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非典型追妻）》nostalgic

16、你喜欢他？

　　陈兴国提到的家居城确有其事，聂綦生怕不稳妥，还特意找HR要来他的个人信息，从出生到现在都生活在零江市平场镇，在还房小区有两套房和四间门面，他们一家人却没有住小区里，把门面和住房都租出去了，为了给他患白血病的儿子治病。
　　聂綦知道以后实在于心不忍，让财务那边拨了一笔钱给他说是绩效奖，毕竟□□提供的关键信息确实是解了聂綦燃眉之急。家居城是外地一个小包工头负责的，又被周围的工地和在建的住宅区挡住了，真让人生地不熟的人去找，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他把地址发给市场部，吩咐人去实地考察，最好多拍一点照片。
　　韩遇才给宋沛如发消息，说部门的人已经分散在新城各大楼盘那里考察了，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想知道明天去行不行。
　　聂綦想了想，反正也不慌，正打算回复说实在没人明天去也行。站在窗前，看见全公司第二爱迟到的员工背着包走进大楼，又改了口：“让郑禺去。”
　　于是没过一会儿，聂綦又看到那个身影朝楼外走，带着离开公司的轻快步伐，顿觉好笑。
　　郑禺亲自跑了一趟家居城，拍了不少照片，赶在下班前来汇报。
　　聂綦心里想着“你就不能明天汇报吗？非得耽误我下班”，表面上还是热烈欢迎，给他倒了一杯黑咖啡。郑禺可能闻出了那咖啡奇苦，一口也没喝，把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在桌子上展示给聂綦看。
　　聂綦根本无心工作，随手翻了两下，觉得还算过得去，不至于直接pass，把照片收在抽屉里，准备明天再细看：“辛苦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不辛苦，你请我吃顿饭就行。”
　　聂綦的手不动声色地捏紧，又松开了，心说“你拿人草料替人消灾不是天经地义？我跟你客气一句你还真不客气了，是吧？”，但还是关掉电脑站起身，笑着问道：“想吃什么？”
　　“都行。”

