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天上羽

104、陷阱

　　林诺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转头看向窗外的夜景，夜幕笼罩下的城市让人有许多的遐想，这样的夜让人有些恐慌，因为不知道那漫漫夜色里会匿藏些什么。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些年在“巴比伦”的岁月里，夜在那个没有阳光的世界里更是疯狂，嗜血的夜是每个黑色世界里的人必经的回忆。
　　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林诺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他独自一人开车来到了他和陆北希共同的家，把车停在了楼下，收起车顶盖，看着四周熟悉的景物，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凌乱。
　　林诺缓缓地抬头看向马路对面的公寓里一扇亮着灯光的窗口，曾几何时他从那扇窗户的里面向外看去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找到了那不曾拥有过的心静。
　　家里的灯光还亮着，这么晚了，陆北希还没有睡吗？林诺的脑海里一下想了好多好多东西，每一样都和陆北希有关，看得林诺红了眼眶。
　　此时的家中，陆北希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还摆着许多没看完的资料，可他却突然惊醒，坐直了身子，没有回过神的他看着房门似梦非梦地说了句：“小诺，你回来了。”
　　说完没多久，陆北希自己都诧异了，他双肘抵在腿上，双手握合抵着额头在心里问自己他在说什么呢？
　　陆北希深吸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本想吹吹凉风让自己清醒清醒，可日渐强大的夜视能力让他看见了对接如蚂蚁般微小的车，收起车顶盖的车中有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陆北希看清了车中坐着的人正是林诺，他来不及细想林诺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楼下？为什么宁可坐在楼下也不回家？他转身冲出了家门，来到电梯间发现电梯停在一楼，他连按了几下电梯按钮就放弃了这个耗时的方法，冲进了楼梯间飞奔下楼。
　　陆北希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从三十三层下到了一层，但等他来到刚刚停车的地方时车位已经空了，他怔怔地站在那里，难道真是自己看花了眼？
　　刚才的奔跑让陆北希的体温骤然升高，他觉得胸口闷得很，连喘了好几大口气依旧无法让呼吸变得顺畅，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突破人类极限。
　　陆北希全身无力，单膝跪地，撑在地上的胳膊暴起了青筋，皮肤开始因为灼热变成了红色，他觉得身体里又有某样东西在发生变化。幸好这样的应激反应只是暂时的，很快陆北希的体温恢复了正常，暴起的青筋也慢慢平复下去。
　　应激反应后的陆北希竟是感觉到难得的轻松，就像大病痊愈后的轻松，他站起来靠在身后的街灯柱上，双手抹了把脸，苦笑一声，自嘲说到：“陆北希，你清醒点吧。”
　　陆北希和林诺一追一躲还是错过见面的情景被不远处高层建筑物上的安一览无遗。他拿出怀表看了看，陆北希从被病毒攻击出现应激反应到恢复只用了短短五分钟时间，又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臂上仍旧暴起的青筋，同样的病毒，陆北希竟然比他的适应时间更短，如果不是在“巴比伦”的时候痛感神经遭到破坏，想来他此刻会生不如死吧。
　　吴博士按照安的定位找到了他，楼顶风大，吴博士裹着厚厚的棉袄仍被冷风吹得簌簌发抖，以至于他略带不满地问：“为什么总要约在这么冷的地方见面？”
　　安看着走进大楼的陆北希说到：“寒冷能够令人清醒。”
　　吴博士继续问：“对了，怎么半夜约我出来？我好不容才把赵奕谨糊弄过去。”
　　安眯着眼睛问：“她没有起疑吧？”
　　吴博士摇头说到：“没有，我跟她说我去港城研究所查一些资料。”
　　安点点头，跟着将那只暴起青筋的手展现在吴博士面前，吴博士向上推了推眼镜，仔细观察着安手臂上暴起的情景，又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诧异地说：“好烫。”
　　安说：“正常反应。”
　　吴博士像是欣赏奇珍异宝一样打量着安感慨说到：“不愧是‘巴比伦’出来的实验品，简直是天生的实验体。”
　　吴博士的赞美是发自真心的，作为一个变态的科学狂人，他对安的热衷就像中二少年崇拜绿林英雄那样，只是这话听在安的耳中很刺挠，他带着浓郁的寒意与杀气瞥了吴博士一眼，如果不是现在的吴博士还有利用价值，也许他真就在这里结果了吴博士。
　　“但是陆北希没有出自任何一个实验室，他的耐受力竟然要远超过我，”说着，安偏头质问到，“这是为什么？”
　　吴博士抓着后脑勺思考着，完全没有听出安的怒气，平静地说：“陆北希身体里的超级血液真的很奇特，不像是天生的。”
　　安问：“你的意思是陆北希也经历过实验？”
　　吴博士说：“说实验也不准确，他和你们不一样。”
　　安问：“怎么不一样？”
　　吴博士说：“你和约翰接受的实验，是设定好了一个预期值，就是一个目标，然后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反复在你们的身体上进行实验，直到达成目标。陆北希不一样，他的本身就是一个预期值，可以在他的身体里进行一些超出预期的实验，然后取得意外的收获。”
　　安有些被吴博士的说辞绕晕了，他不耐烦地说：“说人话。”
　　吴博士看着安，小小的眼睛里竟然透出了激动的光，连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他说：“就是说陆北希很有可能是一个自带超级血液的天生实验体。”
