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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四回 ...

  •   今日来的早,我便转从到学校后门,不知为什么单单今天会走后门,只是就那么走了,直觉告诉我。虽平日后门是不开的,没有人会想到从□□进来——除了逃出去。层层绕着的大铜锁,将门内的繁芜与大街的喧嚣阻隔了起来,使学校的后花园掩映在了满目荒凉里。有的人时时渴望着出去,有的人穷尽一生企盼着进来。到头来,不过都是一个未尽的梦。

      偏偏正巧□□没锁,但我没有丝毫庆幸,好像原本就是如此,早就设定好了一样。

      然后省去了湖畔美景,黯淡了柳树绿荫,场景直接转换到了教学楼。路过曾经充满欢乐的高一的教室,然后继续上楼。朗朗的读书声,是上课了么?没有意识到么?我还是踱步走着,竟没有慌了阵脚,完全不像平时的我。“刺啦……”从走廊尽头传来悠远的拉门声,隔壁班的教室里走来一个少年,红褐色的长发,在夏日晨曦里散发着温和的热,柔光晕轮着看不清脸,洁白的衬衣,干净的板鞋,读书声渐止,清晰的只听得到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独响。

      “你是十班的么?”在跟我说话么。我们……认识么?

      “啊?不……是九班。”我忘了一眼看不清轮廓的脸,底下头。

      “九班——应该在楼下。”

      “我喜欢九班,因为我们是最团结融洽的班级,人人都羡慕我们。”我突然很开心又自豪的说。

      “呵呵,是么?我……我们见过,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你莫要诧异。”从窗外射入的阳光打乱了他的轮廓。

      我急转下楼,在楼梯口碰到了菱香,她看我抱着大摞书和文具,叫我坐下歇会。

      “歇会吧,走得——不累吗?”

      怎么不累,这条路走得好累,歇会吧。

      香菱消失,贾老师路过,让我进去找座位。重新排位了么?我不知道。

      我进了教室,啊~原来大家都在。我看到了我最好的朋友和其他的朋友也都在。他们在位子上,一个个招手要我过去。

      我走到菱香旁边,准备坐下,她说这个位子有人了。不是留给我的,愿不是留给我的。

      我看到了奎在对我笑,我便走了过去。

      “位子……有人了。”

      什么?

      “有人了。”

      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没关系,然后就找别的吧。

      我问了吴瑛,问了高塬,问了云叹卿,问了丁惜照,然后又问了姚思宜,魏别琪,柳梦璃。他们都无一例外的说“有人有人”。我问的人开始变成我生命中出现过所在乎的朋友的脸。慢慢的人来到的更多,真快要坐满了啊。我心里越发慌张,我的脸憋胀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都有人了呀。

      我走上讲台,老师的脸变成了我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我委屈的说,老师,位置好像都满了呢。

      老师说,你从来都看不清楚,那不是有座位么?她高昂着下巴,用犀利的眼神,指着教室最后。

      我走了过去,看见那里坐着一个同学,不认识。他旁边的空位上有书,想算了,肯定有人。本打算转身,结果那人坐了过来,把原位让给了我,终于,我坐在了他的旁边,本来满目荒凉了。

      我整理好东西趴在桌上看了一眼旁边搽桌子的同桌,一瞬间的心情觉得,还好有这人做同桌,也许不会那么糟糕。虽则之前心里凉凉的,但一直很平静。

      然后只见有人突然撞开了教室的们,红色的柔发遮盖了他深不见底的双眼,他的目光在满教室寻找,终于,他看见了坐在最后的我,然后风一般的向我走来——快速的流光倒影,时空转换……

      我微颤的睁开眼,吴瑛在我旁边偷笑着撞了我一下。

      “小妖精,该醒了!这可是你爱慕的语文课,你的小刘老师没你当听众怎么行?”

