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女友》林安眠

8、7 心病

　　苏翎终于接受了现实，只剩下了沉默。
　　裴煦犹豫片刻，问：“翎翎，我辍学这件事对你来说一直是个心结吗？”
　　苏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裴煦：“你是不是一直把我辍学的事归结在自己头上，觉得是自己的错？”
　　苏翎声音低低的但语气很平静：“嗯。你刚出去打工的时候，虽然每天工作完回来都还像以前一样有说有笑。但我知道，你其实很辛苦，很想念校园。我看着，特别心疼。但我又不敢真的去问你累不累，因为那都是因为我。”苏翎渐渐哽咽起来。
　　裴煦低声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苏翎流着泪，缓缓诉说：“有的时候，晚上睡不着就在想，是不是如果当初我和爸爸妈妈一起走了，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不仅不用辛苦赚钱养我，还可以继续读书。”
　　裴煦抱紧苏翎，略带哽咽：“没有了你，我才会真的过不下去。”
　　苏翎见他如此，忍不住宽慰：“我知道啊，我只是当时那么想过，也只是想想。我没想过要做傻事，丢下你一个人，从来没有。你别担心。”
　　裴煦很消沉：“嗯，我知道。”
　　苏翎心中说不出地难受，反过来安慰裴煦：“你不用这么难过。就像你说的，我只是病了，会好的。”
　　裴煦忍不住自责：“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苏翎连连否认：“才不是！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裴煦：“我确实做的不好。医生说，虽然我当时除了辍学的确没什么别的选择，但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只知道那对于我来说是个很艰难的选择，没想过你能不能承受得了我那样的牺牲。没想过你会不会从此以后都觉得对不起我。
　　听了医生的话，我就在想，要是那天我把你从车站接回家之后，我们好好的聊一聊那件事就好了。
　　我应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那么选是因为我觉得男孩子就算不读书，只要肯吃苦，摸爬滚打几年，结果往往也不会太差；可是女孩子如果不读书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我应该把我的想法都告诉你，把话说开了，你也不至于会有心结。但我却什么都没和你说。觉得那些不开心的事，我一个人担着就好了。
　　现在想想，如果我当初多和你分担一些我的辛苦，你也不会那样自责，我也能轻松一些。”
　　苏翎含泪微笑：“原来是你把我宠坏了呀！”
　　裴煦深吸口气，调整情绪：“医生还说，你的幻觉……其实是我的影子。”
　　苏翎意外：“什么？”
　　裴煦：“医生告诉我，你幻想的陆予光，学业有成，受女孩青睐。那其实是你一直希望我能拥有的生活。你的心结太过深重，才会有了那样一个幻像。”
　　苏翎心间满是悲伤：“原来是这样啊！”
　　裴煦认真地看着苏翎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会喜欢那个幻像，其实都是因为你喜欢我。”
　　苏翎脸上挂着泪，却忍不住笑：“真好……”她抱住裴煦如释重负：“原来我没有喜欢上别人！原来是有些人在吃自己的醋啊！”
　　裴煦一阵心痛，此时他到希望有陆予光那么个人，那样至少苏翎是健康的。他忍不住凑过去吻住苏翎：低声说：“我爱你。”
　　苏翎满心感动，语声荡漾：“我也爱你。”

