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非典型追妻）》nostalgic

12、你很聪明

　　“你很聪明，不像我那个傻弟弟。”
　　周消的手还搭在聂綦肩上，整个人压得聂綦半边身子都发麻了，他莫名来气：“有话直说，少卖关子。”
　　聂綦根本不关心周消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叶忱和他曾经的关系的，周消是个商人，就算他表现得像是聂綦的亲哥哥，他本质上也还是商人，一切以利益为先，那就肯定有维护自己利益的手段。他只想把损失降到最小，照片和监控视频一定不能让聂连看到。
　　“弟弟别生气嘛，找你要块儿地而已，又不是找你要聂家的公司。”
　　聂綦几乎立刻就知道周消想要的是哪块地。周家的产业是酒店和餐饮，聂家主要做商场，都是挑剔地段的生意。零江郊区最近在大搞高新产业开发，周边的村镇人口向产业区迁徙，还有不少偏远县城的人特意来郊区买房，正是发展的好时机。原本村镇的主干道附近有不大的一块地，当时招标是和附近的好几块地一起的，被建住宅的房地产商拿下，聂家和房地产商已经取得联系，那块地就建成五层商场，建成以后聂家全部盘过来，招商规划的事都不用房地产商管。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周家也看上这块地想要建酒店，直接联系房地产商买地，双方僵持不下，聂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头都大了。他和周消斗智斗勇还能算个平手，但是周消手段老辣，办事的经验也比他丰富，好在聂家和房产商已经签了协议，他就躺平摆烂不想和周消斗，谁知道还是被捏住把柄要挟。
　　“地不能给。”地是聂连出国前就谈好的合作，丢了聂綦命都别想要了。
　　“那你和郑彦的关系可就瞒不住了，你也不想叔叔生气吧。。”
　　聂綦想到叶忱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思索半晌还是妥协了：“仅此一次，以后不许再用这件事要挟我。”
　　周消诡计得逞，低低地笑出来：“为了我们的兄弟情谊着想，这是当然。”
　　“得了吧。”聂綦拂开他的手，向旁边一躲，已经有相识的人凑上前来搭话，他投身下一场社交，没有回头看周消一眼。
　　晚宴结束已过午夜，聂綦上楼换下西装，从西侧门进入会场，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他穿越走到东侧门的门边，在推开那扇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叶忱果然在里面等他。
　　东侧门外有一条狭长的通道和外界相连，一路向外，再穿过一扇其貌不扬的白色防火门，就能到达酒店侧面的后街，而沿着楼梯向下，就是停车场。平时两扇门都是上锁的，今天为了迎接客人请了专人看管。
　　他感觉见面的时候叶忱的脸色明显不对，只当他是因为吵架未结束就要单独相处的尴尬，径直向外走去。
　　“需要现金吗？”叶忱问他。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狗仔偷拍到了他们的照片，聂綦会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现在周消已经从他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现金还是转账意义不大，钱比起那块地来，不过是洒洒水。
　　“不用。”他一边想着怎么让把地弄没了这件事顺理成章，一边回答道。
　　“真的要把钱给他？”
　　“叶忱！一点小钱你磨磨蹭蹭的，不给他你能保证他没有后手吗？你就不怕他被抓了转手把照片发给你爸？”聂綦回头恨了他一眼，他就不懂叶忱现在又不缺钱，为了拦下照片他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叶忱还在计较钱不钱的事，到底是脑子缺根弦还是根本没把被拍的事放在心上。
　　叶忱不说话了。
　　话间已经走到了防火门前，叶忱没让他自己推门，抢着先推开了。刚出门迎面就吹来了萧瑟的冷风。快入秋了，天气也渐渐冷起来，街上的店几乎都关了，这里是繁华的商圈，没有住宅，职员白天从自己的小屋赶来工作，夜晚又离开，像是某种奇怪的会面，遵循着二十四小时一次的循环。晚上没有顾客，自然也不营业。只有街转角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还亮着一盏灯。聂綦推门走进去，靠窗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卫衣的帽子套在头上，正在吃泡面。他走到那人身边坐下，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
　　“有事？”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鼻梁上的眼镜被雾气盖住了。
　　“多少钱？”聂綦不想多言，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双握着叉子的手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伸出来，比了一个“五”。
　　“能删干净吗？我需要足够保险。”
　　那人从旁边的包里拿出来一部相机，放在了桌面上。聂綦知道保不保险面前这人说了不算，还是得找周消，但还是在叶忱面前做足了样子：“付款码拿来。”
　　那人亮出支付宝二维码，语气平淡：“转账的时候备注一下，这是买相机的钱。”
　　聂綦二话没说给他转了五万，只想了结早回家。那人核对了信息，把相机留在桌上，出了便利店。
　　“才五万？”坐在旁边的叶忱看到聂綦的转账界面，惊讶地开口。
　　聂綦打开相机，迅速地删掉了里面见不得人的照片：“因为你我就只值这个价。”
