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相遇的意义》泡椒袋鼠肉

4、赤司征十郎在不断尝试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先翻一翻推特，看自己的关注有没有什么新动态，赖一个小时床后，起床打几把还未通关的游戏，补一补录下来还没来得及看的动画。
　　周末原本是这样度过的。
　　如果不是这个人的突然到访的话。

　　白泽揉着完全清醒了的眼睛，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同时思考要不要用脑袋撞击墙壁让自己回到正确的世界。
　　赤司征十郎坐在他房间的落地沙发上，手上是白泽昨晚刚看完的轻小说，白泽花了一晚上才看完的书到赤司手上已经只剩下几页了。
　　“口味变成异世界了吗？”赤司用三秒浏览完剩下的几页，“上个月喜欢的还是校园纯爱吧？”
　　“我才不会把自己局限到一种类型，”白泽骄傲反驳，“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全部都要！”
　　赤司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秋生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白泽眉头一跳，察觉到赤司要对他做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每当赤司说出这句话时，他都会迎来一场盛大的麻烦。
　　白泽果断找借口：“游戏通关。”
　　“那就是没有安排了。”
　　“给我听人说话啊！”

　　借口被驳回。
　　不清楚赤司大好的休息日想要带他去做什么，白泽被迫换上出行装，脱下睡衣时，见赤司并没有出去的打算，白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双手还把着衣服下摆，正撩到胸口的位置，尴尬地定在那里：“赤司你……不回避一下吗？”
　　小少爷脸不红心不跳：“有什么关系吗？”
　　倒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男的，该有的谁没有呢。
　　可是……

　　白泽把衣服从头上剥下，随意捡起仍在沙发上的衣服迅速套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十秒。
　　即便如此，他依旧察觉到赤司的目光在他的胸口处停滞了一瞬。
　　白泽没有点破。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换好衣服，打着哈欠打开了房门：“走吧，赤司。”
　　胸口处那一道狰狞的疤痕，被他严严实实地遮挡在衣服下，无从窥视。

　　全家就他还没起床。
　　到达餐厅时，其他人都用完早饭了，爸妈早走了，沙希今早也有辅导班，桌上只剩下了大哥和二姐。白泽秋仁一套西装穿得人模狗样的，头发还打上了啫喱，特意梳了个大背头，看着和爸爸简直一模一样。
　　“你居然还真起来了？”秋仁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冲赤司颔首，“看来也就征十郎能叫得动你。”
　　“闭嘴，去上你的班吧。”白泽冲着自家大哥龇牙，紧接着就吃了一发毫不留情的手刀。
　　揍了弟弟一顿的白泽秋仁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他穿上管家递过的外套，走之前还不忘拍了拍白泽的脑袋：“今天和征十郎要好好相处啊。”
　　白泽没有躲开：“知道了啦，啰嗦。”

　　餐桌上走了大哥，还有二姐，这位东大生明明学校离家里也不近，却对每个周末都要回家这件事情风雨无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
　　白泽秋绪拨了拨染成金色的头发，揶揄地看着他两：“小秋你和小征和好了吗？”
　　白泽疑惑：“我和赤司就没有闹过矛盾好吗？”
　　“看来是还没有，”没有理会白泽的反驳，秋绪的眼睛注视后方的赤司，“辛苦你了，小征。”
　　赤司也略过白泽，对秋绪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明明小时候还是小秋硬要黏着你，现在看是反过来了。”
　　“我也没有那么黏吧……”
　　“我以前是对秋生冷淡了些。”
　　“听人说话啊你两……”

　　被彻底忽视的白泽：“……”
　　他决定把这两个人抛到一边，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往日都会直接睡到午饭的时间，周末家政阿姨便照以往的安排没有准备他的早餐。白泽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和面粉，打算随意煎个松饼对付过去。
　　把冰箱门关上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转头问了句：“赤司，你吃早饭了吗？”
　　赤司点头：“已经用过了。”
　　“哦。”白泽把刚打算端出来的鲑鱼放了回去。

