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相遇的意义》泡椒袋鼠肉

3、黑子哲也正在努力

　　“小秋，你的脸怎么了？你的眼镜呢？”

　　刚踏进三军体育馆的白泽就收到了沙希的热切问候，女孩被吓了一大跳，迅速从兜里掏出手帕用水打湿捂在他的脸上。
　　“声音太大了白痴！”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看向了这边，白泽抓过手帕自己捂着脸小声对沙希说到，“只是偷窥的时候被发现了而已，你那么惊讶做什么？”
　　“你觉得我会相信？”沙希的声音也压低了不少，“小秋你每次都只会说说而已，你对那种事情明明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现在有了，”白泽把手帕按在沙希的脸上，“集合了，我先走了。”
　　“小秋你个笨蛋！”拿下手帕发现眼前人早就没影的沙希用力的原地跺脚，“再也不管你了。”

　　今天也是被全员忽视的一天。
　　一场比赛没接到几个传球的白泽用力伸了伸懒腰，虽然青峰在中午有说过关于训练结束来找他一对一的话，但是过了下午那件事可能已经不会再这么想了。
　　绿间那边江口和堂本意外积极，刚下课就摩拳擦掌地要帮助绿间回家，青峰下午去部活的时候并没有叫他。
　　白泽伸展的动作僵了僵，自嘲地笑了下。
　　他是在期待什么。

　　叫做黑子哲也的人依旧留下来加练，无论是动作还是体力都明显差劲到了一种程度。
　　一个三不沾的投篮结束，篮球砸到地上，咕噜噜地往他这边滚着，碰到他的脚边，停了下来。
　　白泽弯腰把球捡起，扔回黑子手上：“喏。”
　　“谢谢，”黑子是个很有礼貌的人，“白泽君不回去吗？”
　　“现在更衣室全是人，我过会儿再去。”白泽耸耸肩。

　　“白泽君很厉害，为什么会在三军？”
　　“我哪里厉害了？”白泽以为黑子只是礼貌性地恭维而已，“你是说沙希吗？抱歉呐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已。”
　　“我说的不是荒川同学，是篮球，”黑子淡然的说，“每次球传给白泽君时，白泽君都能很轻松地把球投进篮筐。”

　　这家伙……
　　白泽的眼神暗了下来。

　　“我不太擅长投篮，体力也不太好，所以一直都很羡慕白泽君这种篮球打的好的人，”或许是没有察觉白泽的不悦，或许察觉到了但并没有在意，黑子继续说着，“可是白泽君不认真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生气。”
　　“白泽君把篮球，当做什么呢？”

　　当做什么呢？
　　最初开始打篮球是因为崇拜赤司，学什么东西都飞快的自己只有赤司是永远赢不了的，和赤司一起打球也的确很开心。
　　但是篮球，说到底也还是团体活动，不管怎么打，上场的人至少要五个，不论再怎么厉害，也必须要有配合。
　　已经无法相信他人的自己，是做不到和他人合作的。
　　没有合作的队伍，就不能称之为队伍了。

　　所以，做不到配合他人的自己，已经无法再上场打球了。

　　“就像你羡慕着我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我也羡慕着你，”白泽直视黑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过去和遭遇，在不了解对方前凭借自己的主观意愿擅自加以指责是不好的行为，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接受。”
　　“可是白泽君不喜欢篮球，为什么还要进入篮球部？”黑子的问题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把白泽整个剖解开，“如果是入部申请写错了，帝光是允许退部进入新的社团。”
　　“我只是……”

　　嫌麻烦、怕赤司、打发时间……白泽可以在这句话的末尾加上各种修饰词，可是他说不出口。
　　赤司只是一个借口而已，白泽知道，如果他执意要退部，赤司不可能反对，那家伙虽然不喜欢别人忤逆他，但是比起那些莫须有的东西，赤司优先考虑的还是他的感受。
　　他只是，和赤司中午说的那句话一样。
　　——想和赤司站在同一个球场。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知道自己做不到相信队友这件事，所以他不能上场比赛，他不能成为正选。白泽相信赤司有的是时间和办法让他慢慢恢复，但是他不能让赤司为难。
　　一军本就已经够忙了，赤司又新当上了副队长，再加上学生会，他没有资格去让赤司百忙中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忙他的事情。
　　不能上场，又不愿离开，那么，只要待在不用出场又能打球的三军就好了。
　　赤司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只是让沙希来看着他，而不是强制性地让白泽去参加升格测试。

　　“黑子，可以传一个球给我吗？”
　　小跳一下，白泽冲黑子伸出手，黑子疑惑地歪了下头，却还是把球传了过来。
　　接过球的白泽对着篮筐深吸了一口气，呼出的瞬间运球上篮，在篮下高高跳起，一个暴扣将球灌进篮筐。

　　“好厉害……”
　　他听见黑子哲也的声音，往日平淡到没有起伏的人难得得带上了震惊的情绪。白泽平稳落地，冲黑子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好好加油吧，黑子，我得回家打游戏了。”
　　想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刚刚姿势不对，膝盖弯过头了，就这样，再见！”

　　说完，不打算给对方留下询问他的机会，白泽迈开步子就要逃离这让他尴尬得快社死的氛围。他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地就当着黑子的面来了个扣篮，这和走到路上突然就投一个空气篮有什么区别！
　　还未等他跑到体育馆门口，从背后袭来而来的一股力道使他往后跌去，沙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拽着他的后领，用丝毫不在意他是不是会被勒死的力道逼迫他停下了逃跑的步伐。

