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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聂綦,我性冷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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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一下,郑家少爷,郑彦。”作介绍的是市长公子,刚来零江不久,前边儿那任拿这位置作跳板跳到上边去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这任市长也是升迁预备户,对他十分客气,攒局也叫着他。
聂綦没说话,一向最喜欢活跃气氛的周淇也没说话,在场的不少是聂綦朋友,自然知道他们的过往,也跟着没说话,只有不知内情的人起哄了两声。
“来了都是兄弟,随便玩随便玩。”终于有人出声缓和气氛,各人又投入自己的娱乐项目之中。
聂綦深呼吸两口气,准备借出门找保洁来清理酒渍的由头溜掉,有叶忱的地方他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周淇抽不开身,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紧,聂綦轻轻摇头。
早就过去的事就是再伤心又能伤心到哪儿去呢?
包厢外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他靠在墙上让自己的大脑休息片刻,叶忱身份的突然转变让他很不适应,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俩以后应该会经常见面,他还没想好怎么和叶忱相处。
前任这种东西,适合相见的地方果然只有南山公墓。
刚才的酒溅到了他身上,他去洗手间清理,明明一滴都还没喝,脑子里却有昏昏沉沉的醉意,以至于没有发现叶忱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
“后悔吗?”
他眨了眨眼才借着镜子看清身后的人,却不敢回头:“后悔什么?当时没多睡你几次涨涨身价?”
叶忱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想问的是后不后悔分手,不过想来也是,可能在聂綦的眼里,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只是一起睡觉的关系。他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现在睡也还来得及。”
叶忱比他高10公分,一低头就能看见聂綦的后颈,丝质衬衫的领口线向两边下压,以前叶忱很喜欢捏着他的后颈,那个地方的痛觉神经很敏感,脂肪又薄。他的欲望是被聂綦使手段勾引起来的,加上一系列的变故,所以在和聂綦分手以后,他又回归了那种无欲无求的生活,乍一重逢,他心底的那种渴望又被勾了起来。
聂綦用见鬼了的眼神和他透过镜子对视:“你现在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非得找个你讨厌的是不是有病?”
叶忱讨厌他,他一直都知道,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每次都那么粗暴,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愿意叫,一句好听的话也不愿意说。
可他乐此不疲,甚至主动勾引,他把这些都当成叶忱的赏赐,甘之如饴。
叶忱不说话了。
聂綦终于清理完了衣袖上的酒渍,转身走出洗手间。
“我送你回去。”
放在以前,聂綦这时候就该感恩戴德了。
他俩刚确认关系那阵子,他偶尔玩得晚了,朋友都自觉地给家属打电话,颇有几分看人恩爱的意图,但都是没响几声就被叶忱摁断了,渐渐地,以后他再喝醉,大家也就打给司机了,那时候的叶忱,确实很少来这些地方接他回家。他也尊重理解,没闹过脾气,只是心里始终埋了一根刺。
他甩开叶忱拉住他的手,嘲讽道:“大白天的,你又没开车,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
叶忱没来由的因为他的态度有些烦躁:“那你留到晚上再走。”
“几年不见,你脑子坏了?”聂綦没管,直接向外走去,告诉前台今天的账记在自己头上。叶忱跟着他,看不出心情,也看不出在想什么。聂綦不怕他乱来,郑家家教严,只要不是别人主动挑事,叶忱惹出来的事郑家是不会给他擦屁股的。
叶忱微微皱眉,对他的话很不满,跟在他身后上了电梯。聂綦伸手按下1楼,对他唯恐避之不及,退到了角落里。叶忱进来没有按楼层,也没有继续和他说话,电梯显示的楼层红字不断往下跳,聂綦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有点害怕他来真的,要把自己亲自送回去:“你真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话音未落,叶忱已经转身吻住了他,叶忱身高185以上,聂綦又是待在角落里,整个人都被他的影子罩住,压迫感扑面而来。他不肯张开嘴迎接叶忱的侵占,叶忱就含着他的嘴唇吮吸,熟悉的气味萦绕在四周,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在叶忱试图用舌头撬开他的牙关时没有激烈的反抗,让他得逞了。叶忱吻技很好,唇舌纠缠,来回推拒,电梯内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聂綦喘不上气,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唔”声,手揽住叶忱的脖颈,吻得动情。
电梯到了一楼,没人上下门又自动关上了。叶忱一边吻他一边把他的衣服下摆从裤子里扯出来,手探进去,直到身下的人都有些颤抖了,他才松开聂綦,按下负一层的按钮,顺便打了个电话:“商沽,把你车借我用下。”
商沽是市长公子的名字,聂綦猜到他们关系应该不错,才能让叶忱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对他发号施令,不错,温柔。当年聂綦了解他之后才知道隐藏在他平和之后的温柔,他对陌生人和朋友都很温柔,却唯独不动情,也正是因为不动情,才对聂綦那么厌恶,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既然厌恶现在又为什么缠着他不放,聂綦想不明白,也不敢想,怕是自作多情,只是跟在他身后,找到了市长公子那辆改装过的车,蹲在一旁等着等人把钥匙送下来。
来的不是商沽,他在牌桌子上下不来,聂綦觉得来人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他还在观察来人的脸,叶忱已经发动了汽车:“上来。”
汽车和人背道而驰,看见他的背影时聂綦才回过神来,那好像是高中时期的同学,家道中落,今天来不知道怎么是跟在商沽身边的,还在愣神,汽车已经驶到了停车场的出口,叶忱问他:“你住哪儿?”
