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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对前任能口头谢就不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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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没有尚梁的身影,大约他还在睡着,聂綦接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腹部的难受才算好些了,但是不吃饭还是不行,他打开外卖软件,因为暴雨接单的骑手少之又少,换了一件衣服拿着伞准备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点速食,一开门就看见叶忱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朝他晃了晃。
“你还没走?”聂綦踏出去的那只脚猛地收了回来,想着装成出门丢垃圾的样子,但是都拿了伞也没办法掩饰,干脆直起身抢先质问道。
“给你送吃的。”叶忱把袋子挂在他手腕上,垂着眼,神色难得有些温柔。
塑料袋有些皱了,但是没沾上多少雨水,聂綦透过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看不出来装的是什么,本来不想要的,可惜实在饿了,人在饿着的时候一般是没啥骨气的,半推半就地收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这是哪儿来的?”
“猜的。”叶忱探头往客厅看了一眼,聂綦反射般挪了挪位置挡住了他探寻的视线,他于是顺势看着聂綦,“吃完记得煮点姜汤喝,我记得家里有。”
“那你记错了。这次谢了。”聂綦顿了顿,视线从那把透明雨伞的伞尖逐渐上移,定格在叶忱的耳朵上,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别对我这么好……”
他进屋不过十分钟功夫,叶忱就变出吃食来,肯定是在药店遇见之后就下单点了快送,恐怕也是因此当时他追上聂綦花了一段时间。聂綦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叶忱对他好是因为喜欢他,也无法承受这份莫名的善意,虽然他一直知道叶忱就是这样一个习惯对别人好的人。
“我是受叔父所托。”叶忱慌忙解释道,像是怕他误会什么,勾唇笑了笑,“毕竟叔叔和阿姨都不在,叔父要我帮忙好好照顾你。”
他这么说,聂綦就不客气了,上一辈的人气不必他来过问,只是礼貌道谢:“谢谢你和郑叔照顾我,麻烦了。”
“口头谢?”
“对前任能口头谢就不错了,你知足吧。”聂綦躬身带上门,依旧没有让他进屋的打算,尚梁在里面,遇见了不太好,“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行。”这会叶忱不着急多说几句话了,利落地告别。
聂綦拆开包装袋才知道那是一盒速冻饺子,装在PC塑料盒里,摸上去还是凉的,应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他去厨房把水烧开,雾气腾腾,水蒸气凝在抽油烟机的金属外壳上,顺着斜坡下滑,尚梁这时候醒了,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聂綦把饺子倒进锅里,用勺子慢慢搅拌着,“以前谈过恋爱吗?我是说,和男生谈的那种。”
“没有,这个以前您问过。”尚梁笑得露出小虎牙,细看还有些腼腆,“别说同性了,我连女生手都没牵过呢。”
“那你不懂。”聂綦看着雾气升起,模糊了锅中的样子,低下头去专心和饺子,不再说话了。
下午尚梁没有通告,聂綦端着碗坐在客厅沙发上,吹一口吃一口,打开了电视。尚梁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对门新搬来的邻居:“财大气粗,说是全款一次性付清的,连价都没还。”
“这零江,藏龙卧虎的人多了去了。”聂綦猜是徐鹤和他说的,他作为明星进出扎眼,除了和小区物业打好关系守紧消息以外,一栋楼的住户也要拉进关系,徐鹤第一次见尚梁和他一起出门就笑得恍若吃到了大瓜,后面却没抖出消息,多半也是尚梁刻意拉拢的。
“人长得也很不错,特别有礼貌,我刚上来和他碰见了还和我主动打招呼。”尚梁是个话痨,一有话头就能喋喋不休,也不管聂綦现在有没有心情听。
聂綦当然是没心情关心什么帅气的新邻居的,叶忱莫名对他态度这样好,虽然声称是郑客所托,也还是难免在聂綦心里激起涟漪。
没烦一阵,心又被公司的事勾走了,分分钟想炒了韩遇才这个不争气的部门经理,让他拉个群发公告,他花了半天功夫传来一份明天参会的员工名录让他过目,问他需不需要改,深谙一些为官之道,聂綦真是后悔自己今天没亲自去公司做准备工作。
他一边回复韩遇才的消息一边敷衍地回应尚梁的话题:“认出你了?”
“应该是,不过没什么大的反应,估计以为我一个人住这儿,下次我们一起出去遇到了再跟他解释。”尚梁见他皱着眉,一脸心不在焉,知道他明天要入主皇宫主持大事,担心地问道,“聂总工作上有烦心事?”
