹徒竟然是沈昔!他为什么要闯皇宫?
沈昔已经跪在地上,裴蓝继大惊,酿跄着走过去,惊慌失措道:“怎么办,我……我带你去看大夫,可是现在出不去啊!”
“晏知灼呢?晏知灼……对,我们去找他。”裴蓝继茅塞顿开,打横抱起沈昔,往翰林院奔去。
跑到一半,沈昔抓着他,虚弱道:“放我下来。”
裴蓝继不理他。
沈昔恼怒:“师兄不在翰林院!”
裴蓝继皱眉:“他在哪?”
沈昔拗不过他,闷声道:“方才那个太监就是师兄,他会回翰林院,我们只要在这等着。”
这是裴蓝继再迟钝也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了,他舔唇,不去想那些是非。眼下给沈昔治伤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又不能抱着他来回折腾地去找晏知灼。
思来想去,在这里等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