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艺江湖》丫湳

7、传绯闻了

　　小海下班后买了孟光业最爱的核桃酥回了孟家一趟。
　　孟光业曾经因为背叛师门，在相声圈声名狼藉，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的他错失了结婚生子的光金时期。后来走向文工团的领导岗位，这些负面声音慢慢被压下。作为谈不上帅气，风流有加的黄金单身汉，被传出过不少花边新闻，但也只是昙花一现至今未婚，渐渐的圈里开始有了对他取向的猜测。刚被孟光业收为义子的时候，小海是一直住在孟家的。孟光业对他的业务能力很看好、一直心甘情愿的养着他。可这种衣食无忧的日子总是让小海心里忐忑不安。小海问过孟光业到底需要自己为他做什么？孟光业始终安慰他自己不需要他做任何事，只要心无旁骛的把心思放到相声上，这几年的时间，小海改编了不少的老段子，奈何也没机会上台，孟光业倒是不急，告诉他时机不到，总有用上这些的时候。直到相声大赛，小海在文工团听别人聊天说了孟光业令人咋舌的离谱八卦，他虽然相信孟光业，可是当时的自己已经走到了决赛，如果继续这么下去，自己是无所谓，对孟光业来说可是被人上赶着实锤一些莫须有的可笑绯闻。于是退赛后，小海主动找到孟光业搬了出来，孟光业没有多问，帮他找了家环境优雅的书店，小海开始自力更生的生活。当然，小海从来没因为搬出来住对孟光业有任何疏远，每周末都会带上自己新写的段子和孟光业爱吃的核桃酥到孟家陪他吃饭聊天。
　　小海一五一十的把弘文找到自己的事告诉了孟光业。
　　“就算他不找你，我也会让你去的，进姜家对你来说是最合适的机会”孟光业淡定的抽着烟。
　　“那您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我听说姜家已经放出消息一个月了。”小海有些不理解。
　　“弘文跟你提薪酬的事了吗？”孟光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
　　“提了，但是我...“
　　小海的话没说完就被孟光业霸气的打断“这就对了，姜建邦这个人啊，哪都好，就有一点，太不切实际。”
　　“您的意思是通过这件事让他认清现实，所以等了一个月姜家自己放宽条件才想让我去？”小海崇拜的看着他道。
　　“薪酬这件事多半也不是姜建邦的意思，姜建邦娶了位好妻子啊。”孟光业一向冷漠无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
　　“其实，我觉得您身上有比姜老师更厉害的地方，很多时候除了自身的实力，您有对这个圈子看的更透的眼光。”小海真诚的夸赞。
　　“所以小海，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让你退赛了，你身上有这门艺术的纯粹坚持，这一点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已经百里挑一，姜家对于你来说是更合适的选择，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比我预计的来的晚。”孟光业一副掌控全局的姿态半倚在沙发上。
　　“您..就这么肯定姜老师会找人整理老段子？“小海把茶几上的烟灰缸递给他。
　　“他呀”孟光业眼角弯了一下“他这个人太轴，是坏事也是好事。但是我等的不是这个机会，我以为他会...“孟光业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真的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可是自己的苦衷又能和谁说清楚呢。
　　“义父？”小海看他陷入沉思，出声打断。
　　孟光业回过神，恢复了日常的面无表情“不说了，既然机会来了就好好把握，小海，这段时间没什么事的话就别来家里了，被那个倔老头知道了你可能就要被赶出来了。“
　　”义父，我还有个问题。”
　　“说”孟光业把烟尾在烟灰缸撵灭，端起茶杯倒了些水。
　　“如果没有弘文，您还会让我退赛吗？”小海眼里闪过一丝戏虐。
　　孟光业的脸色一疆”小海，你没资格和我这样讲话。“
　　小海站起身”义父，虽然您没和我细聊过，但是我听到过一些八卦”
　　小海看着孟光业的脸色暗沉下来，鼓足勇气迎上他的目光“虽然别人误会您，可是我知道您是好人，不管是对我还是弘文，您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为这个行业再做努力，虽然我很崇拜姜老师，可是我觉得您的良苦用心也应该被所有人看到。”