聂綦愣了一下,倒不是他矫情不想回答,而是他名下房产太多,一时不知道回哪里合适。犹豫了一会儿,才报出一个小区的名字来。
书香雅苑,那个地方叶忱知道,他们在一起那一年一直都住在那里,只是没想到聂綦还没换地方,是出于恋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叶忱暂时不想深究。他刚来零江,也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既然之前住惯了,不如就买在那里好了。
电梯里的那个吻,两个人都默契地不提,叶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现在解释反而显得刻意。聂綦看着窗外,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他们第一次的情景。
叶忱答应和他在一起之后一直没有碰他,他为这件事还难过了很久,去问周淇是不是自己太没吸引力了导致叶忱每天都和他睡一起还是没生出坏心。
周淇当时只说让他放宽心顺其自然,隔了几天约他出去给了他一份病历,是叶忱去精神科就诊的记录,掀开是一张排列整齐的表格,宋体字周正地待在方格的正中,患者姓名、年龄、就诊日期、主治医生等等,可能是别的字都挤在一起而最为重要的那一栏“诊断意见”留白太多了,才一下子吸引住聂綦的视线,那上面挂着明明白白的四个字:□□减退。他看完把病历推回周淇面前,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同样吐出来四个字:“我知道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得出这四个字的结论所花费的辛苦一点也不比医生少,甚至更多,唯一相同的可能是那点“成因不明”。他和叶忱在一起确确实实动机不纯,贪图他的□□,但是他现在却很庆幸叶忱有这么一种隐疾,让他不再自我怀疑是不是魅力不够惹人厌恶。他嘱咐周淇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他不想揭开叶忱的遮羞布,却不想这份病历恰好为将来埋下了隐患。
叶忱没有辞职,轮到夜班的时候聂綦就开着车去接他,显眼的豪车停在办公楼底下,他一边敷衍周淇的邀约,一边盼着叶忱早点下班。
变故就出现在这样的一个深夜,他和叶忱从停车场上楼,走到电梯口,突然出现一男一女,上来就拉住叶忱又打又骂,聂綦听了个大概,意思是嫌弃他没用,既挣不了钱又不能传宗接代,家里找好的相亲对象他看都不看,还跑到大城市来躲着。
聂綦想把人拉开,那两个人的力气却大得吓人,他没办法准备打电话叫保安,叶忱捂着头大喊出声:“别管我!”
聂綦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捂着头蹲在地上任打任骂,一句也不反驳,那些恶毒的话简直不堪入耳,聂綦只觉得耳边好像有千百张嘴同时发出千百种声音在数落莫名的罪状,一时间面前也出现了千百张可憎的面容,液化扭曲。他费力挤开那两个人拉着叶忱跑进电梯,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我看看有事没?”聂綦仰头看他的脸,又拉过他的手仔细检查,确定一切都没事以后松了一口气,“要不报警吧。”
“不用。”叶忱果断地拒绝了,速度快到令聂綦惊诧。
“要是他们下次再来,你怎么办?就这么让他们打骂吗?”
叶忱叹了一口气,叹气声让聂綦的心脏短暂地停了一拍,目光中全是怜悯,像在怜悯自己:“他们是我爸妈。”
聂綦的心一下子被人攥紧了,他回忆起那两人的穿着打扮,显然不是零江市里的原住民,和叶忱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类人,他原本想着要是叶忱执意不走明路解决问题,就找暗道解决的,叶忱这句话猛地把这件事的性质掉了个儿,变成了家事,他也不好伸手去管了。
“那你要不和他们聊聊?”他试探着劝说道。
“聊什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电梯到了楼层发出“叮”的一声响,落在聂綦耳里显得那么突兀,叶忱接着说道,“聂綦,我性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