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求我来破案》十四十四

2、青石暗影二

　　杨大娘吓得面如土色，看了眼萧念冰冷的侧脸，扔下地上的杨龙，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屋子。

　　萧念皱着眉头，盯着眼前杨龙的尸体，越不想惹麻烦，麻烦就找上门来。
　　十个耳光扇死一个人，自己前世学武多年都未必做得到，何况是萧氏这具身体。

　　萧念彻底陷入两难。若是一走了之，可尸体被发现时，她一定会被追缉。可若是留下替别人处理尸体，自己腿脚不便，反倒容易生出波折。

　　可有一件事，是不得不做的，萧念立即起身，放轻脚步，走到杨大娘所住的东房门前。

　　呼啦一声，萧念猛得推开门，昏暗的光线下，她愣在了门口，东房狭窄朴素，却空无一人，杨大娘不翼而飞了？

　　萧念不再迟疑，大步迈出萧家，转身紧紧合好院门，调整成男子的步态，若无其事地走上这条小巷，拐过冷清清的转角，就是一条热闹的土路。

　　现下正是晚饭时间，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升起，追赶打闹的孩童大声嬉戏着，还有坐在门槛上盯着她瞧的大婶大娘们。

　　没多远就走到了街口，一块刻着“青石巷”的破石头斑驳不堪，路上却拐进来一个腰间佩刀，一身劲装的男人，一脸迷惑地盯着她。

　　“萧念？你是不是萧念！”男人突然惊喜地跑了过来，一把就搂住了萧念的肩膀。

　　“你谁？”

　　“我高老三啊，这你都忘记了啊，三年前，我们还一起喝过酒的啊，我就是你姐姐他们家那个邻居啊。”

　　“你叫我什么？”萧念皱着眉毛，挣扎不开，这人是个练家子。

　　“萧年嘛，我祖上是山西人嘛，官话说得就这样。你又来看你姐姐啊，上次你喝不过我，偷跑了是不是！”高老三一脸得意地看着萧念。

　　看来他是把萧念认成萧氏的弟弟，萧年了，这萧家一家子的长相，还都很像。

　　“我和你说，我呀升官了，锦衣卫里咱也当上小旗了，再加上你来了，双喜临门啊。走走走，找杨龙，我做东，今儿咱不醉不归。”

　　“我…..”
　　“你什么你，酒桌上面可没逃兵。”

　　高老三一把就拉走了萧念，热情洋溢往杨家走了过去，路上不管谁和他打招呼，高老三都满脸堆笑地回应着。

　　很快，杨家大门映入眼帘，“这次你可得好好说说你这三年的南洋见识，上次….”，高老三轻飘飘地推开了院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一样的叫声瞬间响彻了青石街的上空，整条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

　　“死人了！死人了！杨龙死了！”

　　“我刚刚就想告诉你这个来着。”萧念表情极其诚恳，放下准备偷袭的手。

　　高老三愣愣地点点头，突然扑在杨龙的尸体上，嗷嗷直叫，放声大哭，“贤弟啊，贤弟啊。”

　　呼啦啦一群人瞬间就围到了杨家的大门上，叽叽喳喳，吵吵闹闹，青石街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

　　一个驻着拐杖的老人颤颤悠悠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威严地说道：
　　“别都在这院子里！都先退出去！”

　　众人一听是里正出来说话，都乖乖退了出去。

　　“老三！你先起来！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有身份的人，你先去报官！青石街的人就指望你了。”

　　“里正，您说得对，想来衙门这会子都不管事了。放心，有我在，我先去报锦衣卫！”高老三如梦初醒，擦干眼泪。

　　“对了，这位是杨龙的妻弟，刚来投亲，还请里正您帮忙看顾一下。”他说完就拎起袍子，就狂奔而去。

　　萧念站在四面都是人的门边，闭目养神，自己这条伤腿真是太耽误事了。

　　“杨龙平时看着挺仗义一人啊，谁想不开杀他啊。”
　　“怎么看不见他家那个疯女人萧氏？”

　　“我看萧氏早跑了，就是杨龙怕丢人才不说，要不然为什么从来也不让人见。”
　　“那个萧氏该不会找了淫夫来，一起杀的吧？”

　　“哎吆，吓死人了，嘴边老长一道血”
　　“怎么也看不见杨大娘啊！”
　　“说不定就是杨大娘干得呢，我看平时杨龙就不孝顺她。”

　　天色越来越暗淡，锦衣卫北镇抚司前的一条宽路前空落落的，这个时辰，白日里当值的也早就回家吃饭了，突然一匹骏马冲上了街道。

　　马上的男人一身大红通袍，腰间佩着九龙白玉腰带，头上戴着一顶遮风的纱帽，金蝉的帽扣明辉夺目，吁地一声，马蹄止步，男人翻身下马，行云流水。

　　门前的一个小太监一溜烟拥了上去，决明苦着脸道：“您好歹骑得慢一点啊，万一有个磕的碰的，我们这些人就都别活了。”