　　女魔头就这么把他拉扯回了起始点，丢到黑子的旁边时，白泽身形还没稳住，被迫跌坐在地。
　　“咳咳，还以为我要死了……”劫后余生地庆幸了一句，白泽看向沙希，“你想谋杀吗？”

　　“怎么会呢？”眉眼弯弯的少女蹲下身与他对视，温柔的笑意却让白泽脊背发凉，一个翻身就要连滚带爬地逃跑，被沙希一脚踩上重心点，彻底断绝希望。
　　“我是看小秋你和黑子君聊得挺愉快的，想让你们再多相处一会儿罢了，”恶魔说谎的时候良心大概是不会痛的，“小秋刚才不是还指出了黑子君的问题吗，单纯地说出来怎么够，帮人就要帮到底，不是吗？”

　　白泽计算了一下要是回答“不是”，能存活下去的概率是多少。
　　可恶，不足10%。

　　三军的训练馆，往日只能听见一个孤零零的运球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不断回响，以至于传出了三军的体育馆会闹鬼的传言。
　　现在依旧只有一道声音，被荒井沙希强制性留下陪同黑子哲也一起训练，换回校服的白泽秋生百无聊赖地干坐在球场上，瞳孔映照着随着黑子的动作上下的球。

　　黑子的投篮命中率低到了一种令人不忍直视的地步，不仅是投篮，运球突破时能用球砸到自己膝盖，白泽表示从未见过。
　　他倒也不是不懂沙希这么做的用意。
　　不论他如何强调自己一个人就好，但沙希却始终认为，寂寞是会让人死掉的。跟别提以前的他，的确是个标准的群居动物。
　　可是也不能逮着药就用啊，他和黑子同在三军的时间都有一个学期了，两人才刚进行完第一次对话，而且在他看来，并算不上愉快。
　　就像现在，他坐在这里发着自己的呆，黑子站在那里练着自己的球，各做各的，并没有一句交谈。

　　沙希已经先他一步回家了，她好像约了同是篮球部的其他经理。
　　白泽倒也不是不能直接溜走，毕竟他只是单纯地坐在这里——像墙上的时钟般——静静地看着，黑子似乎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
　　但怎么说呢，就当他是好奇吧。
　　怎么看都是吊车尾的人，到底能坚持这样努力却不见回报的事情多久呢？

　　白泽单手撑着脸，黑子投失了当晚的第三十个球，汗水滴落在了地板上。窗外夜色浓厚得如同被看不清的污秽笼罩，未见星星月亮。
　　“到离校时间了，黑子，”白泽瞟了眼时钟，“该走了。”
　　黑子擦掉脸颊滑下的汗珠：“好的，白泽君。”

　　“路上要去吃点什么吗？沙希说我和你好像顺路来着。”
　　“如果白泽君不介意的话，我想去一趟MJ。”
　　“我无所谓。”不如说他双手赞成。
　　以他对沙希的了解，那个女人绝对回家后和老爸他们说自己和朋友在外面玩，晚饭不用等他了。

　　黑子哲也有着奇怪的违和感。
　　白泽和黑子并肩走着，明明是很普通的景象，但不知为何，从对面走过来的人大多见到他后，会往黑子的方向让开，在即将撞上黑子的前一刻被他伸手拦住，才注意到这还有一个人在。
　　就像忽视了这个人一样。

　　约莫是缺少了眼镜的遮挡，黑子没一会儿就发现了白泽在观察他：“有什么问题吗，白泽君？”
　　被抓包的白泽略显尴尬地别开脸：“不，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即使没有眼镜，他的刘海也长到足够遮住整双眼睛，能察觉到自己在看他，黑子的观察力倒是不低。

　　“白泽君，明明每天都在和荒川同学吵架，却很听荒川同学的话呢。”
　　被黑子的一句话差点噎到，白泽猛烈咳嗽了几下，才把喉头的异物感给咳下去。
　　收回前言，这家伙的观察力何止是不低，简直高到离谱了。

　　“沙希要是告状，我会很惨的，”不想在这个事上详谈，白泽转移话题，“黑子你打篮球多久了。”
　　“我是从小学五年级开始的，白泽君呢？”
　　“六岁。”居然有两年了吗？这个水平，他还以为是国中才开始的……
　　但如果说是不擅长运动的话，倒也说不过去，不管怎么说，也是在结束了三军的日常练习后，还有余力留下来自主练习的人。

　　奇怪的家伙。
　　白泽咬着可乐的吸管，下了论断。

　　和黑子分开前，白泽点了几个他看出来的黑子的动作问题，对方认真向他道谢的样子让白泽差点落荒而逃。
　　“白泽君以后也会留下来自主练习吗？”黑子貌似忘了最开始他们之间争锋相对的那点不愉快。
　　“不清楚，”白泽没办法直接答复，“明天是周末，黑子你有什么安排吗？”
　　黑子没有说话，白泽却莫名有了猜测。
　　“不会是……篮球吧？”
　　黑子依旧没有说话，白泽却知道他是默认了。

　　白泽：“……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周末有安排了，不会去的。”
　　黑子哲也全力以赴的认真态度和他得过且过的懒散信条实在冲突，白泽并不打算把自己变成满脑子只有篮球的笨蛋，他应该是由轻小说、ACG和游戏组成。
　　白泽果断挥手告别：“就是这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