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女友》林安眠

9、8 后悔过没

　　第二天，裴煦是被电话铃吵醒的。看到苏翎还正趴在他胸口上睡得熟，连来电显示都没看清，裴煦急忙把电话挂了。
　　还没来及调静音，一条信息又跳了出来：“怎么着？用完我就不理人了？”
　　裴煦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谁啊？”
　　打开微信一瞧，原来是任光。刚才那通电话自然也是他打的。
　　“这家伙，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正形。”裴煦想着，手臂自然地搭在苏翎背上，给任光回消息：“还没起，有事？”
　　可能是被裴煦手臂压得不舒服，苏翎轻哼了声以示抗议，但眼睛仍是闭着。
　　裴煦瞧了眼手机，竟然都十点多了。他已经不记得上次睡懒觉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懒洋洋的，很满足。
　　醒了半天的神，裴煦不禁回忆起昨晚，嘴角止不住上扬，身体也不自觉微微发热。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不该跟任光说还没起，他那人……”
　　裴煦还在神游天外，任光又来了一条消息：“好家伙，还没起，牛逼！”
　　裴煦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复，任光竟然把消息撤回了，而且再也没发新的消息过来。
　　“这家伙……”
　　裴煦还在腹诽任光，苏翎抬手按住裴煦手机，语气满是不高兴：“好亮！”
　　也难怪苏翎抱怨，他们卧室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阳光丝毫透不进来，整个房间就只有裴煦手机的光。
　　裴煦连忙熄了屏，亲了亲苏翎的额头，小声说：“不看了不看了。要起床吗？”
　　苏翎困得要死，还是不睁眼，含糊说：“还早吧？再睡会。”
　　裴煦低笑：“十点多了都。”
　　苏翎闻言，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可是她浑身都痛，又重新跌回裴煦身上，却还不忘问：“晚上十点？”
　　裴煦愣了一下，看苏翎睡得迷糊，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早上。”
　　苏翎松了口气：“这窗帘一拉也太暗了，还以为是晚上。”
　　裴煦想起苏翎刚才手脚不听使唤的样子，小声在她耳边问：“不舒服？”
　　苏翎听了就来气，一下子从他身上翻下来，脑袋钻进被子里不理人。
　　“怎么生气了？”裴煦不明缘由，却也没直接问，而是也学着苏翎钻进被子里。
　　苏翎见他这样，躲开他，又把脑袋往深处钻了钻。
　　裴煦抱住苏翎，像拔萝卜一样把她往外拔。苏翎实在没力气，还是被他拔了出来，却仍是受了委屈似的不高兴。
　　“狗男人……”苏翎超小声地骂了一句，却没想到裴煦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装出严厉的样子问：“怎么还骂人？”
　　苏翎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委屈巴巴地控诉：“昨晚是谁一开始先拒绝，说什么担心，怕我身体弱。我可真是信了你的鬼！”
　　裴煦忍着笑解释：“我一开始确实没想要做什么，但我拒绝以后，看你背对我躺着生闷气，还以为你是被拒绝了不高兴，所以就……”裴煦干咳一声，继续说：“而且你真的挺少主动的。”
　　苏翎脸颊通红，却还是忍不住说：“那我也没让你那样。”
　　裴煦挑眉，故意问：“哪样？”
　　苏翎忍着羞耻艰难道：“疯了一样。”
　　“那还不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不过这话裴煦也只是想想，没真说出来。
　　“哪不舒服？我帮你揉揉。”裴煦温柔问。
　　苏翎害羞得说不出一个字。
　　裴煦也不追问，而是掀开被子。看到苏翎腿上青一块紫一块，裴煦忽然就真的愧疚起来：“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
　　苏翎哼了声：“这下你知道了？”

　　两人又在床上闹了一会儿，才去洗漱。
　　餐桌前，苏翎后知后觉地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裴煦：“刚完成一个大项目，给大家放了假。”
　　苏翎扁扁嘴：“当老板可真好。”
　　裴煦笑着说：“当老板夫人也不差。”
　　苏翎知道裴煦是在逗她，敷衍地“哦”了一声。
　　裴煦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苏翎好奇地凑过来看：“谁呀？”
　　“你小光哥。”裴煦说着，便接了电话。
　　苏翎不服气地小声念叨：“我才没有他这样的哥。”
　　电话里，任光八卦道：“呦，这会儿总该起床了吧？”
　　裴煦习惯了他这样，也不计较，问：“什么事？”
　　任光：“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好歹刚给你帮过忙……”
　　因为就坐在对面，苏翎听得一清二楚，没好气道：“他烦不烦啊！到底有事没事？婆婆妈妈的。”苏翎并不知道之前任光帮忙找自己的事，说话一点也没客气。
　　苏翎的声音多少传进了听筒，但任光那边环境嘈杂没听太清，但就凭过去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这一点，任光就知道苏翎不会说他什么好话。
　　任光佯装生气：“你家小翎儿说啥呢？不会是骂我呢吧？”
　　裴煦莫名有一种两头受气的感觉，想赶快结束通话，就说：“你打电话到底是想说什么？”
　　任光：“那当然是讹你一顿饭啊，这还用问？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在苏翎略带怒意的注视下，裴煦硬着头皮说：“没忘，正打算今天给你打电话。”
　　任光满意：“这还差不多，要不就今天晚上，一起喝一杯。”
　　苏翎忍不住又插话：“你别跟他喝酒！你的胃……”
　　裴煦忙用口型安慰：“我知道。”
　　他又对任光说：“行，到时候我去接你。”
　　任光：“那可说定了啊！”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补充：“你可自己来啊！别带上你家的小拖油瓶！”
　　苏翎怒了：“他说谁拖油瓶！？”说着就去抢电话，但任光早有先见之明，已经挂了电话。
　　苏翎气不过：“他怎么还那么讨厌！”
　　裴煦安慰：“本性难移，他其实人挺好。”
　　苏翎：“好什么？油嘴滑舌，说话多气人啊！”
　　苏翎一直都想不通裴煦怎么会有这么个朋友。
　　裴煦卖友求荣：“他就这样，咱别跟他生气。”