      “哦,要你管。”超级烂灰熊,干嘛要理会他。

      刚刚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但是感觉明明那么近,这是梦么?还是,我们原本就一直存在于某人的梦中,只是我们自以为是,不肯承认罢了。

      唉,好乱啊。抓抓头发,我打算拧开水壶喝水。

      啊。好疼。

      刚拧开水壶的手被大灰熊锁住,“敢说哥哥我,我就要管!”倏忽的,他一用力,我扑了个满怀,水洒了一身。半身倾斜半边坐着,我抬头锁眉瞅着他,浓眉大眼,让人好生讨厌。他也不语,只押着呼吸。

      我忙扭身回来,抽开他的手。疼,又是一排红印。

      我们的动作,终于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她叫了我的名字,让我起来回答问题:

      “王子莲,你来描述一下这篇看图作文的内容。”

      我着实心里一慌,于满桌凌乱中寻起卷子来。课桌被书本占去半壁,一本本书磊摞的好高,剩下的半边搁置着的什么都有,满目荒凉。

      大灰熊把他的卷子悄悄递给我,我向他抿了下嘴表示感激。然后看到了那几幅图画,清清嗓子,暂忘了疼,断不能自乱阵脚。

      “图画上是几只失明的小狗,但他们彼此连缀着过马路,相互依靠着前行。它告诉我们,只要大家同舟共济,再大的困难也会变的渺小……”

      “嗯,很好!”李老师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同学们,看我们的王子莲同学多么的善良,他不忍心称这些小狗为‘瞎子’,他用了‘失明’。王子莲,你坐下。”

      我心头一搐,随即感到全身火辣辣的。班上散发出唏嘘声,笑声,吵闹声,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吴瑛撞了撞我,然后忍着笑,停了片刻,“傻瓜!” 然后转头自顾自的笑去。

      “同学们安静,我们继续上课,刚刚王子莲说道……”

      我是傻瓜么?扭转头,看到了奎,他耸了耸肩,然后望着我,微笑。

      第三节课,大部分同学开始变的清醒了。因为离放学吃午饭越来越近。

      之所以说大部分,那是因为仍有例外,那就是官方承认的睡神——云叹卿。不过,需要解释的是,云同学睡的是有理由的。该同学一生致力于我国的IT事业,更是将网络游戏事业当作孜孜不倦,浮生最求的最终理想和最高奋斗目标。为此,他夙兴夜寐,食不暇暖,将自己的睡眠时间无私的奉献给了网络,把自己紧衣节食的零用义无反顾的资助了游戏。当时流行一款网络游戏叫《传奇》。他常说,我一个人打“传奇”,不算传奇,只有全国人民共同打“传奇”,才能实现全班、全社会乃至全国的传奇。为了实现“共同富裕”,云同学布道广施,将自己的游戏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播到普通民众手中。一个又一个同学在和他畅聊后,无不激动的握着他的手,说:“若非叹卿兄,吾等又如何进步之如此神速?叹卿不欺我也。”

      在云叹卿的身体力行和广泛宣传下,各个班的游戏热情空前高涨,学校门外网吧经济比去年同期翻了两番。而食品印刷行业却大幅度下滑,连续三个季度降到最低点,继而是校内国民精神萎靡不振,出勤率和罚站率创历史新高。校内有关人士透露,如果继续施行发展壮大网游产业的政策,学校的GDP将会惨不忍睹,财政赤字将会直奔警戒线。

      这股风气终于引起学校高层的注意。他们迅速成立紧急事务处理小组,教务主任任组长,对各班级进行全方位立体式的在教育。警卫室成立网络办督察事务管理处,看大门的老头摇身一变,成为了处长,带领另外俩个副处长整日在学校内巡逻,严打逃课者,不管有什么理由,他们办事的理念就是“逃课者杀无赦”,实乃“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顿时间,江湖血雨腥风,多少仁人志士不幸成为“刀下鬼,剑下魂。”批评、检讨、请家长,六魄出了七魄。当然,紧急事务处理小组绝不会放过本次危机的根源,为了查清危机的缔造者,溯本清源,他们打着“苍天在上,孔孟正言,肃清反贼,兴我晴梦”的口号,抓捕了大批犯罪嫌疑人,从中竟然牵连出一大批以往束手无策的大案要案,如“是谁于某月某日砸了校长家的玻璃?”“是谁于某夜于某处使某女老师受到过度惊吓当场昏厥?”等一一得到了解决。

