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艺江湖》丫湳

8、谁是谁的白月光

　　随着弘文的离开，办公室里的气氛安静了下来。陆可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和孟光业单独相处过，最后一次两个人面对面交流应该是她决定结婚之前。她和冯梓宁的婚姻算的上是冲动闪婚，确实有感情但更多的是被刺激后的冲动。陆可进团的时候，孟光业刚被提拔为副团长，团里大部分人对他的折服建立在不怒自威的气场以及舆论引导下传说中无所不用其及的手段。谁也没见过孟光业害人，可周围人依旧对流言深信不疑默契的选择对他敬而远之。陆可是个意外。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谁也不会相信，长相平平的孟光业最开始吸引到陆可注意的是他身上霸道而强势的气质。从小就是美人坯子的陆可被父母送到艺校自力更生长大，身边围绕的不除了白嫩俊朗的小鲜肉就是以全身腱子肉为豪的举铁型男。孟光业是他真正进入这个圈子以来第一个接触到的成熟霸总型。更加让他着迷的是这个人沉稳老练的为人做派和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甚至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被世人塑造成坏人下低调的善良和不惧流言的义无反顾。年轻漂亮的女孩是自信而勇敢的，她开始一次次为了帮孟光业澄清不实流言和别人吵的不可开交，甚至不动声色的找机会呆在孟光业的身边。然而感情的萌芽还未开始，就被孟光业亲手掐死在了摇篮里。孟光业第三次准备带着成熟性感的女投资商大方约饭的时候被当时还稚嫩的陆可拦在了文工团的大门口。陆可屏蔽女投资商眼里的不屑，不带任何修饰直白的表白，满眼倔强的等待孟光业的下文。她看到孟光业眼里的触动和爱意，仅仅几秒钟，孟光业的脸色恢复正常，精准快速的拒绝轻松撕碎了陆可强撑的自尊心。正在和冯梓宁拍戏，陷入剧中角色的陆可在三个月内完成和冯梓宁的恋爱结婚流程。然而彻底出戏认清冯梓宁真面目的陆可想后悔已经来不及，这些年看着孟光业身边不停出现的莺莺燕燕她也早已麻木，一心铺在事业上，甚至为了抢角色什么都能霍的出去，和冯梓宁猜测不同的是，陆可其实没有一次深陷泥潭，孟光业每一次都恰当好处的出现在现场为她解决所有可能面临的危机。对于孟光业，陆可永远是猜不透的。
　　“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孟光业打破沉默，也打断了陆可好久没有过的感性回忆。
　　“他无非就是想要钱，我自己可以解决。”陆可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让孟光业插手。冯梓宁这些年闹过不是一次两次，无非就是要钱。关键是怎么才能让弘文对自己彻底死心，陆可心里很清楚弘文对自己是认真的。现在好了冯梓宁闹了这么一场成功把自己在弘文心里塑造成了受害者，想劝退弘文估计更难了。
　　”我指的不是冯梓宁。“孟光业玩味的看着她。
　　陆可双手撑在桌子上，性感的身躯故意前倾凑近孟光业”那我倒是想问问孟团长，是于公不想把自己力捧的男演员牵扯其中，还是于私想帮我解决掉身边的桃花？“
　　孟光业不动声色的后撤和陆可保持恰当的距离，轻笑道”作为团长，我有帮助我手下任何艺人解决问题的义务，对你们，都一样。“
　　陆可自嘲的笑了笑，站直身子“那就没办法了，恕我无能为力，目前看弘文是不可能放弃的，我拒绝他很多次了。”
　　孟光业想了想”如果你不想让我插手，可以去姜家一趟，我估计冯梓宁和弘文的事都会有突破。“
　　陆可白了他一眼”那这么说一百万真的要我自己掏腰包？“
　　孟光业一脸笃定“你先去，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团里给你兜底，我手下的艺人不会有损失。”
　　陆可点点头“果然还得是孟团长，私事都能公事公办。”
　　孟光业皱了下眉头“也不全是。冯梓宁，我个人建议你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你的婚姻。”
　　陆可苦笑了一下“你这个建议太晚了，我刚才和弘文说的实话，真的没有离婚的打算。”
　　孟光业眼神黯然“陆可，我没跟你开玩笑。”
　　陆可整个人也正色起来“我说了我说的实话。其实感情这种东西想开了，你就会发现，和谁结婚都一样。“
　　孟光业还想说什么，陆可接着说道”孟团长与其纠结我的婚姻要不要放弃，不如好好考虑下自己的婚姻大事吧。一个人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事。“
