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失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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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婢女为她呈上的衣衫是一袭质地极好的月白色蜀锦襦裙，腰间束了苍青色的飘带，上面缀着一个镂空雕花玉佩，肩上是同色系的纱质披帛。
虽然依旧露出了脖颈间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但对比昨天的红色纱衣却要正经的多。
囡囡如锦缎般的长发被绾成一个清丽的飞仙髻，上面斜插着一支海水纹青玉簪。
因她五官出众，皮肤更是白皙细腻，实在无须多加装饰，所以婢女给她画的妆容依旧清淡，只不过在眉心贴了梅花钿，增添了一份艳色。
沈晔想起昨夜已是令他惊艳不已的女子，今天这身素雅显然也很适合她，清新脱俗，似空谷幽兰，又像路边娇弱的小白花，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摘把玩。
“昨夜红衣热情似火，今个儿一身月白又如此的清丽出尘，当真是让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呈到你眼前。”
说着沈晔抬起囡囡的手腕，给她戴上一个通透的白玉雕绞丝纹手镯，
“我家囡囡真美，美的快将我整个魂都给勾走了。”
人前沈晔表现的脉脉柔情，似是已对她情根深种的样子，囡囡若是不知实情，说不定还真就陷进他的绵绵情话之中。
见囡囡低头不语，沈晔借着给她戴手镯的姿势，尾指在她掌心画了个圈，提醒她别忘了，要做出将他迷得魂不守舍的假样，光是他一个人卖力出演可不够。
囡囡接收到沈晔的暗示，努力学着她印象中妖娆舞姬的模样，捏着嗓子，娇俏的说道，
“侯爷说话可要算话，将所有的好东西都赐予囡囡，可好 ？”
说完她又用她的尾指勾上沈晔的尾指，做出允诺拉钩的姿势，俏皮的晃了晃。
沈晔没想到这小妮子领悟能力如此之强，一下被她娇媚的笑容给晃了神，心中不禁感慨，倒还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这是自然的，昨夜辛苦我们家囡囡了，饿坏了吧。”沈晔牵着囡囡来到外间，“我从上京带过来的厨子，也不知囡囡爱吃什么，就让他们多准备了些。”
饶是囡囡昨夜已经见识过靖安侯的奢靡，还是被眼前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给吓了一跳，要知道这里可是北疆，物资匮乏的紧。
“囡囡你尝尝这个赤枣乌鸡汤，专门给你做的，炖了足足有三个时辰。”说着沈晔亲自给囡囡盛了一盅。
“谢过侯爷。”这明明是行房之后给女子补身子用的滋补汤，囡囡看着手里的乌鸡汤和大红枣，不禁又红了耳朵，这人还真是细心，做戏都如此周全。
边上的侍从们哪见过沈晔这般服侍过他人。
之前在上京，他们主子虽然也有些风流韵事，但都是那些小娘子追着主子跑。不过这囡囡姑娘的容貌实在出众，怪不得他们主子愿意做低伏小，事事顺着她。
“囡囡，你手边的那个翠玉豆糕，往日我最喜欢吃了。”
“那囡囡端给您？”
明明有婢女在一旁布菜，可沈晔非要使唤她。
沈晔挑眉，明显是对囡囡的回答不满意，囡囡想到自己身负迷惑他的重任，只得改口说道，
“囡囡喂侯爷可好。”
看着囡囡玉指纤纤夹着那翠玉豆糕递到他面前，沈晔张口却先是咬在了囡囡的食指上，然后才慢慢品尝那豆糕。
囡囡真是恨极了沈晔动不动就占她便宜的放浪举止，面上却只得装作娇羞不已，“侯爷又捉弄囡囡。”
“这囡囡喂的果子就是和普通的不一样。”
……
承恩进来看到的就是沈晔和囡囡你喂我吃，浓情蜜意的这幕。
侍从们则是在边上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无不艳羡此女子命好，能得侯爷这般青睐。
“主子，昭武校尉钱义山求见。”随承恩一同入帐的是一身高八尺，体型健硕的中年男子。
“是钱校尉啊，有什么事吗？”沈晔一边说一边给囡囡剥了个果子，当做钱义山的面喂到她嘴边。
钱义山闻言向前一步抱拳行礼道，“侯爷今日没参加军中会谈，军中事务末将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示一二。”