      但是很不幸,他们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竟还是无法摸清“危机源”的底细,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当然,只有云大侠自己和他的铁杆教徒粉丝以及包括本公子在内的业内人士明了。但因此次暗藏的杀机太重,我们于云大侠面前发誓,誓死不说出幕后指使,永不叛变革命。

      是的,云叹卿是何等人物?纵横江湖十几载,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武功本领经过岁月磨练,更是出神入化,来去无影无踪,使人叹为观止。

      “哼哼,单凭那些不入流的老头老太太,想要和本大侠较量?鹿死谁手还用分晓?不自量力。啊哈哈……”云叹卿对着我们哥几个,在晚自修回家路上,爆发出令人生畏的奸诈的笑。

      那天晚上,我抖落了全身的鸡皮疙瘩,抬眼看到高塬和丁惜照在擦拭额头的三滴冷汗,陈柯梦眨了眨眼睛,咽了咽口水,我们都没再说,但听见叹卿凄厉而奸诈的笑声悠远的在暗夜中回旋。

      那后来呢?吴瑛问丁惜照:“因我素不爱网游,我也单知道是他,却不曾想到有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情节,丁惜照,你快给我说下文呐。”

      这点破事,大嘴巴惜照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当初还信誓旦旦答应叹卿只字不提,不想竟添油加醋,说的鬼哭神嚎。丁惜照,你不去说书,我都觉得屈才,提你鸣不平。

      “叹卿,别告诉他,啊。”我使使眼色。

      “你敢,小妖精,哥看你是缺乏调教了吧?嗯?要不要试试……”大灰熊歪了歪嘴角,糟糕,有杀气。“丁惜照,快告诉我哈。”

      惜照左右为难,知道他怕我生气,但又憋的嘴痒痒。

      “惜照,你就不怕叹卿生气。”果然,惜照显得很委屈,撅着嘴巴,不再吐露半字。

      我也不再理会他,知道掉他胃口,大灰熊,平日你欺负我傻,不想也有求本公子的一天吧。“听讲!听讲”我嘟嘟嘴巴,扭过头去。

      谁知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把手缠上了我的腰,下一刻就要捏。我一怔,小声厉声说道:“丢开!我讲!”他歪了歪嘴,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

      后来你也知道,不是最后还是被抓住了么?星期一升旗时CEO还当众批斗了他一番,激情澎湃的足足念他的罪状半个小时,唾沫横飞的过瘾了一把脱口秀,自以为为民除害功不可没,就差刻碑铭记,也算功德一件咯。

      “哈哈,你这张利嘴,看着小巧,却也爱憎分明,说的天花乱坠。”他望着我,接着问,那后来呢?

      当时他不是腿上打着石膏,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么?俗话说的好,“人在江湖飘,谁人不挨刀?”就在上面怕引起反□□斗争扩大化,准备撤网的时候,传说就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云少侠又逃课出去为了英勇的事业,不幸被门卫抓住,一前一后,跑了十几里,但却因看门大叔当了处长,为这事上面提出抓住有赏,这工作效率和忘我精神大幅度提高,战斗值高达好几百倍,终于,云少侠寡不敌众,和众警卫战斗百回合,不幸罹难,英勇就义,落下了腿伤么?嘿嘿,其实啊,那天是他火背,从后门仍打算翻院墙,谁知当天紫微星暗淡,浑浑噩噩的找错了方位,一脚落地竟掉在修地井的大坑里,哭天抢地被巡警逮了个正着,被提去医院前扔在苦苦哀求众人“不要告诉任何人呐……~”

      “噗~原是这样,这个云叹卿可不得鸟,真TMD牛。”大灰熊恶言俗语的笑着。

      “云叹卿!”英语老师喊声如雷,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上次都那样子了,还是改不了,你!站上来,到墙角!”