　　孟光业躲开陆可投射过来的眼神，转目看着窗外。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钟，陆可开口道别”好了，友情提示，采纳不采纳还是看孟团长自己的意思。我先走了，还要去姜家。“
　　陆可简单理顺了下孟光业让自己去姜家的思路，安排助理新开一张卡，帮自己转进去100万，然后乔装打扮了一番，挑了弘文不在家的时候来到姜家。陆可的主动登门让正处在一片混乱的姜家措手不及。段凤娟细心的让小海带着弘念去门外盯着有没有记者，把陆可带到了北厅。
　　“陆小姐，你说你已婚，那这么说来是弘文一直在纠缠你？”虽然陆可把整件事表达的尽量委婉，段凤娟也听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陆可尴尬的呵呵两声“也不是阿姨，弘文人很好，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困扰，主要还是希望你们能出面劝劝他”
　　姜建邦怒气上头把争喝茶的茶缸狠狠摔到桌子上“我看他就是欠收拾，不管任何事都是自私的只考虑自己，姜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段凤娟叹口气安慰道“你现在发火有什么用，还不得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
　　陆可拿出银行卡放到桌子上推到姜建邦跟前“姜老师，您先别急，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丈夫，您也知道，这个圈子每天都在看图说话制造八卦，我和弘文真的没什么，我想弘文也只是因为我们在一起拍戏还没彻底出戏，所以您相信我，只要您和阿姨好好跟他说，时间长了他会想明白的。“
　　段凤娟看着眼前的银行卡”你这是...？“
　　陆可接着说道”是这样阿姨，这张卡里有些钱，是我丈夫让弘文...这个钱本来也不该弘文拿，所以我想麻烦姜老师把这张卡交给弘文，只要弘文把卡交给我丈夫，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段凤娟连忙把卡推回去”这叫什么办法啊。”转头看向姜建邦“老头子，我觉得这件事是不是还有别的解决方法，你劝劝弘文让他公开澄清呢？
　　姜建邦低头认真思考了一会，满眼讽刺的问道”是孟光业让你来找我的吧？“
　　陆可被问的一愣，吱唔着”您别误会，孟团长只是担心这件事影响到弘文，想让您帮着劝劝.“
　　姜建邦了然的轻轻颔首，把卡递到陆可手里“姜小姐，这个钱你收好，你放心我自己儿子惹得事，我们姜家自己解决。转告你们孟团长，我明天一早去文工团找他”
　　陆可不太明白这两个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迷茫的点头答应。

　　姜建邦一大早来到文工团的时候，孟光业正在会议室开会。助理把姜建邦请到孟光业的办公室，端来沏好的热茶，姜建邦环视了一圈办公室的装修，眼睛被办公桌上摆着的姜父三人合影吸引。心里暗自嘲讽，这家伙真是当演员的料，再这么演下去估计自己都会信了，可惜曾经做出来的那些事是任何演技都掩盖不了的事实。坐了没几分钟，办公室的门被西装革履的孟光业推开。
　　”不好意思师哥，每天早上都有例会。“孟光业对于姜建邦的到来肉眼可见的开心，把手里的东西随手放到办公桌，便走到姜建邦旁边的沙发坐下。
　　”说吧，费尽心机的让陆小姐找上门，是需要我做什么才能放过我儿子？”姜建邦一针见血的指出他所理解的孟光业的阴谋诡计。
　　“你这就误会我了师哥，弘文和陆可的事我发誓我也是昨天刚刚听说”孟光业第一时间撇清自己。
　　“我知道，事是我儿子自己作的，我是想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姜建邦的声音生硬的不含一丝感情。
　　“陆可昨天应该拿着钱去家里的吧？她应该想好怎么处理了，只是需要你配合一下劝劝弘文。”孟光业一脸真诚。
　　“我们之间还需要绕这种弯子吗？你应该已经料到这件事错在我儿子，钱我是不可能拿的。”姜建邦挑着眉毛义正言辞。
　　“现在麻烦的地方在于陆可的丈夫不依不饶...“
　　”我知道你有能力和办法解决这件事，不管处于什么目的，你对弘文一直这么上心的捧，怎么可能让他栽到在这件事上，这不是你孟光业的风格。你让陆小姐找到我，无非是想用这件事逼我就范，我现在就想知道，你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解决我儿子惹的麻烦？“姜建邦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和孟光业绕弯子，他宁愿孟光业直接谈条件也比现在这样扯皮显得真诚。
