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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莘阿石最终还是没留多久,决定要攻肃王府,他还有好多事要去筹谋。

      连日里莘阿石都神龙不见尾。晏知灼静心养伤,还不忘给家中送信。三日很快就过了,徐州的兵马私密来到滇州,也不知道要在哪里与莘阿石会和。

      莘阿石走的时候晏知灼特意去送了。

      玉华宫外杨柳依依,莘阿石跨坐在骏马上,他穿着铁衣,冷硬的长枪与戎装相配。气势刚健似骄阳,挑起来的眉目宛若翻飞的柳絮,没有离愁,满是少年风流之意气。

      晏知灼站得有些远,原本只想静静地目送他离去。

      谁知莘阿石老远瞧见了他,侧着身子,调转马头,睥睨而下。寒星似的眼里满是桀骜,勾了勾唇,用口型对晏知灼说:“等我回来。”

      那柳梢轻轻拂过晏知灼的脸,好像也在他心上说不清道不明地挠了一下。回过神来,只有少年远去的背影了。

      谁也不知道,玉华宫的侧门,一辆奢华的马车也同样朝着肃王府的方向去了。

      *

      大军走了两日才到溓城,守城的将士早就得到密令,立刻大开城门。莘阿石指引着兵马,按照部署先端了肃王的几个据点,然后直直朝肃王府进军了。

      溓城的人见怎么大的阵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慌张张地逃窜,街道一瞬间就空了。

      莘尧曾贵为一代战神,享受的尊荣也是无人能及,肃王府气派巍峨,一道大门就可见雍容。莘阿石正对在前,门童已经被这气势吓得跌坐在了地上,抖着手拼命拍门。

      手下的将卫上前破开了门,从周围分别包抄,府里的私兵猝不及防,根本对抗不得。只一会儿,肃王府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莘阿石下了马,顺着青玉石阶往前走。府中雕梁画栋,古槐树影摇曳,花儿还开得正好,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依稀可闻。

      正堂素窗映光,饭桌前坐了个人,莘尧不急不缓。肃王府是没有其他女眷的,莘尧只有过一位亡妻,是难产死的,一尸两命。走了之后他也没有再娶续弦,府里空寂,连吃饭都只有他一人。

      年轻时一直在战场上厮杀,莘尧脸上纵深的沟壑都是西北最强劲的风沙吹出来的。如今过了大半辈子,仍然能看得见那些腥风血雨的影子,只是头上多了些花白,背也没有那么挺直了。

      莘阿石隔着长阶与他遥遥相望,好半天才坚定地走了过去。

      莘尧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挑起眼皮说:“本王派出那么多人,没想到你还是活下来了。”他似乎笑了笑,“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同皇叔喝一杯?”

      如果不是他已经承认了那批人是他的,莘阿石还以为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莘尧一派闲适,当他来做客的,但这桌上的吃食他是一个也不敢动。

      莘阿石瞧着他眼底的皱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那会儿是莘尧丧妻的第五年,他奉命进京,去找太后的半路遇上了莘阿石和他的伴读。

      莘阿石在画像上见过他,听皇姐讲这是个传奇的人,他知道他是大祁的英雄。于是他走到莘尧面前,睁着无畏的大眼睛,扬头插着腰问:“你是皇叔吗,阿姐说你是个大英雄。”

      莘尧停下了脚步,看着莘阿石的衣着和后面跟着的一群世家子弟,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瞧着面前一个个小萝卜头,莘尧心里满是慈爱。半跪下,手摸了摸莘阿石的头,心想,这是他亲侄儿。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递给莘阿石,笑着说:“你将来会成为比我还厉害的大英雄!”莘阿石被他这句话哄得高兴,小脸红扑扑的,眼里满是光芒。

      莘尧没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小子就羞红了脸,一溜烟就跑了。莘尧看着他背影,眼里却不自主的想起自己的亡妻,心道如果她们还在世,自己的孩子将来也会这么大。

      但这都是天意,莘尧不是一个习惯悲春伤秋的人,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去觐见太后了。

      在莘阿石的记忆里,莘尧与太后关系很好。他也是真心喜欢自己,逢年过节总会给自己捎上礼物,每次见到他都很高兴。

      可是现在面对莘尧淡漠的神情,莘阿石想,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喉咙里泛起涩意,莘阿石把话挑开,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他:“皇叔,你把曹宜送到孤身边,自己在滇州蛰伏多年,你是为了皇位对孤发难吗?”