　　安偏头皱眉，自言自语地说到：“天生……实验体？”说着，安露出了一丝诡笑，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暴起的青筋已经全部平复下去了，“我倒想见识见识。”
　　“我也很好奇，病毒究竟能够让陆北希变得多强大。”说着，吴博士好奇地看向了安，“你打算怎么试验陆北希的力量？”
　　安说：“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如果干涉到我的事情，我随时都可能和你终止合作，并且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吴博士不以为然地笑道：“我并不想插手你们的事情，只是陆北希简直太让人好奇了。”
　　安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好奇害死猫。”
　　吴博士却反驳道：“不，好奇是科技进步的动力之一。”
　　安沉默了一会后说到：“Echo已经被黑夫人带到了工厂，相信约翰一定会去救她，我要你想办法把陆北希也引到工厂区，到时候我会把现场画面转给你，让你远程看个直播。”
　　吴博士挠了挠头说：“不能亲临现场虽然很可惜，不过能够看看陆北希到底有多强大，远程直播就远程直播吧。”
　　安没再理会眼前这个科学怪人，只是在想不久前金先生决定对约翰先下手为强，所以让黑夫人布下陷阱，以明明死了却死得不那么透明的白爵士为诱饵，果然骗到了Echo这只猎物。
　　其实在失去陆南辰后，Echo整个人都处于失控的状态，但是“伊甸园”偏偏在这段时间消停了下来，让她整日如坐针毡，内心复仇的火焰已经快讲她整个人灼烧了，却偏偏找不到切入点。
　　黑夫人就是抓住了Echo这个心理，布下这个陷阱引她出来，以她为切入点，打算将约翰他们这些“天使”残部一网打尽。
　　安走到楼顶的围栏前，眯着眼睛说：“约翰，你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说完，安向前买了一步坠下楼顶，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如果说实验的痛苦是代价，那么他现在所拥有的的强大能力是不是就是一种补偿？
　　林诺散完心回到安全屋后，刚进门就看见简布慌张地走了过来，他预感到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便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简布说：“Echo不见了。”
　　林诺皱眉问到：“什么叫Echo不见了？我刚出门前还去她房间看了一眼，她在休息啊。”
　　简布说：“应该是你前脚出门，Echo后脚就离开了。你出门的时候我还醒着，后来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我起来一看，你和Echo都在屋里了。”
　　林诺沉思着问：“可她为什么要离开？是去了哪里？”说着，林诺发现屋里只有简布一个人，“黄沛呢？”
　　简布说：“黄沛去找Echo和你了。”
　　林诺想了想问到：“我在Echo身上植入了定位器，有反应吗？”
　　简布指了指客厅的茶几上，只见那枚定位器正放在茶几上的水杯中。
　　简布说：“Echo出门前取出了定位器，她应该是不想我们找到她。”
　　林诺长叹口气说到：“还是这样任性，她为什么永远都不能吸取教训呢？”
　　简布想了想说到：“我想如果South还活着，Echo也许会吸取教训，会乖乖听话，但现在South没了，我猜Echo是不是也想陪他一起去了。”
　　林诺凝视着简布，这时黄沛从外面回来，见到林诺说到：“你回来了？看见Echo了吗？”
　　林诺摇头说到：“没有，我出去散了散心。”
　　黄沛走到林诺面前，他对Echo所有的耐心几乎都用完了，他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拉不回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现在的他在Echo再次离开后，只是语气平静地问到：“看来她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了，我们还找吗？”
　　林诺听得出来，在这道选择题上，黄沛心里的天平已经倾向于放弃Echo了，林诺没有马上给出答案，只是说到：“让我想想。”
　　黄沛靠坐在沙发上，盯着水杯里的定位器说到：“你想过没，就算这回你找到Echo把她带回来了，下回她还是会离开，她的心早就跟着South一起死了。”
　　林诺说：“再找找看吧。”
　　黄沛不解问到：“怎么这么执着？”
　　林诺无奈一笑，认真说到：“我想如果陆南辰还在，他也不会就这么放弃Echo的。”
　　黄沛盯着林诺看了好一会，坐直了身体，双肘搭在腿上，伸出手指轻轻一拨，水杯倒在了茶几上，里面的定位器随着水一起洒在了茶几上。
　　“我刚才去找Echo的时候在附近发现了丧尸的踪迹。”
　　简布大惊问道：“丧尸找到安全屋了？”
　　黄沛说：“我不知道安全屋是不是已经暴露了，但从附近的环境来看，我觉得Echo不像是被强硬带走的。”
　　简布睁圆了眼睛问到：“什么意思？”
　　黄沛说：“我觉得这些天Echo应该是瞒着我们追查到了什么，在她发现附近有丧尸出没后，就跟着丧尸离开了，她应该是想通过这几只丧尸摸到‘伊甸园’在港城的据点。”
　　听到黄沛这么分析，林诺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点，他说：“也有可能是安全屋暴露，‘伊甸园’找到了我们，故意引Echo去自投罗网的。”
　　黄沛说：“这个可能性也很大。”
　　林诺说：“如果是这样，我想我应该知道去哪里找Echo了。”
　　说完，林诺看向了黄沛，黄沛无奈耸肩说到：“既然你和South都会这么做，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啊，毕竟South把我召来港城的目的就是保护你们三个小屁孩。”
　　林诺知道黄沛只是嘴上说说，但不会放任Echo陷入危险不顾，就像他看上去玩世不恭，不谈责任，但对李笑笑却从头负责到尾，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