　　孟光业的眼里出现了一丝不容察觉的动容，小海继续说道“所以义父，多替自己考虑一下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对于弘文，您不用担心，我会和您一样维护他。”
　　孟光业没有想到自己曾经无坚不摧的内心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孩子打破，这么多年以来，自己都已经忘记为什么要揭发师傅，把自己套在了世人嘴里的坏人套子里。师傅了解姜建邦的脾气秉性，选择把这个做坏人的机会交给自己，自己这么多年放下一切费尽心机的往上爬，无非为了想要曾经的选择得偿所愿。现在看他成功了，虽然不被姜建邦认可，虽然有悖于师傅的初衷，可是他处在这个时代，就要让相声能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他不认为姜建邦的理念能适应这个时代，但是他会把自己违背了的初心放心的交给姜建邦，也只有姜建邦可以接的住。
　　孟光业叫住小海，回到书房把小海曾经留到这里的改编和新编段子手稿交到小海手上”这些都拿着吧，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几天后，书店招到了代替小海的人，哪怕精明的店长因为小海没干完这个月克扣了工资，小海也没有过多纠缠，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一大早找到了姜家。段凤娟起来一打开大门，看到蹲坐在行李上，倚着门槛双手环胸打盹的小海。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小海的困意，小海睁眼看着自己跟前的段凤娟，连忙起身揉揉眼睛”段老师好，我是小海，来找姜老师。”
　　段凤娟后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姜建邦还没出来，凑近小海压低声音“是弘文请你来的吧孩子。”
　　小海拘谨的点点头“弘文告诉我今天直接来家里，我...“
　　段凤娟回身关上大门，拉着小海快走两步到旁边胡同口停下，看着一头雾水的小海笑道“别介意孩子，我交代你点事咱们再回去。”
　　小海应了一声“有什么事您请说。”
　　段凤娟纠结着”怎么跟你说呢，嗨，我就直说了，包吃包住没问题，每个月我们也会给你结账，可是这事你要替我给你姜老师保密。”
　　小海想起来孟光业说过薪酬多半不是姜建邦的意思，果然说对了，拒绝道“段老师，弘文能找到我是我的荣幸，您能包吃包住我也很感激，薪酬就算了，我想遵从姜老师的意思。”
　　段凤娟的笑容定住了，心里嘀咕着还挺会说话，要真是这样的话，怎么一直没自己找来，隔了一个月才被请来。嘴上依旧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怎么说这活也不是一天两天轻松完成的，给钱是应该的。”
　　白干活不要工钱的确实有点匪夷所思，再拒绝下去就该被怀疑目的不纯了，小海想了想孟光业曾经的场面话，这种场合不能让自己露怯，有一学一“那这样吧，薪酬的事我们再说，我其实一直很崇拜姜老师，想跟着他学相声，所以有这次机会我就觉得很难得了。“
　　这话在段凤娟看来就是明晃晃的虚伪了，看着挺质朴的孩子怎么一说话这么冠冕堂皇，段凤娟在心里对小海默默减分，嘴里却保留着体面“我这人啊和你姜老师不一样，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收钱干活咱们都心里舒坦，你说是不是孩子？”
　　孟光业惯用的场面话在段凤娟这里就这样被打回原型，小海有点窘迫“好段老师，听您的。”
　　段凤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拿着他的行李，带着他回到姜家。小海不想麻烦段凤娟想着自己拿回行李，心里却在打怵，怕自己客气下去把第一次见面弄的越来越糟，只能低头跟着段凤娟后面走。
　　见到姜建邦的时候，小海心里的忐忑不安少了一半，这是一个看面相就老实巴交的老头，没有自己想象中大师的派头，带着棕色大框眼镜，穿着日常的睡衣，弯着腰在院子里给菜地浇水。
　　小海跟着段凤娟走到姜建邦跟前，听着段凤娟介绍自己”这是看到我们发出去的消息，来帮你整理老段子的小海。“