      莘尧嗤笑了一声:“本王要是想要皇位,你父皇二十多年前就不是我的对手。”他抬起酒杯自己喝了,“在边关手刃敌人才是我的志向,那一张满是掣肘的王座,本王根本不在乎。”

      “那你为何会与北魏合作呢?”莘阿石眼中情绪难辨。大祁人人心中的战神,自己曾经尊崇的英雄,怎么会有一天和敌人有了来往呢?

      莘尧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你知道的不少。”

      他这话一说,莘阿石原本心沉了沉。接着莘尧突然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摔着地上,眼里还有凶狠的暗光:“本王是和北魏有来往,不过北魏是畜牲。合作?休要拿这种话来羞辱本王!”

      见他这副样子,莘阿石死皱起了眉头,更看不清了。他还想说什么,但莘尧显然失去了耐心,他放下筷子,闭眼不再看莘阿石,沉声道:“让你母后来见我。”

      莘阿石心头一跳,当即有种不妙的预感,难道这件事与母后有关?他问:“这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你什么都不交代,孤只能把你押入大牢了!”

      莘尧却始终闭着眼,充耳不闻。

      莘阿石沉了沉气,也许他是为了拖延时间呢。他的目光扫过肃王府,朝将士吩咐道:“全力搜查肃王府,一处也不许遗漏!”

      莘尧还是不为所动。

      在这进退两难之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肃王府门前。

      太后扶着太监的手,一步步走到了肃王府内部。她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有关马场的事情是肃王一手策划的。当时她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有些事肯定瞒不住了。

      正堂外面的侍从见她跟见了鬼似的,没来得及禀告。太后进去的时候,莘阿石还和肃王僵持不下,一脸怔愣地问她:“母后你怎么来了?”

      太后这时没把心神放在他身上了,目光与肃王对上了,只对他说:“哀家与肃王有些陈年旧事要解决,皇儿你先回避吧。”

      莘尧似笑非笑,并没有出言反对。

      他们之间暗流涌动,莘阿石一看就不对劲,想反驳她,还未出声就被太后厉声打断了:“出去吧!”

      莘阿石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白,目光幽深地看了莘尧一眼,出去候着了。

      门轻轻阖上,莘尧率先开口:“你何苦自欺欺人呢,难道指望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吗?”事到如今,最后一块遮羞布还不愿意揭开吗?

      太后知道莘阿石在门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她就是不想把事实直接展现在莘阿石面前。她笑了,面上的表情与莘尧初见她时别无二致:“看来那些事情王爷已经发现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呢?”

      莘尧有些恍惚,问她:“林婉儿,你我年少初识,我曾经也是真真正正喜欢过你。皇弟驾崩以后,是我拼尽全力护下你们孤儿寡母,可你呢?你为什么要对我妻儿下毒手?!”

      为什么?太后搂了搂虚发,侧过身:“你是护过我们,可你的情谊又能持续到几时?倘若让肃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你又怎甘心再臣服人下?我若不动手,届时我和阿石焉有活路。”

      莘尧看着她,眼里满是荒唐,喃喃道:“你明知道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方才莘尧摔的杯盏就落在太后脚边,破碎的瓷片闪着冷光。

      太后不以为然:“那是以前。人心易变,之后的事连你自己都说不准,我怎么敢把性命交在你的手上。”

      主堂的门似乎轻轻动了一下,太后察觉到,身体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好,好!”莘尧笑出了眼泪,脸上闪过狰狞之色,一掌将面前厚重的木桌拍开,咬牙切齿,“林婉儿,你作恶多端,残害多人我暂且不提。我只问你,我母妃呢?你又为什么要杀她。”

      他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太后心里终于起了波澜,后知后觉的发现莘尧现在已经满目猩红,形似癫狂了。这时屏风后面出现了个人,低着头过去扶住莘尧。

      太后眯起眼睛,满是被背叛的恼怒:“曹宜?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顿了顿,诘问道,“是你告诉他的?好啊,你可真是哀家的好奴才。”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婉儿,你到现在还觉得是别人的错吗?”曹宜还无反应,莘尧就先怒了,对着太后质问道。

      曹宜抬起头,眼里波澜不惊:“娘娘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有一回,奴才为您送茶送错了,您气得要把奴才杀了?”

      这是哪门子的旧事?太后冷冷地笑了,没有回答。

      “是王爷正好看见,救了奴才一命。”曹宜继续说,“打那时候起,奴才的命就是王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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