　　下午裴煦带苏翎去了医院复诊，治疗进行得还算顺利。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饭时间。和任光的约定裴煦自然没忘，可他又怕苏翎不高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苏翎看了眼裴煦，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度道：“你去找任光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裴煦松了口气，却坚持道：“我先把你送回家再去。”
　　苏翎也没矫情，上了车。
　　裴煦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我其实一直都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任光。”
　　苏翎不假思索：“因为你那会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窝在他家店里，都不知道回来陪我玩。”
　　任光家里是开书店的，他上中学的时候确实爱泡在那里，跟任光也是那么认识的，后来高中又恰好同班，所以关系好。
　　“原来是这样。”裴煦恍然，心想：“原来那么小就是个小醋坛子。”
　　“你笑什么？”苏翎见裴煦傻笑忍不住问。
　　“没什么，”裴煦想了想又问：“那现在呢？我看你今天早上的态度，也还是不待见他。”
　　苏翎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烦他。而且他说话多气人啊！”
　　裴煦无奈地摇了摇头。

　　裴煦到了约定的地方，看到任光已经在等着了。任光也同时看到了裴煦，朝他一招手。
　　裴煦走过去坐下，忍俊不禁：“不是说要讹我吗，怎么就选这儿？”
　　任光瞟了他一眼：“怎么着？瞧不起大排档？他家小龙虾可是一绝。”说着便带上一次性手套，捏起一只沾着红油的小龙虾，干净利落地拧下了虾头。
　　裴煦见他丝毫不拘束，忽然觉得怀念，心情也很好：“怎么会？”
　　任光将吃空了的虾壳丢在一边篮子里，摘了手套，拿过裴煦面前的空杯子，絮叨：“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自觉？”说着就要给裴煦倒啤酒。
　　裴煦正经道：“酒就算了。”
　　任光心领神会，也不勉强：“那我喝，你看着。”
　　裴煦：“行。”
　　任光忽然叹了口气：“你呀，怎么还是这么话少，一点没变。”
　　裴煦戏谑：“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任光忙着吃虾，只能翻了个白眼。
　　裴煦这才也带上手套，拿了一直虾到盘子里。
　　任光语气正经了些：“你跟小翎儿什么情况？”
　　裴煦眼里带上笑意：“你能这么问，看来是都知道了。”
　　任光咂咂嘴，说：“难怪你后来都不跟我们这些同学联系了。我们还能说闲话不成？又没有血缘关系。”
　　裴煦：“我俩在一起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
　　任光不解：“那你干嘛那么多年都躲着我们？”
　　裴煦沉默一阵，没有说话。
　　裴煦辍学之后他确实有意疏远了以前的同学。
　　辍学打工虽是他自愿的选择，但却是逼不得已。校园、同学，对那时的他来说，是无比向往却又无法享有的奢望。所以他才刻意保持距离，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任光见裴煦表情严肃，猜出些许原因，出言安慰：“你呀，就是要强。不联系就不联系，你过得好就行。”
　　任光这话说得认真，裴煦不禁感动。
　　“害，不说这个。”任光转了话题：“小翎儿怎么样？”
　　裴煦渐渐放松神色：“急不得，慢慢来吧。”
　　任光点点头：“要帮忙就说话。”
　　裴煦知道任光不喜欢听感谢的话，索性直接应了。
　　“唉，小翎儿……”任光感叹：“长成大姑娘了！小时候那么瘦，像只小鸡崽。”
　　裴煦想起早上的电话，说：“你今天早上可把她气不轻。”
　　任光得意：“我知道，我故意的！”
　　裴煦无奈：“都快三十的人了，可真行。”
　　任光忽然收敛了玩笑姿态，认真问裴煦：“你后悔过没？”
　　裴煦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微笑说：“你看我像是后悔的样子？”
　　任光见他傻乐有些无语：“你还乐！你这叫人财两空懂不懂？”
　　裴煦：“我怎么就人财两空了？”
　　任光：“怎么不是？人和钱全落她手里了。”
　　裴煦笑得更开心：“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