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童话篇：倒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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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吸血鬼小姐今天尝试着自己出门。
她带了一个博尔赫斯买给她的大框墨镜，墨镜后仍带着那根附魔的黑色带子。她还带了一把小洋伞，用以遮挡阳光。肤色苍白，唇色鲜艳的她看起来像个大明星。
博尔赫斯手肘拄着门框，拽着她的手写：“晚上八点前回家”“不要跟不认识的人类搭话”“不要走太远”“出了问题要借电话打给我”。
伊莎贝尔夸张地往后一仰：“知——道——啦，小兔妈妈。你好啰嗦哦。”
博尔赫斯踉跄着往前抓了一下她的手，没抓住。吸血鬼这种族动作太快了。她轻巧地躲过了他的“叮嘱”，一面语速飞快道：“这些你昨晚就告诉我了！我真的记住了！我会按时回家的小兔妈妈！”一面抓住门把手向下一按，闪身出门。
博尔赫斯家普普通通的大门在他眼前晃出了虚影。
“……”他慢慢把手缩回来。
吸血鬼看起来好像是青春期出去跟男孩子跳夜场舞的叛逆小女生。
他叹了口气。行吧，他已经给吸血鬼的挎包里塞够了钱，让对方拿了盲杖，他相信对方也记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希望她晚上能安全回家。
至于他自己……按照约定，他今天该去拜访科尔温一家了。
他带好东西出门，抬手招了一辆马车。马车和电车划分在不同的交通道路上。他打开车门，对马车夫出示手机备忘录上的文字：“去小莫瑞森家。”
科尔温家在一栋近郊别墅。玻利亚这么大块地方，居然也能用钱分出个三六九等。车夫将他带到别墅大门，他付清车费，下了马车。
铁栅栏门上的小鸟花纹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了一下。“来访者姓名？”这鸟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声音如五岁稚童。
“博尔赫斯。”他低声说。
那鸟“呀”地一声，大门上突然空缺出一块，那只铁质的小鸟流光一样冲进屋里，从窗户直接弹了进去。不到一分钟，科尔温就跑着出来了。
“波尔！”
二十、
科尔温的妻子艾琳娜·耶夫根妮契娜·莫瑞卡娅正坐在小待客室的沙发上。这是一位俄罗斯美人，有一头秀美的灰棕色卷发，眼睛周围一圈的睫毛长得很长，显得她像个洋娃娃一样，容色可爱。
一见到博尔赫斯，她就站了起来，唇边出现了一个又浅又小的笑涡：“波尔，你来啦。科尔温很想念你！他总是跟我提起你。你好久没来家里了。”
“我没有总提起他，亲爱的。”科尔温上前一步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明明你也很想念波尔，就别拿我做挡箭牌了吧。”
博尔赫斯微笑起来。他向前和这位异国美人轻轻拥抱了下：“艾琳娜。好久不见。”艾琳娜并不像大众认知的俄罗斯女性那样高挑，她身高一米六多一点，站在科尔温身边简直是娇小玲珑。
博尔赫斯来科尔温家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老朋友见面，三个人坐在一起闲聊。不到十分钟，艾琳娜便告辞回房间去了。看得出来，家里有客人来访她很开心。
博尔赫斯问科尔温：[妮可呢？]
“在温室花园。早上听说你要来，她要给你编一个大花冠。估计很快就……噢。”
一阵小鸟似的快活的风冲进来，伴随着浓烈的花香和小女孩无意义的快乐尖叫。“波尔哥哥！”
一坨巨大的植物纠缠着塞进了他怀里。眼前这个小女孩继承了她妈妈浓密的棕发和爸爸浅蓝色的眼睛，鼻尖跑得通红，脸上有几颗小雀斑，隔着那些植物就要往他身上扑：“波尔哥哥！我好想你！你上次送给我的精灵草发芽了！我已经把绘册涂色的地方都画好了——”
她的父亲伸手将她从博尔赫斯身上抱下来：“让你的波尔叔叔喘口气吧，小话痨。还有，要叫叔叔，不要叫哥哥。他大你很多岁。”
“可是叔叔他看起来很小！”这小女孩在她爸爸怀里念念叨叨。
博尔赫斯低头看那顶“花冠”。它的底座是一大团扭曲的藤蔓，每一根交叉的藤条间都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正面——应该是正面——插着三簇硕大的天竺葵花枝，边上横七竖八地插了一些草药。
红色天竺葵是莫瑞森家纹之一。
“谢谢。”他说。他非常淡定地低头把花冠带上了。
花冠压得他头一沉。
妮可快乐地尖叫了一声，从科尔温的怀里弹射到他怀里。博尔赫斯在她玩得冒汗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她还没上学吗？]
科尔温叹了口气，揉捏着高挺的鼻梁。博尔赫斯抬头看他：[科尔温，这孩子属于玻利亚。]他看着另一只手揽着的小女孩，这孩子八岁了，眨巴着眼睛很乖地看他手里的板子，注意着没有碰到他写字的手。
[她会继承你家的天赋的。你们都是父系传承，母系那边的血统不会影响。]
“波尔，她是‘混血’。”科尔温说，博尔赫斯感到屋里的温度有所升高了，“我实在不敢把她跟别的孩子放在一起……我很怕……”
[但是你没法把她一辈子关在这里。]一个年长的女佣人端了点饼干出来，小孩哧溜一下从他怀里滑出去跑向她，[她早晚要接触其他人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科尔温显得很烦躁，“我真的很爱她妈妈。我从不后悔拥有妮可，但这孩子的处境……”
[别担心。]他安抚科尔温，[现在的玻利亚混血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也有很多。]
科尔温的手指穿过他浅色的发丝，眼睛上方堆满了沉沉的褶皱，很苦恼地看着他。
他顿了顿，试图转移话题：[她潜力如何？]
科尔温嘴角放松了一些：“很棒的小女巫。妮可现在已经能配出明托药剂了，厨师们很喜欢。我偶尔能看到她的火焰，但她看到我有些紧张，还没法好好释放。”
小女孩很高兴地举着曲奇要喂给博尔赫斯。可以看得出来，这孩子跟她妈妈一样，对家里来客人这件事非常开心，活跃得像只小鸟。
科尔温看着女儿，食指在面前交叉，眼睛很温柔地弯起来。但他突然对博尔赫斯说：“波尔。你说，如果当年我选择忘记一切，离开伯利亚……不，如果当初我没有爱上艾琳娜，如果当初我不认识她，她是不是……会在她的故乡，很好地活下去？”
作为科尔温的朋友，他清楚科尔温有多爱他老婆。
但博尔赫斯没法就这个问题回答他“是”或“否”。他觉得这个答案不管对于他们哪个人都很残忍。
他只能回答：[木已成舟。艾琳娜看起来很幸福。]
科尔温张嘴接受了女儿的投喂，含糊地说：“希望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童话篇：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