　　由于苏翎病情怠慢不得，两人商量决定，先让苏翎休学一年。
　　由于未来一年都不会再住宿舍，裴煦派人将苏翎宿舍的东西都打包回了家。两个人此刻正忙着整理。
　　裴煦不经意间瞥到苏翎在盯着什么东西发呆，于是凑近过去，发现是和她吵架那天，自己交给她的银行卡。
　　裴煦懊悔不已：“要不是那天提分手刺激到了她，她的病情也不会突然严重。”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偷看苏翎的表情。
　　苏翎忽然开口：“你可真大方。”
　　裴煦没想到苏翎会这么说，忍不住有些尴尬。
　　“都要分手了，还给这么多钱，你是傻吗？”苏翎忍不住指责。
　　“那不是给你的吗？给你多少都不算多。”裴煦看出她心情不好，就故意说好听话。
　　苏翎撇撇嘴，一言不发地将银行卡塞进裴煦手里。
　　裴煦忍不住低笑：“干嘛还我？上面真不少钱呢！”
　　苏翎一脸认真：“那可是分手费，我可不敢要。”
　　裴煦继续堆笑，把银行卡塞还给她，纠正：“什么分手费，这是零花钱，零花钱。”
　　苏翎手里把玩着银行卡，表现出鲜有的刁钻：“你跟前女友分手的时候也是又给房子又给钱的吗？”
　　裴煦有意逗她：“我那时候哪有钱？”
　　苏翎本也是开玩笑，听他这么一说却真有些恼，忍不住酸道：“你要是想给，现在补上也来得及。”
　　裴煦忍住笑说：“我倒是想补，可前提是我也得有前女友啊！”
　　苏翎猛地看向裴煦，不可置信：“蒙谁呢？”
　　裴煦知道这种话题玩笑不得，于是认真道：“是真的，我就只有你一个。”
　　苏翎心脏莫名快跳两下，嘴上依旧不放过：“你去美国发展业务那会，身边可不少漂亮姐姐！”
　　裴煦恍然：“原来如此。难怪那会你飞了大半个地球来找我，年龄不大，醋劲可不小。”
　　裴煦虽语带玩笑，但一想到她当年连续坐十三个小时的飞机来找自己告白，就忍不住心脏悸动。
　　苏翎吃瘪，但却不否认，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转换话题：“剩下的明天在收拾，我要去洗澡了。”说着就往浴室走。
　　裴煦环住苏翎的腰把她带回怀里，嘴贴在她耳廓上轻声问：“生气了？”
　　苏翎将手覆在裴煦手背上，任他抱着，说：“没有。我又不是河豚，哪那么容易生气。”
　　裴煦不太信：“真的？”
　　苏翎沉默片刻，坦言道：“真的。但我不喜欢你那天说的话。”
　　裴煦自责起来：“我知道，对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翎转过身望着他的眼睛：“如果我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我不希望你仍然什么都替我考虑。你什么时候能替自己考虑考虑？”苏翎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心想：“这个人要是能像我心疼他一样，心疼心疼自己就好了。”
　　裴煦听了心口一热，说：“我没关系的，我怎样都行，就是不想让你受委屈。”
　　苏翎听得气闷：“你这样是不对的。凭什么付出的一方总是你？我也想为我们的关系努力，可你从来全都自己一个人扛，不给我一点机会，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安全感啊！担心哪一天你累了，我们就完了……”
　　苏翎的话点醒了他：“就是因为我一人承担了所有，苏翎才这么多年都责怪自己，生了病啊！”
　　裴煦再次抱住苏翎，语声颤抖：“我明白了。以后，再遇到事情，我一定会和你分担。”
　　“嗯。”苏翎低声应了，吸了吸鼻子，说：“我要洗澡了。”

　　苏翎洗完澡，躺在床上等裴旭。裴煦出来时，苏翎都快睡着了，但还是强打精神，问：“怎么洗这么久。”
　　裴煦没回答，上床抱住她：“困了？”
　　苏翎违心地摇摇头：“还好。”
　　裴煦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这阵子没少折腾，早点睡，养足精神。”
　　苏翎没理会，迎上去亲裴煦，半晌都不愿停下。
　　裴煦有些招架不住，推开她问：“今天怎么了？”
　　苏翎凑到裴煦耳边，小声说：“你想不想那什么？”
　　“什么？”裴煦当然知道苏翎的意思，这么问是因为惊讶。
　　苏翎小声补充：“不是你那天说我们太久都没有过了吗？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的。”
　　裴煦忍不住笑，却还是正经道：“我问过医生，以你现在的状况，可能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不太会有那方面的想法。不用为了我勉强。”
　　苏翎的脸瞬间爆红。“你……你问医生？你干嘛问这种问题啊？”
　　裴煦没想到苏翎的关注点会转得这么快，有些茫然：“不能问吗？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问题啊。”
　　苏翎气得翻身背对他，不再说话。
　　裴煦从背后抱住她，轻声哄道：“好了，我以后不问就是了。”
　　苏翎沉默片刻，还是转过来面对裴煦，忍住羞耻问：“所以你到底要不要？”
　　裴煦忍住笑说：“你这阵子身体太弱，我有点担心。”
　　苏翎没好气地“哦”了一声。
　　裴煦怕苏翎担心，补充说：“不用勉强自己，我真的没关系的。”
　　苏翎面无表情地说：“那是谁刚刚洗澡洗了快一个小时？”
　　裴煦颇为意外：“原来你知道我刚刚在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