　　姜建邦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小海，小海立马开口道”姜老师好，我是小海。“
　　姜建邦这才把手里的水管放到一边，让它自己任意在菜地的泥土见流淌”先进屋再说吧。”
　　小海被带到北屋，姜建邦回卧室换衣服，段凤娟帮他倒水，小海连忙快走两步想要接过水平，段凤娟推辞道“你坐那，坐那就行。”
　　小海只能退回到沙发旁边，拘谨的站着。
　　段凤娟一边续水，一边跟他搭话“你不用这么端着孩子，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就跟在自个家一样就成。”
　　小海应道“好”，人依旧站在原地。
　　段凤娟噗的笑出声，放下暖水瓶“这样，我先带你去你住的房间看看。“
　　小海提起自己的行李箱，跟着段凤娟往曾经莱娣住过的房间走去。
　　等段凤娟带着小海把行李收拾好，回到北屋，姜建邦已经换下睡衣，在沙发上喝茶等着两人。看小海回来，带他来到自己平时创作和写段子的书房，详细的告诉了小海整理方法，小海从包里掏出自己打工时随身带着的笔记本，认真的边听边记。笔记本里记了很多小海日常灵机一动来的灵感。姜建邦猝不及防的从他手里拿过本子翻着“这都是你平时自己想的段子？”
　　小海点点头“我打工休息的时候，想到什么就随手记下来了，平时看到一些社会新闻，有了灵感也会记下来。”
　　姜建邦心里一喜，这个孩子是个可塑之才“你之前在哪说相声？”
　　小海回想着自己的过往 道“前些年是在街上摆台子，跟爷爷说着玩；后来...“想到孟光业告诉自己不能透露俩人的关系，改口道”后来参加了相声大赛，没进决赛；再后来就不怎么说了，一直在打工，闲暇的时候写写段子。“
　　姜建邦放下手里的本子道“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院子里的凉亭，姜建邦坐到石凳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他道”来孩子，在这给我说上一段。”
　　小海丝毫不怯场的来了一段单口相声《斗法》。
　　姜建邦看着小海口齿清晰的吐字、举止得当的神态，满眼的惊喜。多少年自己一直想给姜家找这么一个撑得起来的传统相声继承者，直到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他甚至现在就可以说这个孩子教好了以后绝对是相声界的头一号角儿，如果弘文有他的一般水平，自己也能培养出来了，可惜啊...
　　小海就这样住到了姜家，可以和以前一样全身心投入相声的他依旧保持着以前的作息习惯，每天一大早准时起床练功，简单洗刷完毕就到书房整理着姜建邦安排的老段子。一直到中午吃饭才从书房出来，简单快速的吃完饭回到书房继续边整理边练习。姜建邦一面把小海的热爱看到眼里，一面又在为弘文隐隐的担忧。

　　最近的姜家外面时不时有记者蹲守，姜建邦想出去问个明白，段凤娟担心姜建邦的直脾气一直拦着不让。弘念和小海两人出去问了好几遍，也没问明白到底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生怕给姜家惹上不好的新闻，也不敢直接捻人。段凤娟猜测十有八九是弘文惹下的事，偷偷让弘念躲开姜建邦给弘文打电话。弘文在电话里听弘念说完就炸毛了，要往家里赶，弘念赶紧阻止，告诉他先在外面呆两天，这些记者蹲不到他自己会走的。还没等弘文赶回来，这几个记者不知道又从哪得知了别的消息，接了一通电话，眼睛直放光，直接全部从姜家撤的干干净净。还没等姜家缓过劲来，弘文和陆可单独约会的绯闻就已经活跃在了报纸和娱乐新闻头条。
　　如果陆可单身，这也没什么。坏就坏在陆可已婚，而且还是隐婚，丈夫冯梓宁曾经和她一样是演员，可惜因为演技不讨好，昙花一现的红了一阵便在这个圈子糊到查无此人。陆可曾经也想过离婚，奈何为了维持自己的热度，曾经为了争一部自己看好的角色放下身段陪酒的把柄一直攥在冯梓宁手里，这些年为了事业一直维持着名存实亡的婚姻无法脱身。还没等孟光业拿出应对突如其来绯闻的办法，冯梓宁就找到了文工团。
　　“别的我也不多要，一口价一百万万作为精神损失费。”冯梓宁翘着二郎腿，大爷坐姿摊在孟光业屋里的沙发上。
　　孟光业刚想说话，冯梓宁接着说道“孟团长，您也别担心，这钱我不跟团里要，我媳妇还得在您手下混饭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孟光业和弘文暗自松了口气，陆可拧着眉头等着冯梓宁的下文。果然，冯梓宁抬手指向弘文“这一百万你付。虽然这娘们儿在我这已经脏到一分钱不值了，但是敢给我带绿帽，那就等着掏钱吧。”