　　朱厚泽一把将马鞭扔进了决明怀里，“啰嗦，可有什么新鲜事吗？”

　　“太子殿下，圣上急着叫您回宫呢，宫门都快要下钥了，求您快往回返吧。”
　　“我说什么来着，不许在锦衣卫地界叫我殿下。”

　　“奴才错了，千户大人，大人，快回宫吧。为着您给自己封锦衣卫千户要查案这事，内阁都吵了一轮又一轮，今连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也去了，圣上也实在受不了那群人的聒噪了。”

　　朱厚泽满不在意，大步迈入镇抚司大门。
　　“那群文人，他们愿意跪就去跪，愿意吵就去吵，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会这几招。”

　　这话身为皇帝独子的太子殿下敢说，决明可不敢附和。
　　“大人，奴才可听说，圣上宽宏慈仁，体贴臣意，说您三月了，还都没查出一件案子来，预备着要撤了您专门设立的中司房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朱厚泽顿时火冒三丈：“一不给我人，二不给我案子。这群人算盘珠子打得震天响，连滴水都泼不进去，本殿下总不能让人去杀人，然后破案吧。”

　　红着眼的高老三火急火燎，咚地一声撞上决明。
　　决明嗷地一嗓子就喊起来，“你眼瞎了啊！往哪跑呢，冲撞了大人，你几条命能赔起。”

　　“你干嘛的？叫什么？”朱厚泽漫不经心地开口问。

　　一看就是就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高老三赶紧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大人，卑职锦衣卫中司房小旗，实在是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都是因家中出了一起命案，心急如焚所致，还请大人宽宏大量。”

　　“你是我中司房的人？原来在何处？”
　　“卑职原在训象司，新近升入中司房。”

　　锦衣卫训象司顾名思义，主要职责就是负责照顾大象，以备重大典礼所用。

　　朱厚泽冷笑一声，果然如此，给自己分派的人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人，一听说自己点名要刑狱上的人，要么推脱，要么外放出京。

　　“你带路！”朱厚泽转身，大步跨出大门。

　　“决明，你去值房叫一队今夜当值的人出来，就说本千户的令。”

　　决明看着太子远去马厩的背影，心中弱弱地想问：那个，回宫的事……

　　空中却突然飘来了回答：“宫里的事，你找个人去回一声就是。”

　　夜终于降临了下来，青石街此刻却灯火通明，杨家大门前围满了人。

　　有几个人正眉飞色舞地给人讲当时的情景，还有几个老大娘和小媳妇们一看杨龙的尸体，就晕了过去，整个人群是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让开，让开，锦衣卫办案！”朱厚泽不客气地挤入人群，大步迈入杨家大门。

　　高老三挺起胸膛，一脸的不负众望，向院中的人介绍道：“这位正是锦衣卫中司房千户，朱泽大人。”

　　话音未落，一个男人赶紧跑了出来见礼，谄媚地说道：“千户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啊，在下东城兵马司刘中，恰在此处巡逻。”

　　朱厚泽一点眼风也没给，对着地上查验尸体的仵作，开口就问，“人怎么死的？”

　　仵作还没开口，刘中就急着道：“千户大人，此案真凶已经捉拿，只待千户大人指点一二，便可结案，您先坐，请听卑职为您解说一二。”

　　朱厚泽挑眉看向刘中，只见刘中一脸喜色，正暗示他，这份破案的功劳，可以送给他。

　　“死的人叫什么，家中人呢？”他问的是颤颤巍巍站起来的里正。

　　“回大人的话，此人名叫杨龙，除他之外，家中只有杨母，其妻萧氏两人，如今都已不见，只有刚刚赶来探亲的妻弟。”

　　朱厚泽顺里正的视线看去，只看见树下一个人影，一张对于男子来说，过分秀美精致的脸，冷淡的眉眼中掩着不明的神色。
　　他身后两个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带着刀，表情不善。

　　“叫什么？”朱厚泽大步走过去。

　　“萧念。”
　　“什么？！”
　　“萧念，可畏三界轮，念念未曾息。”

　　一进门时萧念就认出了他，大名鼎鼎，人嫌狗憎的太子殿下。放着太子不干，跑来干什么查案的千户，真是胡闹。

　　可对于她来说，却是个契机。
　　对于身份不明的她来说，联系上组织，彻查盘长反叛一事，才是大事，而一个被组织所重点关注的对象，也许这就是一道门。

　　朱厚泽嘟嘟囔囔，“怎么和那个死太监一个名啊？”

　　高老三却一脸懵逼，萧念不动如山回答：“老三，你上次听错了，我叫萧念。”

　　刘中满脸堆笑，围了上来，直指萧念：“千户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啊，一眼就看破了此案，本案的凶手正是他，杨龙的妻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