　　郑禺带着家居城的照片回公司的消息传到了郑却耳朵里，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家里，一边吃葡萄一边听人汇报今天聂綦派出去的人的基本动向，别的员工都是在没头苍蝇一般东蹿西蹿地找售楼处详谈，只有郑禺，非但和别人分头行动，还直奔目的地，紧赶慢赶地在下班前回了公司。
　　直觉告诉郑却这里面肯定有诈，不然聂綦不会突然安排人手去接洽偏远的家居城开发商。
　　他立刻打电话给叶忱，把获得的信息和他共享。到底是聂綦身边的谁告诉了他家居城的事，这个人和他们想要找的人之间存在什么关系，都是未解之谜。他们顺藤摸瓜行至此，事件的迷雾却越来越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有一张网，在零江市平场镇徐徐织开。
　　叶忱听完他的猜测，对下一步行动心领神会：“需要我把那个人找出来吗？”
　　窗外日薄西山，黑暗即将来临，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抓住天黑前的最后一道光，化身为烛照亮刺骨的黑夜。
　　“你收着点儿，不行就算了，时间长了他自然会露出马脚，别打草惊蛇。”郑却擦了擦手上的葡萄汁，并不太着急。
　　挂了电话叶忱正在发愁用什么由头约见聂綦，他心里不乐意总是用感情来骗他，谁都知道“狼来了”的故事，感情经不起消耗。他在聊天界面斟酌了许久，鬼迷心窍地点开了朋友圈，看见郑禺十分得瑟地发了一句“今天老板请吃饭。”，配图是《家有儿女》的夏东海系领带——美滋滋。
　　他思索片刻，大概猜到了郑禺和聂綦的目的地，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出了门。
　　因为聂綦不知道郑禺有什么忌口，现在这个点儿也订不到人气太高的店铺，遇事不决就照顾自家生意，他带着实习生去了最近的一家“扁担宽板凳长”。
　　因为地段不错又开在卖场里，店里的生意很不错，店长亲自领他们进包间，在穿过店门前排队的人群的时候，聂綦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认为那种预感来源于他和叶忱之间相斥的磁场，所以总是应验。
　　“正好遇见你们，拼个桌不介意吧。”叶忱把手搭在郑禺的肩膀上，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店。
　　郑禺停住脚步，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开，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掀了掀眼皮，翻了个和那天宋沛如差不的白眼。在聂綦转过来的一刻光速变脸，笑着说道：“哥，你怎么一个人来吃火锅啊？”
　　还有半句没补充：真可怜。
　　叶忱装作没听见他的阴阳怪气，转过头看着聂綦，嘴角含笑，表情坦坦荡荡，仿佛没有包藏什么不轨之心。
　　店里雾气腾腾，人声鼎沸，聂綦热得额角冒汗，实在不想和叶忱过多废话纠缠，想着吃个饭而已，又不是没一起吃过，脚步不停还催促店长走快点，敷衍地点了点头。
　　三个不太熟的人一起吃饭很容易尴尬，尤其是其中两个还是彼此的前任的情况下。聂綦尽力控制自己避免和叶忱四目相对，和郑禺聊着工作上的事情，后悔半个小时之前为什么不选择在公司里加班看完那一摞照片。
　　“你怎么去的家居城？”
　　郑禺把一碟辣椒放到聂綦面前：“打车。”
　　从市区打车到新城，聂綦听着都觉得肉疼。锅里的汤底已经开始沸腾，他伸手调小了燃气灶的功率：“离公交车站多远知道吗？”
　　郑禺半仰着头想了想：“不清楚。”
　　“你是和他们老板聊的吗？”聂綦也没抱他能知道的希望，毕竟是打车去的，问了一个更直观的问题。
　　郑禺又想了想，接待自己的是一个戴着安全帽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看着不太像老板，但又确实一呼百应还声称一切事宜由自己全权负责。
　　“应该是吧。”
　　这四个字让聂綦彻底沉默，与其相信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天天上班天天摸鱼的少爷，还不如自己看照片来得直观切实，干脆闭嘴不再问了。
　　叶忱原本一直在听他们俩说话，负责把肉片和蔬菜下到锅里，尽职地扮演一个蹭饭的透明人，看见聂綦专心吃饭以后顺手捞起刚熟的肉片一股脑倒进了聂綦的味碟里。
　　聂綦不动声色地把碗朝自己面前收了收：“谢谢。”
　　“是要和家居城合作吗？”
　　正在吃饭的小聂总头也没抬，随口回道：“不是，在准备开新的商场。”
　　“新城？”
　　郑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叶忱，他的眼睛不长而且偏圆，眉毛却是直直地上挑，以至于夺走了别人对他眼睛的关注，看起来冷淡且英气。这使得他通过面部表情表达自己的情感比别人容易，只需要简单地控制眼睛的睁开程度就可以达到从在校男大学生到名利场上被众星捧月的二代的转变。他只是敷衍地抬了抬眼皮，视线触及对面的叶忱就立刻收回了，眼神像是在说“关你什么事”。
　　聂綦“嗯”了一声，他无法忍受难熬的沉默，但社恐让他不想自己寻找话题，现在叶忱主动开口，他也就随便应声。
　　叶忱喝了一口柠檬水，乘胜追击：“高铁站那边？”
　　聂綦把头转过去面对他，微微抬起下巴：“你怎么知道？”
　　叶忱讨厌对聂綦撒谎，四年前他对聂綦说过的最大的谎言是“我永远不会爱上你”，这促成了他们关系的终结，但他现在不得不说谎：“之前二叔跟我提过，那家老板是少数没请他吃过饭的新城开发商之一。”
　　聂綦收回视线，发出了一声轻盈得像是加重呼吸时被搅乱的雾气的笑声。
　　“怎么想起接手那个家居城了？我记得那个地方地段一般吧。”
　　聂綦心想还不是拜你所赐，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周边住宅马上就要交房了，尽早招商尽早抢占市场。而且地段也不算特别差吧。还房小区入住率很高，算是新城最热闹的地段了，比未开发地段多了优势。”
　　“只是这些？”叶忱从火锅里夹出一块煮得正好的毛肚，带着笑问他。
　　郑禺不满地咳了两声，起身替聂綦添满柠檬水。
　　叶忱笑起来眼下有不明显的卧蚕，眼头小，眼尾宽，好像能包容你的一切。以前聂綦很少见他笑，也很少被他的目光如同追光灯一样紧紧追随，他在情场上太有天赋了，让聂綦受不了，只能缴械投降。
　　聂綦从郑禺手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接着下意识舔了舔唇，回味那种冰凉沁爽的甜：“熟人跟我透露的。他是平场人。”
　　叶忱挑眉，重新低头吃饭，表示了然：“那还挺巧的。”
　　吃完饭三个人站在街口，都知道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聂綦拿出手机，对郑禺说道：“你家住哪里？我帮你打车。”
　　叶忱和郑禺不住一起聂綦是知道的，但他不关心叶忱住哪里，也不想出钱送他回去。
　　叶忱拦住他点开打车软件的手，望向对街：“我送他回去就行。司机在街对面等你，你先走吧。”
　　聂綦顺着他的视线朝街对面看去，确实看见自己的车停在街对面的停车带里，但还是回头看着郑禺：“你和他一起回去吗？”
　　郑禺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嘴角转瞬即逝的笑意却被聂綦敏锐地捕捉到了：“对。今天谢谢老板请吃饭。”
　　聂綦这才离开。叶忱看着聂綦上了车，才揽着郑禺的肩膀向停车场走去，边走边问：“你喜欢他？”
　　他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郑禺不喜欢女生，没有来由地，可能是出于同类间的磁场感应。当时郑禺也很坦诚地承认了这一点，在交友和交心难能可贵的世界里，一点微弱的相似就足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何况叶忱本来就很会看人下菜碟，没用多久，郑禺对他的信任就已经超过了他对郑客的。这次郑禺也没有遮掩，还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