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录》卿语犹念

11、第十一章 噩梦缠身

　　再次躺下不多时，程老二便睡着了。
　　这回他又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黑衣人青面獠牙，尖利的牙齿漏在嘴唇外面，脸上青筋暴起，双眼血红，他勉强从轮廓上认出来，那是萧明。
　　萧明的手已变成了扭曲可怖的利爪，猛地ｌ插ｌ进他的胸膛，他还来不及喊叫，心已被萧明挖了出来。
　　程老二看着自己的心在萧明手中跳动，鲜血顺着焦黑的利爪滴下来，他低下头，自己胸口被掏了一个大洞，血流了一地，伤口开始迅速溃烂，有白色的蛆虫爬进爬出……
　　他两眼一翻便要晕厥，利爪却掐住了他的脖子。
　　程老二能感觉到利爪上的倒刺勾进他的皮肉，萧明开口了，那声音阴冷虚幻：“认罪伏法，否则……”
　　萧明看向手中那颗跳动的心脏，一把捏碎，腥红的血喷溅在程老二脸上，温热粘稠，“莫耍花样，否则你全家皆是这般下场……
　　不，比这更凄惨，更痛苦！”那扭曲恐怖的脸发出凄厉的笑声。
　　程老二全身颤抖着尖叫，猛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仍在自家床上，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周围熟悉的摆设，他方才松了口气。
　　窗外忽然闪过一个影子，程老二吓得抱着被子缩到床角，瞪着眼盯着窗子，他怕下一刻那个青面獠牙的萧明便会破门而入将利爪插ｌ进他的胸口。
　　瞪着窗子一夜，终于等到天边泛白，程老二什么也顾不得，抓了件衣裳便往董家跑。
　　无独有偶，董文傲亦瞪着眼睛蜷在被子里坐了一夜，一看见程老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在了他身上。
　　“程叔，程叔，我梦见孟兰衣伸着长舌头，用舌头缠住了我的脖子！
　　还有、还有萧明，萧明的头长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的头在地上滚，我的头……”
　　“醒醒！”程老二猛晃了几下董文傲，听他的描述，比自己地梦还要恐怖，“都是梦！”
　　“梦……都是梦……？”董文傲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定然是萧明那小子搞的鬼！”
　　“现下咱们在明他在暗，谁也不知道他在哪。”程老二蹙眉道。
　　“程叔，我有一计，你且听听。”董文傲趴在他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程老二抚掌笑道：“妙啊，妙！我这便回去！”
　　程前有早上起床，听说他爹发了噩梦，想去瞧瞧又怕他爹见到他生气，正在犹豫，他娘身边的丫鬟来寻他：“少爷，老爷身子不适，叫您过去呢。”
　　程前有闻言急忙往他爹房中。
　　“大有啊……”程老二躺在床上甚是虚弱，有气无力道：“爹知错了，你要是知道萧明在哪，让他收了神通吧，爹快熬不住了……
　　咳咳……”程老二猛咳了几声，“爹跟他道歉，爹跟大家说明真相，求他高抬贵手吧……”
　　程前有见他爹气若游丝，一张脸白得吓人，立时慌了神，道：“爹您别着急，我这就、这就去……”忙不迭地往外跑，可他也不知萧明去了何处，只能先到到昨日那片树林去。
　　“老大！老大……”萧明正躺在地上想着如何才能惩治董文傲与程老二这两个恶人，便听到大有的喊声，他起身一瞧，远处正是程前有。
　　“大有！”萧明喊了一嗓子，挥了挥手。
　　程前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将事情与萧明说了一遍。
　　“可我什么也没干啊……”萧明皱眉，他自打跑出来，便待在此处，再者他若是有如此大的本事，也不必在这一筹莫展了。
　　“可是我爹真的快不行了！老大求求你，救救我爹吧，他会改的，求求你救救他……”大有说着便要跪下给萧明磕头，萧明忙扶住他：“你这是做什么，我跟你瞧瞧去便是了，不过这事真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能否帮上忙。”
　　“老大你那么厉害肯定行的。”程前有赶忙拉着他往镇里跑，生怕晚了一步他爹就要不好。
　　到了程家，萧明立时感觉到怀中的《太阴录》动了动，心下疑惑却未言语。
　　管家将他们领进后院，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老爷！萧公子来了！”而后退到了一边。
　　萧明往里走，管家却顺势将程前有拉到了一边道：“少爷，夫人有句话带给您。”
　　萧明踏进后院，还未走几步，突然间狂风骤起，刮得人睁不开眼，漫天飞舞的树叶像无数把刀子，划过萧明的手臂、额头、脸颊，留下道道血痕。
　　霎时间天空亦暗了下来，黑云翻滚着压向头顶。
　　董文傲与程老二站在院子角落，笑的甚是得意。
　　董文傲道：“萧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爹！”程前有突然明白，他们这是故意骗老大来，要杀他，自己怎么就这么笨，“爹你怎么能……？！老大快跑！”