　　“并没有反过来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白泽秋绪冷不丁地说到。
　　赤司扬起嘴角：“嗯。”
　　“对我的笨蛋弟弟好一点啊，”没有再继续对话，秋绪伸了个懒腰，从餐桌前站起，走到厨房，“对了，小秋，周三有拍摄哦。”
　　白泽正试着甜度，嘴里叼着勺子，只能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哦”。
　　“是双人拍摄，对方是凉奈的弟弟，”秋绪说到，“你还记得凉奈吗？”

　　白泽：“……”
　　他生无可恋地别过头：“我可以不去吗？”

　　理所当然地被拒绝，白泽秋绪把他的头发揉成一团稻草后就离开了，她上午貌似有选修课。
　　既然上午有课就不要费大劲回来啊！白泽在心底疯狂呐喊。

　　刚用完早饭，就被赤司拉了出去。
　　对目的地没有头绪，白泽老老实实地跟在赤司的身后，从家里走出门后，径直走到了公交站。
　　“去的地方远的话，让司机开车比较好吧，”白泽提议，“公交的人太多了。”
　　“秋生很介意吗？”赤司看向他，似乎只要他摇头就会改变原本的计划。
　　“主要是赤司你吧，我无所谓。”白泽摆手。
　　同乘坐电车上下学的他不同，据白泽所了解到的，赤司的上下学都是由司机接送——这是征臣叔的意思——他老爸曾经也打算有样学样，被他以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离家出走给强行拒绝了。
　　赤司貌似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笑得有点得意：“我平日也是电车通行的哦。”
　　被可爱到的白泽：“……啊。”

　　他瞬间就懂了。
　　大概就是赤司认为每天司机接送太过拘束且引人注目，便自己拒绝了司机的要求，并认为这种事情没必要报告给征臣叔——老实说白泽认为那个人也不会在意——这也是他老爸一直认为赤司是司机接送的原因，他爸的消息都是从征臣叔那里得来的。
　　对方似乎很不擅长应对自己老爸，又处于商业交流太过密切无法断开联系的情况，老实说，看到被他老爸缠住的赤司征臣，白泽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或许这时间对于周末来说算早，日常上学时拥挤的公交车居然还剩下几个座位。
　　白泽径直走向末尾角落的位置。
　　最末尾端，仿佛远离世俗尘嚣般，是一辆车上最为偏僻安静的角落，尤其是靠窗的位置，简直就是现实的桃花源。
　　在自己最爱的位置上落座，白泽刚打算戴上耳机隔离自己，却见到赤司也走了过来，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这耳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戴了。

　　赤司看出了他的纠结：“补一觉也是可以的。”
　　“不会睡啦，”白泽把耳机放回兜里，“如果想要我好好睡觉就不要一大早来我房间啊。”
　　赤司平淡地陈述事实：“我并没有叫你，是秋生自己醒来的。”
　　白泽被这句话堵住了嘴。

　　赤司的确没有叫他。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白泽醒过来的那一刻，只看到他安静地坐在离他床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翻书的声响估计放个分贝仪在床头，它都捕捉不到什么声音。
　　白泽只是莫名其妙地，比平日早起了好几个小时，仿佛冥冥之中，感受到什么到来了的精神摇晃着他疲惫的身体，告诉他赤司正在等他，他都不知道该称之为玄学还是其他。
　　是科学吧，白泽发散思绪，类似于动物能感知到很远的地方的天敌之类的？

　　即使没有戴耳机，白泽却也没有攀谈的打算。
　　好像在记忆中，都是白泽单方面不断地寻找话题，赤司向来安静又沉默，只会在他侃侃而谈时偶尔发出几个单音节的词语表示在听。
　　现在想想，或许那种回应，用敷衍来称呼更为准确。