　　“你把相机卖我，我给你翻个倍。”
　　聂綦用一副“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看着他，这几万块钱他又不缺，不稀罕领郑大少爷的小恩小惠：“用五万块钱羞辱我，是吧？”
　　后面还有半句没补上：有本事你把那块地给我搞回来。
　　他盯着叶忱的眼睛完全不见以前的爱意。叶忱不知道他们分手以后关于聂綦的那些传闻是真是假，他只是感到物是人非，他以为永远不会离开他、什么都能原谅他的那个人好像已经变了：“那你说怎么办？”
　　“转我两万五，相机你拿走，多的一分不要。”聂綦把相机放回桌上，起身出门，“就这么定了。”
　　叶忱无奈地笑笑，拿起相机追出了门。
　　回家的路上，周消打电话过来问聂綦到家没。聂綦把车窗打开，面朝窗外，夜里冷风肆虐，不断地往车里灌，他开口也带了些夏末的凉意：“我到没到家，哥你还不清楚吗？”
　　周消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叔叔不在国内，我作为哥哥要多照顾照顾你。”
　　“谢谢哥关心。周淇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我妈看病的事多亏了你联系朋友，还没来得及道谢，改天请你吃饭。”聂綦心里有点气，他知道商人利益为先，却没有想到周消会用这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逼他把地让出来。他有点想不明白，原本一起长大胜似兄弟的周消在接管公司以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是说从小到大，周消对他就从来没有真心过？但他还是很尊敬这个哥哥，毕竟明面上该给的帮助和照顾，周消从来没有少过。聂綦也愿意姑且相信在公司利益以外的事情上，周消对他是真心的。
　　他刚挂断周消的电话，聂连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看清来电显示以后连忙把窗户关上，语气也严肃多了：“喂？爸。”
　　聂连原本以为依着聂綦的性格是不会去晚会这种场合的，他这个儿子小时候就对大人的社交不感兴趣，只会广撒钱式地和他那些朋友来往，在二代中混得开，在一代中却没能得到多少好评，比起周消来差远了。
　　但是今天周消跟他报信说聂綦去了晚会，他自然很是欣慰，认为自己的儿子终于有几分继承人该有的样子了，语气也就比先前柔和许多：“今天晚会怎么样？见到你那些叔叔和哥哥没有？听周消说你也在。”
　　“我还在路上。到了跟你说。”如果说之前聂綦是讨厌和聂连打电话，那他现在就是害怕和聂连打电话，让地的事肯定要和聂连通信儿，但他还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块对自己只有利没有害的地皮说让就让，还是得要个说法吧。他急匆匆地挂断电话，望向窗外出神。
　　叶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眉目间的神情放松下来，脱去西装换上衬衫马甲和休闲裤，显得格外年轻。那台相机放在柔软的坐垫上，倚着靠背，红黑相间的宽边挂绳缠在叶忱手腕上，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书香雅苑的门口挂着彩灯，附近有一所高中，想来已经到了快开学的时候，应该是在办庆开学季活动。车停的地方有一株梧桐，蝉鸣不断，聂綦打开门下车，猛地被车上的人攥住手腕。
　　“叶忱！”聂綦下意识把手往外抽，不耐烦地回头。
　　“这身衣服很好看。”叶忱说完这句话松开了他。
　　聂綦觉得他莫名其妙，一边往家里走一边给聂连打电话。在他等了很久快没有耐心挂掉电话打第二遍的时候，聂连才接起来电话。
　　“爸。”聂綦穿过小区的绿化带，路边的女神雕塑举着果篮，面容平和。
　　“怎么样？”美国那边是正午，聂连在医院陪同聂母接受医生治疗，所以接电话的时间慢了点。
　　“认识了挺多人的，华联的陈霖利来问郊区的商场选择，想要合作。还有几家服装品牌的代理商也要谈合作，都是之前和我们有过合作的，MW、Forever vanteege、Landslide。除此之外认识了一家桌球店的老板，说知道我们拿下地的消息想租地下层。”聂綦徐徐到来，再转一个弯，已经能看见他家的那栋楼了。
　　“合作过的，你派底下人去负责就行。那个老板调查一下，要是背景不明就算了。和房地产商那边聊过没？”
　　他不提还好，一提聂綦就有些心虚：“之前视频聊过，但是没有见面。过两天我亲自约人见面吧。”
　　“行。”
　　“我妈怎么样了？”
　　聂连看了看不远处的聂母，因为聂连跟她说是出国度假，医生的治疗只说是朋友间的谈心，倒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抵触。只是一直念叨着想回国见女儿和儿子，精神状态不好：“比之前好多了，最近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告诉她小言的事。”
　　“那就好……”聂綦扫开楼底下的门禁，进门有一块两层高的玻璃，正好映出他的倒影。他短暂地愣了愣，又恢复脚步走进电梯间。
　　“你拿不定主意再给我打电话吧，我得先去看看你妈。”
　　聂綦没按电梯也没给出反应，等到聂连挂断电话才把手机收起来。他觉得叶忱刚刚是突然发疯，但是等到镜子里映出他身上穿的衣服，他好像知道下车时叶忱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今天在酒店随便挑了衣服换上，上身是浅灰色的连帽衫，只在胸口有一串英文装饰，下身是一条浅咖色的卫裤，很高中生的装扮，确实好看。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一套衣服是当初逛店的时候叶忱给他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