　　弘文听着冯梓宁对陆可的侮辱，握紧拳头，暂时咽下这口气开口商量道“这一百万我拿了。”
　　”痛快“冯梓宁一脸无赖的鼓掌。
　　“姜弘文，你..“
　　还没等陆可开口制止，弘文接着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冯梓宁挑了下眉“说来听听”
　　“拿了钱和陆可离婚”
　　弘文的话刚落，陆可便厉声赫道”姜弘文你给我闭嘴“
　　弘文的话似乎触碰到了冯梓宁的笑点，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笑的起不来。
　　陆可连忙冲着冯梓宁道“你别听他瞎说，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圈子绯闻有多不靠谱你不是不清楚。”
　　冯梓宁缓过劲坐回沙发，一脸戏虐的看着陆可“可以呀媳妇，又一个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你没告诉他你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婚的吗？”说完又转向弘文“让你睡两次尝尝鲜可以了，居然还想让她离婚，你问她敢和我离婚吗？”
　　弘文再也忍受不了陆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冯梓宁这么侮辱，起身冲上前拎起他的衣领拖着他站起来就要往脸上挥拳。一直没说话的孟光业狠拍了下桌子道“姜弘文你给我住手。”，弘文保持着打人的姿势僵在那里。陆可见状立马上前想要拉开弘文。冯梓宁依旧无所畏惧的挑衅“你打啊，打了我让你赔医药费赔到倾家荡产。”
　　弘文咬着牙又要动作，孟光业继续开口道“姜弘文我记得我说过，我可以捧你可是我不会惯着你，识像点立马给我滚出去，不然我还是会说到做到。”说完给陆可使眼色，陆可赶紧掰开弘文拉着冯梓宁衣领的手，把人拽出去。
　　冯梓宁整理了下被弘文抓住褶皱的衣领，冲弘文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继续坐回沙发。
　　孟光业也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颗烟开口“冯先生，给我三天时间，我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冯梓宁笑的一脸谄媚“孟团长，我哪来的脸能跟您要说法呢，这件事很好解决，1姜弘文给我一百万我收钱闪人，不然的话我可会闹上头条，说不定我和我媳妇隐婚的事也会不小心暴露，这样的话姜弘文可就是人人喊打的男小三哦”
　　孟光业吐了口烟卷“你放心，保证结果让你满意，但是你要答应我在我解决这件事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我也会让你身败名裂。”
　　冯梓宁点点头起身“放心，我哪敢得罪孟团长，先走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陆可和弘文再次回到孟光业的办公室，孟光业犀利的目光盯着姜弘文“你如果不想赔上一百万顺便把自己的前途给葬送就给我滚回家好好呆着，这周的商演全部暂停。”
　　弘文抬头想继续争取什么，看着孟光业的脸色心里却在发怵，只能叹口气缓慢而真诚的说道“孟团长，我是真的想和陆可在一起，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希望你这次也能理解我。”
　　孟光业看着陆可“你问过陆可的想法吗就这么一厢情愿的走深情路线？”
　　陆可疲惫的抬起头看着弘文一字一顿的正色直言“弘文，我今天当着孟团长的面，再跟你好好说一次，我们真的不可能，我不会离婚的。”
　　弘文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可“你到底在留恋他什么？”
　　陆可无奈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你别跟着凑热闹了。”
　　“现在听到人家的想法了，还不快滚？”孟光业没有再给弘文时间胡闹。弘文走火入魔般留下一句“我不会放弃的”转身摔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