“差不多吧。”空气里都弥漫着醋的酸味,配上猪肉饺子的清香,在雨天给人带来厚实的温暖,聂綦实在不想破坏此刻的温情,索性放下手机,“你接着说呗,上次去片场看你,业内那些人没敢往外说吧。”
“这是当然,你都发话了。”尚梁又接了一部好剧,心里高兴,说在兴头上,连“您”也不称了,“贺协意和靳存前几天找狗仔想挖点猛料,我把假的曝给他们了。”
聂綦低头喝汤,饺子煮散了有些肉馅落在汤里,意外地香:“韩烨最近给你接了什么通告?”
“我看看。”尚梁划开手机屏幕,仔细看了一阵,客厅的顶灯打下来,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却不因此显得阴鸷,聂綦觉得尚梁年轻得让人觉得可怕,怎么看也不像是和他上过床的人,“有个真人秀还有一部IP剧,别的就没了。怎么了?”
“没事。”聂綦把碗放下,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我进去打个电话。”
“你去吧。”尚梁凑上前来把碗收去厨房,关上了门,碗筷的碰撞声传来,这场面太眼熟了,聂綦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转身进了卧室给韩遇才打电话。
出乎他意料的是,韩遇才这样一个人声音却很厚实,说话也并不谄媚,接了电话把议程一项一项报给他听,安排得很紧凑详尽,然后询问有没有什么不妥的,让聂綦想发火也发不出来:“就按你说的办吧,具体的等明天我到公司了再安排。少花心思在别的事情上,以前是怎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我也不是傻子。”
“好。聂总还有别的安排吗?”
“没了。你忙你的去吧。”聂綦挂了电话,一项一项把电脑接受的文件归纳整理,新建、重命名、剪切、粘贴,然后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地查看核对,周淇给他打了个电话。
“老时间老地方,不来绝交。”那头很是吵闹,听起来像是在娱乐场所,还时不时爆发出欢呼和掌声。
聂綦把手机按了免提放在桌上,接着整理文件:“不去。绝交就绝交吧。”
周淇语气哀怨:“怎么他一回来,你干什么都没兴致了。”
“明天进公司,有事。”周淇上面有一个哥哥,不用管家业,躺着坐吃山空就行,聂綦平时很羡慕他当闲散王爷,此时更有些嫉妒他的松散自由。
“就是因为明天继位才今天贺你登基。”窗外雨彻底大了,才下午三四点外面已经快看不见了,雨丝连在玻璃窗上,缓慢流下,周围很安静衬出电话那头的不安宁来,应该是在某个吵闹的地方。
“雨这么大,我心领了,留着等我退位再贺吧。”
“叶忱也来。”
“我不是……”聂綦话说一半又停住了,不是什么?不是因为叶忱回来才不参加这类社交活动?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心越来越烦躁了,“我真没空。”
“那好吧。”周淇没继续劝说,可能知道再说下去聂綦真要生气了。
“你在‘阿诺斯’呢?”聂綦看了一眼时间,三点四十八分,这个点儿营业的酒吧少之又少,也就只有Iris给周淇开后门。
“对啊。”周淇环顾四周,觉察出有些吵了,朝门口走了走,“真不来?机会难得,全场免单。”
“Iris受什么刺激了?钱都不赚。”聂綦说到一半听见周淇在电话那头心虚地笑了两声,大概了然,“你看看你那个样子。贺我登基是假,庆祝你俩勾搭上了是真吧。”
“别瞎说。我俩那是纯纯喝出来的友谊。”周淇反驳,他和Iris确实能算是喝出来的情谊,Iris喜欢调酒,他喜欢品酒,一来二去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聂綦知道他们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每次去阿诺斯周淇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地飘向Iris,他是酒吧老板自然要和不少人交际,偶尔遇见投缘的客人还要亲自去吧台调酒,周淇有几次甚至看得走神了。
但是周淇从来不在明面上表现出什么,问也只说是朋友,聂綦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又绕回了一开始的话题:“我就不来了,等我爸回来再说吧。”
“哥!大哥!我的好哥哥!等叔叔回来不得等到花都谢了?下次一定来,不来我上你家逮你了。”周淇话还没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
聂綦听见一阵骚乱,随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真不来?够不给面子的啊。”
Iris,阿诺斯的老板。聂綦和他认识四年了,关系一直很不错,主要原因可能是对酒的品味极其相似。四年前Iris主动提出给聂綦免单的特权,赚足了大少爷的好感,加上地方确实不错,聂綦也愿意带人去阿诺斯玩,原本刚开门的小酒吧一步一步发展壮大至今已经是零江最出名的几家酒吧之一了。几人的关系也更好些。
“真有事。”聂綦油盐不进,有一个文件翻遍了所有的磁盘也没有找到,让他心烦意乱,匆匆结束对话,“你们玩开心点就行,有空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