　　白泽单手撑着下巴，周围的景色不断后退。初秋的太阳不再如夏季时那般毒辣，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说到秋的话，就不得不提二次元名胜、宅男的梦中胜地——秋叶原了，上个月第一次去时，简直像鱼回到了水、鹿回到了森林、白泽回到了家，无数次与梦中出现的场景展示在眼前，梦想成真的感觉莫过于此了吧。

　　不过现在就是梦醒时分了呢，白泽斜了赤司一眼，上车没过多久这人就闭目养神了起来。不知道目的地，但又不想把人吵醒——白泽对赤司平日里对压力和幸苦程度还是心里有数的——尴尬的局面就这么出现了。
　　睡着的赤司，并不是没有见过，只能说是很少见而已，大约是从小学五年级那件事件结束之后，赤司莫名地在他面前卸下了防备。
　　吊桥效应？或者说是……
　　白泽找不到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这一变化出现的原因。

　　并没有刻意去吵醒他，但赤司还是在到站的时候醒了，支撑着的肩膀失去了一直依靠的力量，剥离开的瞬间会有一种奇怪的寂寞感。
　　白泽很习惯这种感觉，从与赤司相遇后才产生的，之后不断涌现出来的感觉。
　　没有回味，白泽瞥了一眼下车点。
　　公交转电车吗？

　　不知是不是时间的问题，电车的人流量和公交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差不多是要两人紧挨着才不会被人给挤开。
　　好机会，可以偷偷溜掉。白泽双眼一亮。还未等他采取措施，拥挤的人群就靠了过来，将他挤的退后了两个身位格。
　　赤司一个人被挤到了前面，白泽能清晰地捕捉到他的背影，小小的个子被淹没在人潮中，却在他的眼里闪闪发光。
　　赤司转过头寻找他的身影，白泽知道即便他找到自己也没办法抓住他，人群还在不断地更换位置，现在就是要走的大好时机。
　　白泽单脚后撤了一步。

　　赤司捕捉到他了。白泽断言。
　　也就是发散的眼睛聚焦的那种程度，白泽却知道赤司找到了他，后退的脚步一顿。
　　然后，他看到了赤司张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秋生？”
　　白泽并没有听到声音，或许赤司叫出了声，但被淹没在了人群的嘈杂里，更或许赤司只是在喃喃自语而已。

　　待白泽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拨开了层层阻隔，硬生生地挤到了赤司的身边。
　　“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胃里的早饭都要给挤出来了，白泽喘气吐槽到。
　　“辛苦了。”赤司轻声安慰了一句。
　　白泽又觉得没那么累了。
　　这算什么？魔法吗？一句话让人回复精力什么的？现实世界的蓝药吗？
　　好可怕！

　　一直到上了电车，白泽也没有离开过赤司一步。
　　是被下蛊了吧，和赤司一起呆在角落部分的白泽思考到，他用手臂撑住车壁，为赤司隔离出一个单独的小空间。
　　其实并不是不能狠下心离开。
　　只是刚刚看见的赤司，让他不由得想到了诗织阿姨葬礼的那天。那时的他看着赤司独自伫立在灵堂前的背影，寂寞和脆弱笼罩他的身上，他却直直地站立着，抬头望着诗织阿姨的照片，不愿低下。
　　那天白泽都哭了几次，赤司却没有，他安静地呆在赤司征臣的身边。
　　“征十郎就像是一个大人，”大哥秋仁是这么形容的，说完后他用力揉了揉白泽的脑袋，“秋生你不一样，你只要做一个小孩就好。”

　　可是赤司明明比他还小了一岁。

　　回忆被急刹车打断，惯性迫使人身体前倾，白泽差点给自己摔一跤，如果不是被一只手及时扶住的话。
　　赤司的手握在他的臂弯处，没有感觉到大太的力道，只是刚好能辅助他稳住身形而已。
　　白泽犹豫了一下，没有抽开，别过脸小声道了谢：“谢了。”
　　“没有。”赤司理所当然地听到了。
　　电车到站了。