　　“他跑不了了！”程老二话音刚落，黑云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黑衣黑袍，手拿拂尘，身形瘦长，若不是周围黑云翻涌，倒像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
　　这老头看到萧明犹豫了一瞬，萧明亦感觉到怀中的《太阴录》更加躁动，难不成这是书中的精怪？
　　这书还真是老的少的都不挑。
　　在保密与保命之间犹豫一瞬，萧明果断选择了保命，手刚要伸到怀里，老头挥动拂尘，一道光蓦地劈下来。
　　好家伙这可比玉夙玉夕凶猛多了，萧明赶忙举起护腕抵挡，面前却突然竖起一道屏障，挡去了老头的一击。
　　萧明顺着屏障向上看，只见老头对面涌起一片黑紫色的雾气，雾气中包裹着一只碧玉酒葫芦，莹莹发着绿光，与老头对峙，见到这只碧玉葫芦，黑衣老头愣了一愣。
　　萧明尚未看清，酒葫芦已飞快冲出去，一下撞在了老头脑门上。
　　撞得异常结实，格外清脆，萧明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老头脑壳裂开的声音，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脑门。
　　“哎呦！”老头捂着脑门，酒葫芦还在不依不饶地猛打他的头，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个臭黑鸟！还敢打主人！我让你打！我打烂你的头！老臭鸟！别跑！”
　　黑衣老头一边求饶喊着“别打了”一边逃跑，碧玉葫芦却一路追着他打，院子里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随着老头与葫芦的远去，黑云、紫雾皆不见了，风亦停歇，周围又回到了方才的平静景象。
　　所有人皆尚未回过神来，董文傲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抓逃犯！”门外的家丁闻言冲进来押住萧明捆了起来，一旁的的程前有想救萧明，亦被绑了起来。
　　程老二也回过神来，道：“先将他关到柴房，明日送官。
　　将少爷关在房里。”他冲董文傲使了个眼色，董后者会意，与家丁一起来到柴房。
　　一入柴房，董文傲亲自上前将萧明搜了一遍，莫说奇书、镇纸，便是一个铜板也未找到，他啐了一口，道：“书呢？！”
　　“什么书？”萧明这才明白，这家伙是不知如何知晓了《太阴录》，想打它的主意。
　　“你最好将它藏深些，不然等找到了书，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董文傲咬牙切齿地拍了拍他的脸。
　　萧明冷哼一声，《太阴录》自己会跑，想找到它？痴心妄想。
　　董文傲见他没有说的意思，转身出去与程老二商量对策。
　　“程叔，他身上没有，也不肯说，咱们不如让他吃点苦头。”董文傲用扇子敲了敲掌心，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程老二摇头道：“不妥，今日之事你也瞧见了，你请来的高人被打的抱头鼠窜，那葫芦显然是帮着萧明的，我们可斗不过那葫芦。
　　不如还是将他送官，一来邪祟不敢在官府这样的地方闹事，二来逃狱罪加一等，他也逃不脱一死。
　　死罪当头，人还是会变化的，最不济，等他死了再慢慢找。”
　　“也好。”董文傲点头，即便孟兰衣以死帮萧明脱罪，但只要没人去县衙翻案，没人做证，萧明仍是逃犯，甚至孟兰衣的死，也可捏个理由算在他身上，“不过萧家与孟家还要注意看着，不可让他们去县衙翻案。”
　　入夜，萧明靠着柴堆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主人主人！”
　　他睁开眼，一团绿光出现在他眼前，萧明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的往后挪，捂住了自己的脑门：“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脑门可没那老头脆！”
　　“我怎么会打主人呢，主人难道不记得我了么？”碧玉葫芦的声音有些委屈，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八成亦是《太阴录》里的东西，才会将他认成主人。
　　萧明正想解释，柴房的门开了，程前有进来，后头还跟着程夫人。
　　两人一见这碧玉葫芦，皆吓得退了一步，程夫人道：“千错万错，都怪我们老爷贪心，让那该死的董文傲利用了，我们这就翻案，请县老爷秉公办案，求求萧公子，饶了我们老爷吧……”
　　说着便跪倒在地，萧明抱着胳膊冷眼瞧着，这同样的戏码唱两出，也不知道换换样。
　　见萧明不为所动，程前有看了看那葫芦，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拉住他的手臂道：“老大这回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你救救我爹吧……”
　　萧明瞧着他，大有虽怕程老二，程老二亦整日骂他，可大有从未怨恨过，只觉得是自己不争气，对程老二除去敬畏，还觉得自己对不起爹娘的期望。
　　萧明叹了一声，道：“我确然不知如何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