　　孟光业叹了口气”我是看你最近一直在家，想让你跟着团里一起路演。“
　　他以为姜建邦会直接骂他一顿然后推门走人，结果令他欣慰的是姜建邦只是瞪了他一眼，没再有其他动作。当然他很清楚，姜建邦是因为急着解决弘文的事一直在忍耐。
　　看姜建邦冷着脸一直不说话，孟光业接着解释道”我没有拿弘文这件事要挟你的意思，我是请不来你没办法，只能用弘文这件事来试一下...“
　　”能把赤裸裸的要挟和利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除了你真的没别人能做到了。我如果不来，你会对弘文怎么样？姜建邦直接了当的问道。
　　孟光业也直接摊牌“弘文的事我依旧会解决，但是会给他留下舆论的把柄，如果影响他往后的发展，可能我会换人捧。”
　　姜建邦恶狠狠的点点头“果然啊，下了一盘稳赢不输的好棋，哪怕弘文真的过气了然，可能也看不出来你的真面目吧”
　　孟光业摆出一副任由他骂的姿态“如果能出气，你想怎么骂都可以，只是我希望你替弘文考虑一下，就算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也无所谓。”
　　姜建邦心里明白，姜家一世清白，孟光业算准了这次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看着儿子深陷泥潭侮辱了姜家的名声，也彻底看清了孟光业不是商人却和商人一样丑恶的算计嘴脸。或许孟光业只是威胁自己，不会像他说的对弘文不管不顾，可是参考孟光业之前的所作所为，姜建邦不能把姜家和弘文一起拿来做赌注，赌的还是永远无法计算清楚的人性。“我同意加入路演，但是有两个条件”
　　“你说”姜建邦能选择加入对孟光业来说已经是双赢，他承认这件事有自己的私心所在。他可以不在意所有外界的流言，但是他在意外界对他和姜家关系的猜测，他一次次的找上姜建邦，也是希望自己和姜家的关系能够缓和，至少外界不会再拿姜家和他的事说三道四。洗白也好、虚伪也罢，这件事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放下。
　　“第一我需要田洪声和我一起搭档；第二我想说什么段子需要我自己定，你不能干预。”
　　孟光业快速思考了一下“第一个条件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第二个段子的问题，我现在不能答应，要看路演的效果，观众最大。”
　　姜建邦知道自己没办法反驳了，因为孟光业说的观众最大是对的。

　　孟光业给冯梓宁介绍了一部不怎么需要演技的小成本制作电视剧，片酬远远超过一百万。同时答应他会召开记者发布会，澄清这件莫须有的绯闻。冯梓宁知道孟光业既然插手这件事，按他之前的作风自己肯定不会吃亏。给自己的条件适当，说不定还能借机会翻红一把，至于姜弘文，孟光业保他一天，自己就没能力拉他下马。想明白这些，冯梓宁也就见好就收，不再抓着这件事不放。
　　孟光业带着陆可召开发布会澄清了她和弘文的绯闻。当然这一切的操作都是背着姜弘文的，在家闭门思过的弘文看到发布会就要赶往现场，被段凤娟堵在大门口
　　”你们拉着我干嘛？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我不能去？“弘文试图甩开一边一个拉着他的弘念和小海。
　　”你去了想干嘛？你知不知道陆可已经结婚了，你知道这件事如果被曝光对你来说后果会多严重吗？会一辈子背着小三的骂名，脑子进水了吧你。“
　　”妈，你知道陆可过的什么日子？就她哪个无赖丈夫，天天只知道喝酒泡妞伸手跟她要钱。“本来弘文因为陆可已婚身份还会克制自己的感情，经过冯梓宁这么一闹，更是要把自己化身为拯救公主的骑士，在这个节骨眼，是听不进去任何反对的话的。
　　”姜弘文你给我搞清楚，陆可和人家自己丈夫过得好不好是人家自个的家事，这是你一个外人能替她解决的吗？你问问陆可需要吗？“段凤娟站在大门口，想要骂醒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妈，你不了解她“弘文带着哭腔开口”她是一个特别喜欢替别人着想的女孩，通情达理，乐观豁达，我能感觉出来她是喜欢我的，但是她有苦衷，她不想连累我。“
　　“你...“此时的段凤娟已经被弘文的恋爱脑理论气的语无伦次，如果现在自己跟前放着扫帚，自己大概真的会一个忍不住抡上去。
　　”哎呀，哥“弘念甩开一直在挣扎的弘文”你明知道陆可姐有苦衷，不管因为什么她至少现在不会跟她丈夫离婚，现在好不容易事情摆平了，你就不能别再这个节骨眼给她添乱再引发她的家庭矛盾了吗？你也知道她丈夫是个无赖，陆可姐自己都拿他没办法，你又有什么办法？你这不是喜欢，是自私、是占有”