在北疆大营，除了沈晔以外，就属钱义山这个正六品的昭武校尉级别最高。他和前指挥使杜元凯是结义兄弟，在秦昭失踪之后，北疆大营一直是钱义山主事，直到沈晔到来。
“钱校尉，你也知道我不爱理这些俗务，暂代指挥使一职不过是走个过场，等秦昭的事查清之后，我就会回上京的，”
沈晔停顿了下，观察到钱义山神情未变，继续说道，
“这北疆大营的事，之前是怎么做的，就依旧怎么做，用不着请示我。”
虽然沈晔是这么说的，但钱义山可不敢这么做，毕竟他可没有一个好舅舅给自己兜底。
“属下已将今日会谈内容全部记录在此，还请侯爷过目。”说着钱义山恭敬的呈上一本折子。
囡囡心想，没想到这钱义山看着粗犷，办事倒是仔细妥帖。
不管沈晔是否愿意理会这些军中事务，反正他是做到了告知的义务，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沈晔自然也不能推的一干二净。
“钱校尉有心了，”沈晔示意承恩将折子收下，凑到囡囡耳边低语，“秦昭失踪后，从面上看，受益最多的就是这个钱义山，囡囡觉得此人如何？”
囡囡从钱义山的言行举止中并无看出有何不妥，观其面相也不似奸邪小人，可是人心隔肚皮，她毕竟涉世未深，自然不知如何评价。
“囡囡不知。”借着给沈晔斟酒的功夫，囡囡很实诚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这也来了几天了，秦昭叛国的事除了在他帐中查出的几封与西夏往来的书信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吗？”
沈晔问话的时候，囡囡就在边上仔细打量钱义山，生怕怕自己漏掉了哪个重要的细节。
“秦昭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全家老小皆在上京，自己又少年英才，深的圣上青睐，这西夏究竟是许了什么好处才说动了我们前途一片大好的秦将军呢？着实是令人费解啊。”
无故失踪，与敌方有书信往来，这些证据搁在北疆大营其他任何一个将领身上，那都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可放在才到北疆的世家子秦昭身上，着实是不大合理。
“属下听潜伏在西夏的探子来报，近日西夏王庭中有和秦将军长相极为神似的汉人出现，与西夏三公主举止甚密。”
秦昭情陷西夏公主，倒是之前没提到过的信息，沈晔觉得这西夏王庭有必要派人走上一遭。
“糊涂啊，这西夏的三公主难道比我们家囡囡还美？”
囡囡听到秦昭出现在西夏王庭的消息不禁一惊，怔愣出神。看囡囡一副呆愣神态，沈晔不露痕迹的将她揽入怀中，亲昵的附在她耳旁说道，“专心点。”
如果不是沈晔反应及时，囡囡如此失态，怕是要惹得钱义山起疑。
“你也知道这秦家与我素有旧怨，为了不给别人留下话柄,必须得证据确凿方可定罪。还请钱校尉再多派些探子核实下西夏那边的情况，务必更详尽些。”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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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义山离开后，沈晔屏退左右，命承福在外守卫，不得让人靠近。
“侯爷，秦将军不可能如此糊涂，这中间一定有误会。”囡囡跪在沈晔脚边为秦昭辩解。
沈晔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囡囡，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的问道，
“哦？囡囡怎知那秦昭不会糊涂，难道秦昭是囡囡的情郎？你才这么信任他？”
囡囡不明白沈晔怎么就联想到了此处，急道，
“阿兄和秦将军是挚友，据他所述，秦将军并非如此儿女情长之人，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弃家国不顾！”
“呵，这还真不好说，如果那西夏公主当真如囡囡一般模样，说不准我也会和他一样昏了头。”
囡囡无语，他以为谁都和他一样色欲熏心吗？！
“暂且不论秦将军是否在美色面前昏了头，和他一起失踪的一千名战士呢？我阿兄人又去哪了？”
假使秦昭真的为女色叛国，那一千名将士也不可能跟着他抛却故土去西夏，要说秦昭坑杀了所有忠心跟随他的精锐将士，也着实说不过去。