　　望着眼前上个月刚见过的风景，白泽不知道该从喉咙里发出什么声音比较合适。
　　秋叶原，一个怎么看都和赤司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如果硬要用什么比喻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学生会会长在教学楼后抽烟、不良少年在图书馆学习之类的。
　　从法律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违和感比较严重罢了。
　　话说回来……
　　“为什么是秋叶原？”

　　赤司偶尔会在过来找他时随手翻阅他的漫画和轻小说，但白泽敢打包票，这人是绝对不会特意去了解这门艺术的，硬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这些对于赤司来说——没有用。
　　并不是对于赤司征十郎这个人，而是对于赤司这个姓氏。
　　篮球这种竞技体育，可以通过获胜来证明价值，所以被允许作为社团活动继续参加，正好可以作为赤司家文武双全的证明。
　　赤司家是彻彻底底的精英教育，小时候白泽甚至还看到过赤司学习帝王学。他们家白泽秋生作为不用继承家业的幺子，虽然也经受过精英教育，但大多还是以白泽的心情为主。

　　赤司的手抵住下巴，不太确定地回答了白泽刚问出来的问题：“想要……稍微了解秋生一点？”
　　“看了原作发表出「打发时间比较合适」这种感想的人来到这里也不会变得突然喜欢上吧？”白泽面无表情摆手。
　　“可能会受到氛围影响一类的？”赤司歪头。
　　可爱……不是，你的氛围可是与这里格格不入啊小少爷！——没把这句吐槽说出口，白泽隐晦地叹了口气。

　　白泽做不到让赤司随意自己去逛这种事，并不是有赤司跟着会不自在，而是他首先就做不到把赤司放在一边这个前提。
　　白泽也不知道该干什么，随口提了句：“玩电玩吗？”
　　“不用先去逛逛吗？”赤司提问。
　　“上个月来的时候就逛的差不多了啦，”白泽挠挠头，撒着脸不红心不跳的慌，“倒是电玩城还没去玩过。”
　　“这样吗？”赤司微笑着放下了抵在下巴上的手，“那好的。”

　　赤司大概没来过这儿。
　　即使面色平常，白泽还是察觉到了那一丝好奇和趣意。现在时间还挺早，电玩城也只是刚刚开门，里面都不见几个人影。
　　“秋生一般玩的什么？”赤司的视线转了一圈后，停在了他的身上。
　　“射击之类的，还有篮球机和跳舞机，赛车也玩，”白泽找寻了一下他上次过来时玩的射击游戏，“啊，有了。”
　　在座位上落座，白泽点进了排行榜，见第一名的成绩并为被取代，他炫耀般地指着自己的名字：“赤司，看，我的成绩。”
　　说出口的瞬间才发觉到了不对。

　　在白泽尴尬地别开脸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时候，赤司却凑了过来，白泽被突然靠近的侧脸给吓了一愣，过近的距离让他有了种能清晰感受到赤司体温的错觉。
　　“还真的是秋生的名字，但是……”另一位当事人却毫无自觉，赤司看清了他的名字后，轻笑了一声，揶揄道，“秋生不是说没来玩过吗？”

　　被拆穿的白泽：“……”
　　他把手放在脖子后，头扭转到一边，拒绝和赤司对视：“闭嘴啦。”
　　回答他的是一阵愉快的轻笑。

　　呜哇，这家伙看到他出糗就这么开心吗？
　　白泽半阖着双眼表示无奈的抗议，赤司单手握拳抵在唇边，眉眼弯成了温柔的弧度。
　　白泽感觉到一股清风轻拂过身畔，他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室内。
　　所以哪来的风？白泽愣神，错觉吗？还是什么魔法？二次元胜地的魔法？

　　“赤司要试一把吗？游戏。”
　　“嗯……会把秋生的记录覆盖掉，没关系吗？”
　　“不，比起那个，你居然真的要玩吗？”

　　“是的，”赤司毫不犹豫地在他身边的机器落座，接过白泽手心里的游戏币，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想要尝试秋生喜欢的东西。”
　　如同当初白泽不断追赶着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