      云叹卿抹了抹嘴巴,把书本上的水水用卷子潇洒的一擦,合上书皮,晃悠悠的走到讲台前面,靠壁站着。老师开始继续讲课,过了片刻,听到下面同学在窃笑,老师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原是云叹卿——他又竟睡着了。

      “云叹卿!你站着也能谁?”老师憋着气儿,忍住不发。

      “老师,那是马——”下面一个声音笑声纠正道。

      又是一阵哄天呛地的笑声。奎站起来忍俊不禁的说:“大家保持……保持下……安静。”终于,老师遥遥头,看着抓着后脑勺搞不清楚状况的云叹卿,无可奈何的继续讲课。

      正做着英语笔记,丁惜照从后面碰了碰我的背,我将手背向后面,伸开在他课桌前,他塞给我一张纸条,我想,莫不又是……

      翻开纸条,只见赫然一排清秀的蓝笔字:

      子莲,速去吃牛杂面,依老规矩行事。

      果然。我看了下表,离下课还有十分钟。

      惜照举手,起立。

      “What’s worry ?”老师发问。

      “I want to wash centre”惜照流利的答道。

      “OK。Hurry up.”

      惜照捂着肚子走出去,向我挤了眼。这样的动作紧张感和说谎的刺激性,细想,我们和叹卿又有何分别呢?只不过程度不一样,所达到的都是如此,不也是千万如我们这般学生们的悲哀么?教育的悲哀。

      “And you?”老师同样询问我。

      “me…… too……”心跳突然加速,但剑已挥出,容不得你放下。

      我走了出去,看见在楼道里等着的惜照。我俩含视而笑,拉着跑下楼去。

      “大嘴真讨厌,听他讲英语,我都要疯了,婆婆妈妈的啰嗦着。”惜照拽着我的胳膊说。

      “好了好了,大伙讨厌大嘴又不是一两天了,这会抱怨什么劲儿?再说,大嘴又没得罪过你,对我们也不错啊。”我顶了他一下。

      “天啊,子莲,你莫不是被大嘴迷上了吧?不若我替你们牵跟红线,你去表达,好做大嘴的乖宝宝,像你这样的,定讨他的欢喜,嘻嘻……”惜照说完,快步朝前跑去,我缓过神,伸手要打,却扑了个空,朝前追去。

      “好你个‘盯洗澡’,整日胡思乱想,今算到我头上来了,也不知谁是大嘴的得意门生,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不若 ‘你侬我侬,特煞情多’?也来他个旷世……”他捂住了我的嘴巴,塞给了一颗话梅。

      酸溜溜的,满嘴都是。

      “切~唉,我也只是说说,若是有人知道了,那还不把我给大卸八块?我可吃不起这罪,有人疼爱就是好。”他撇下嘴,绯红的腮,柳叶的眉,别具一格的俊朗。

      “谁?”我纳闷。

      “爱谁谁。快走拉,在晚,大门可溜不出去咯。”他拉着我,笑着朝前跑。

      有人疼爱?是在说我么?我在心里感到奇怪,一刹那的不安掠过,随之又跟着丁惜照的牵引,朝着光亮的教学楼外跑去。

      “文玉哥,我好紧张,这样做好不好呢?”

      “既然都决定了,我们就去找他,无论结果怎样,你……你开心就好。”

      “可是……我怕,还是怕他拒绝我。”

      “没事,还有我呢。看你这样一直难受着,我也跟着难受,不如……所幸直接问他,说不定他……他也是这意思,湘君,快下课了,一会趁人少,我把它叫出来,你……问他吧。”

      “嗯……”

      楼道门口进来两个男生,一边朝里走,一边说着话,因还是上课时间,所以整栋楼都寂静的要命,一丝丝的声音都清晰入耳。大概是见我们过来了,他们俩人便不再说话,于我们差肩而过,朝楼上走去。刚刚简短的话依稀听到几句,那个看起来清新婉秀的男生大概就是湘君。他口中的文玉哥,俊朗阳光,大概一米七八的身高,比他约莫要高出半个头来。

      心口莫名的一跳,随之神经剧烈的萎缩,突然感到有着什么将要发生似的,并却离我们那样近,注定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着的,根本不认识的两个人啊。可又感觉如此熟悉。不知是谁卷入谁的生活洪流中去。外面是碧绿的青草地,阳光,白云。

      我对惜照说,我们要向现在的教室说再见,向教室里的老师和同学说再见,还要向一会的广播体操说再见,然后对着外面等待我们的诱人食物说“嗨,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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