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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公堂宣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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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这个畜生!没良心的白眼狼!”孟章声色俱厉,眼圈泛红,斥完这两句,他掩面而泣,那哭声痛苦中还掺杂了些别的什么,旁人只当是他太难过。
看孟叔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小衣真的被人……萧明呆立着,怎么可能呢,小衣那么善良又可爱的姑娘,“我没有,我没有……”他失神的喃喃着,又被一脚踹倒。
惊堂木响,县老爷道:“萧明,你可认?”
“我没有!”萧明爬起来,“我是拿了镇纸,本是想今日去与孟叔认错赔礼,此事确然是我之过,但我绝不曾侮辱小衣!”
“你既不认,来人,传人证。”
上堂的是位少女,素纱衣裙,白纱遮面,一双眼睛哭得已泛红浮肿。
“小衣……”萧明瞧着她这可怜的模样,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她受了这样的委屈,萧明怎能不心疼。
听到这声唤,孟兰衣落下泪来,她不敢转头看萧明,只垂下了眼,跪在堂中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堂下可是孟兰衣?”县老爷道。
“正是民女。”孟兰衣擦了擦眼泪答道。
“你将情形详细说来。”县老爷道。
“小衣你别怕,有爹在,有青天大老爷在,给你做主。”孟章抓住了女儿的手臂,他看似安慰的话里,却透着紧张与不安。
孟兰衣泪眼朦胧,想起昨日夜里……
寿宴结束,忙累了一天,家里人皆早早歇下,唯有她的屋子还点着灯,她说要给萧明与程前有做衣裳,回来便在画样子。
萧明的衣裳她改了又改,总觉得还不够十全十美,配明哥哥总是差了些意思。
她自小与董家定了亲,可这不妨碍,她打小便喜欢萧明。
明哥哥人长得俊,心眼好,处处护着她,乐于助人,不畏权贵,还晓得许多修仙的事……
总之一万个董文齐,也及不上明哥哥一截手指头。
可她也晓得,自己这份心思,只能藏在心底,不能让旁人知晓。
日子本可以就这样过下去的,然而今日董家来,提起了婚事,希望她与董文齐年底完婚。
就这么嫁给董文齐,她不甘心。
她突然便想着,若是明哥哥亦对她有意,便是天涯海角,他们寻一个无人人认识的地方,哪怕日子苦些,她也愿意。
于是她便打定了主意,待到这件衣裳做成,她便要当面问一问明哥哥的意思,若是他愿意,自己便找爹去退婚,爹要是不同意,私奔也成,她攒了些银子,再当些首饰,足够用一阵子。
若是……若是明哥哥没那个意思,她便断了心思,这衣裳便做个离别的礼物,从此再不相见。
想到此处,孟兰衣忆起从小到大,萧明向来护着她,对她也格外好,该是有那个意思的。
如此想着,她将手中的衣样又改了几处,方才露出些笑容。
满心满意都是与明哥哥的将来,小心地将衣样收好,吹了灯歇下。
心有忧思辗转难眠,她想起拿回来的布尚放在门边未收,若是落了灰便不好了,起身想去收起来,却忽听得房门响动,打开又关上。
有人进来了?!
此时家人早已睡下,不会到她房中来,这莫不是个盗贼、采花贼?!
她吓得胸口咚咚直响,不知如何是好,一心只想逃,月亮照不进她的屋子,趁着房中黑,她悄悄下了床,轻手轻脚往门那边挪动。
潜进屋中的人亦在摸索着她的床,有一瞬间孟兰衣觉得他们几乎擦肩而过,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感觉到那人似乎未察觉,她松了口气,脚下加快了步子。
却不想慌乱中碰倒了一个凳子,她吓得呆了一呆,回过神来拔腿便跑,背后之人却快一步一把将她拦腰困住。
“嘘,莫出声。”声音贴在耳边,她当即便认出来:“你是……”
那人立时捂住了她的嘴,道:“我是你的明哥哥呀。”湿热的气息喷在脖颈间,她奋力挣扎,却被对方猛地敲在后颈,失去了知觉。
她醒来时,窗外尚未明天,身上红一块紫一块,身子疼的已有些麻木了。
她裹紧了被子,咬着唇,成串的泪珠滚落,紧闭着眼睛,只想停滞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可偏偏她眼前萧明的笑容却格外清晰,他笑的那么好看,可她却再没资格跟他海角天涯。
自此刻起,她孟兰衣此生,便已结束了。
不过多久,门响了,她听到娘亲轻轻唤她,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裹着深渊一般的绝望淹没了她。
她无法控制地抽泣,可还是咬着唇,不让自己放声哭出来。
娘亲用衣服将她裹起来,紧紧抱着她,她能感觉到娘亲的身子在抖,抖得比她还厉害,她哭,娘亲与她一起哭,她咬着唇不出声,娘亦咬着唇不出声。
她不知爹是何时进来的,只听到他跺着脚骂了句:“萧明这个小畜生!”