　　尚未成年的弘念一番话彻底把在场的所有人惊到。
　　弘念无视周围人的惊讶，眼睛只盯着弘文继续说道“你这么闹下去是让她难堪，让她再次面对她的无赖丈夫。哪怕她之前对你还有一丝感情，对于一个婚姻已经不幸的女人，可能对感情已经看淡了。你现在是在逼她，把她越推越远。如果你还不死心，等事情平息你告诉陆可姐你愿意等她，你看她怎么说。”
　　发布会因为陆可一口咬定的澄清和孟光业强势的法律手段警告镇压，圆满结束。陆可和弘文的绯闻也很快被新的娱乐八卦消息替代，被人们淡忘在茶余饭后。唯一还陷入其中走不出来的弘文再次在团里堵住陆可，陆可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和他约在外面，只能把他带到团里的楼梯间，打算一次性把话彻底说清。
　　姜弘文按照弘念的思路以退为进开口”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冲动，你已经把话跟我说清楚我还是没忍住约你才被拍到吃饭的照片，我也知道你现在不可能离婚，可是我愿意等你。”
　　弘文的话里满满的真诚，陆可从未怀疑过弘文对自己的感情，可惜遇到的时机不对，且不说自己和冯梓宁的事一地鸡毛，孟光业始终在他心里占据很大一部分位置，不提只是因为麻木了，不是忘记了。她这个人表面看确实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和豁达开放的思想，宁愿游戏人间也不会任由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其实自己对感情有着无法言说的宁缺毋滥和固执，这可能是她隐藏最深的一面。所以她不会轻易再去招惹一个自己并不喜欢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但是对于弘文这种陷入感情便会一根筋的人来说，简单的拒绝已经没办法让他死心，自己只能杀人诛心，哪怕把自己塑造成唯利是图的坏女人也好过弘文一直的纠缠。
　　”弘文，你了解我吗？“陆可避开弘文的表白，开口问道。
　　弘文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我就是因为了解你才喜欢你。”
　　陆可锁眉摇了摇头“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和冯梓宁结婚吗？”
　　弘文脸色一僵，他并不想听陆可和哪个混蛋的感情史。
　　陆可似乎没看到他的排斥，看着窗外自顾自的说道“我会和冯梓宁结婚是因为，他曾经是个后靠资本的潜力股。虽然演技一般，但是长得好、有背景、前途无量。可惜命不好，还没等他火起来资本就被查封倒台了。所以...“陆可转头看着弘文”我即便以后离婚再找，也只会是非富即贵，那个人不会是你。“
　　弘文的自尊心成功被打击，抽走了全部的底气依旧用小了很多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还配不上你，我会努力的...“
　　陆可噗的笑出声”努力？我相信你能做到，但是你并没有理解我说的非富即贵是什么意思，明星我是不会考虑了，今天火明天就可以糊，权贵圈或者富二代是我的主要目标，现在清楚了吗？“
　　弘文的眼神终于暗淡了下来，陆可暗自舒了口气，对比孟光业曾经拒绝自己的说辞，果然够残忍。
　　陆可知道这次弘文算是彻底死心了，再次开口道”弘文，如果你放弃别的想法，有合适的机会我们还可以做合作伙伴，我保证这次的事以后不会发生。“
　　弘文自嘲的笑了笑”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死皮赖脸的纠缠下去。“
　　陆可有些不忍，向前走了一小步“你相信我，好女孩多得是，你会遇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
　　弘文调侃道“这算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吧“，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不用为了拒绝我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我也不会相信，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尊重你的想法，以后还是朋友。“
　　陆可终于撤下了所有的负担，嘴角开心的笑出两个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