此事依旧疑点从从，找到秦昭，找到那些将士才是查明真相的重点。
“那就囡囡来看，应该怎么办呢？”沈晔想知道这胆大包天的小娘子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假设秦将军无罪，那么那些指向他的证据必定是捏造的，捏造这些证据的就是幕后陷害之人。”
见沈晔没有打断，囡囡镇定心神，将她揣摩的娓娓道来，
“囡囡觉得这三人最有嫌疑，那个匿名举报秦将军投敌叛国的人，那个伪造秦将军与西夏往来信件的人，那个编造秦将军与西夏三公主有染的人。”
“呵，囡囡的指控还真是句句在理。”
沈晔笑了，囡囡的逻辑总结来说就是，秦昭无罪，所有说秦昭有罪的人都应该被抓起来。
简单粗暴的有点可爱。
囡囡觉得沈晔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是在夸她有理，反倒像是在揶揄她，难道她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见囡囡眸子里盛满了委屈之意，沈晔点了点她的鼻子，“听听承恩怎么说吧。”
承恩的存在感很低，沈晔不喊他，他就像个透明人，可囡囡看出来了承恩才是沈晔真正的心腹。
“主子，这几日据属下暗查，西夏王有意立西夏三公主为王女。”
也就是说秦昭娶了西夏三公主等于拥有了半个西夏？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囡囡不敢打断承恩，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表示自己的不满。
“北疆大营八位主将身边均有西夏舞姬的身影。”
囡囡内心：意思是主将都有被西夏收买的可能性？他们身边都有西夏的探子？
“北疆大营在西夏的情报机构由钱义山一人负责。”
囡囡内心：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
“向朝中匿名举报递折子的是陈嘉毅陈副校尉。”
囡囡内心：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这人一定是个坏的，应该直接抓起来。
“秦将军失踪前曾与李勇李校尉往来甚密。”
囡囡内心：这个人应该是个好的，他也许知道些什么。
“以王校尉为首的三位主将，一直主张派兵主动进攻西夏，对前指挥使杜元凯被动应战的策略不满已久。”
囡囡内心：这个消息好像，没什么用。
沈晔见囡囡在那听的认真，口中还念念有词，表情甚是丰富，问道，“囡囡你怎么看？”
“侯爷，囡囡觉得应当把那个陈副校尉和钱校尉……”
“都抓起来是吗？”沈晔一猜就知道，她打的一定是这个主意。
“侯爷英明。”
纵是一向沉稳的承恩听到这也忍不住嘴角抽搐，这小娘子还真是天真，这主将是能随意抓起来拷问的吗？都抓起来了，北疆大营还不乱了套了？
“那就把他们都抓起来吧。”
闻言囡囡还来不及高兴，那沈晔又补了句，
“后面军中会谈都由囡囡替本侯主持，军中事务也都由囡囡帮我处理，这西夏的情报也由囡囡负责收集，可好？”
囡囡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出了个蠢主意，沈晔不过是在拿她寻开心罢了。
这人最是促狭，连骂人都是拐着弯来的。
沈晔综合承恩呈上的消息，指尖有节奏的轻触桌面，略加思索，心中已有了大致谋划，
“承恩，吩咐下去，三日后我要设宴邀请各位主将。”
他想到刚刚囡囡的失态，遂收起逗弄人的心思，严肃到，
“宋囡囡，你要是学不会在外人面前收敛神情，就给我滚回军妓营去！”
沈晔喜怒无常，突然之间变脸，囡囡听到军妓营三个字，吓得赶紧跪下，颤抖着说道，“囡囡知错了。”
接下去的三日里，沈晔带着囡囡逛遍了整个北疆，给她收罗的奇珍异宝更是像不要钱似的，一车一车的往北疆大营里运，愣是将主帐周围的几个偏帐全堆满了。
靖安侯挥金如土，将一军妓宠上天的消息开始在北疆大营流传开来，众将士都在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间绝色，能将这个从上京来的纨绔侯爷迷成这样。
很快就到了靖安侯设宴邀请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失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