闻言她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抽噎着道:“爹,不是明哥哥。”
可爹不信:“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那个小畜生!他如此对你,简直是猪狗不如!”
她只是平静地说了句:“若真是明哥哥,女儿大概欢喜还来不及。”这话虽有些不害臊,却是她的真心话。
若当真是明哥哥……
只可惜,她永远也配不上明哥哥了。
与爹将此事说明,她才弄明白,爹娘知晓此事,是因大有的爹天不亮便来敲门,说打更的瞧见明哥哥翻墙出了她家院子,便跑到程家请程老爷做主护一方平安。
她听了便知,这是董、程两家串通好了,要害明哥哥。
果不其然,天还未亮,董家上门,说了些什么,她不知,只知道爹让她咬定是明哥哥所为,不可松口。
“爹,咱们不能如此冤枉明哥哥,就算那镇纸真是他拿的,他也是有苦衷的。”即便是自己已然残破不堪,也不能让人如此害明哥哥。
“可是丫头啊,民不与官斗,小商不与大贾斗。
在这安和镇,程、董联手,手可遮天啊!”
末了,爹叹了口气,道:“董文齐也被他们瞒着,以为是萧明所为,可他依旧愿意娶你,还说不管你如何都不会嫌弃你,也算得上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即便是你再不愿……咱们全家,还指望着布店的生意……”
她蓦地明白了,若是她不想全家无以果腹,被迫离开安和镇流离失所,便要跟着他们陷害明哥哥。
“将情形仔细说来。”县老爷又问了一遍。
孟兰衣回过神来,此刻自己要说的话,决定了萧明的命运,亦决定了她全家的命运。
是保萧明,还是保自己的家,孟兰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面对这样的选择。
明哥哥被人冤枉,莫说她不忍心,便是良心亦过不去。
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孟章抓住了她的手腕。
孟兰衣只觉得手腕被爹捏的生疼,骨头都要被捏碎。
他将所有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长辈们年纪大了,皆指望着爹的布店过活,若是布店没了,恐怕在这安和镇,董家程家亦不会再让他们有立足之地。
她闭了闭眼,泪珠滚落下来,“昨夜萧明潜入民女家中侮辱了民女,民女自幼与他相识,不会认错。”
说完这句话,孟兰衣颓然跪坐在地上,双眼失神地望着地面,眼泪不停滚落。
堂外围观的有的叹她勇敢指认,有的怜她遭此苦难,亦有的唏嘘她命途多舛,更多的,是在唾骂萧明。
孟兰衣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她如同陷入了一片虚空之中,看不到亦听不到。
或许明哥哥因会此事身败名裂,或许要有牢狱之灾,皆是因她的自私与懦弱。
孟章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儿,听到她指认萧明,胸中长舒一口气,却又堵上了一块石头。
老萧,我孟章这辈子对不住你们家,来世做牛做马偿还也甘愿。
萧明不可思议地望着孟兰衣,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小衣你……?!”
他怎么也不明白,从小到大他疼着护着将她当亲妹妹一般,还有自小看他长大的孟叔,他们为何……
他不明白……
萧明直愣愣地跪在大堂上,县老爷说了些什么,自己被人拽着手摁在了一张什么纸上,他皆不知,甚至县老爷的宣判,他也未听清。
小衣被人侮辱,众口一词,皆说是他做的,连小衣也指认他,萧明想不通,自己分明未做过,是谁冒充自己骗了所有人?还是所有人联合起来,要整死他?
“犯人萧明,偷盗孟章白玉镇纸,侮辱其女,罪大恶极,二罪并罚,三日后处斩。”惊堂木落,县老爷退了堂,萧明被拖了下去。
“什么?!”刚赶到堂外的萧夫人听到宣判,如五雷轰顶晕厥过去,萧平孝忙接住了她,掐着她的人中:“孩儿他娘,你可别吓我啊!”
人群中有人叹道:“不好生管教,这下白发人要送黑发人了,可怜啊……”
“我儿是冤枉的!萧明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萧平孝大喊道,萧明这小子虽然嘴上不饶人,却不是个作奸犯科的孩子,他信得过自己儿子。
可看客们却无人信他,纷纷摇头叹息,各自散去。
“爹!”孟兰衣被这宣判惊得浑身发抖,紧抓着孟章的手臂,“怎么会是死罪呢!您不是说董家说了罪不至死?!爹!”
孟兰衣崩溃大哭,她这是害了明哥哥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