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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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时，鲁好好又路过了那面荣誉照片强，里面的每一个人虽然都还是稚气未脱的青涩模样，但都神采飞扬，眼神坚定明亮。
他们所看向的，不是毕业时仅此一次的摄像镜头，而是他们即将开始的青春，热烈无二的梦想，奋力追逐的远方。
她很不适时地想起来自己那打了张43分的科学试卷，又望了望照片墙，随后无言离开。
不擅长调节情绪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妈妈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她很容易被一些消极情绪所影响。她说连自己情绪都无法做主的话，那一个人还能做主什么呢？
鲁好好深以为然，也无数次捏紧小拳头，暗下决心说自己一定要好好改正，但是，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比如说今天的科学课，她还是当堂破防了。
她沉默着打开家门，却发现妈妈一个人低着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虽然她已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啜泣声，但在安静无声的客厅里，还是显得那样突兀。
她的心一下子又慌了，顾不上脱鞋便急急地跑上去，蹲在妈妈面前，一边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一边不停地低声询问：“妈，发生什么了？”
妈妈转头，看着鲁好好，泪流满面，下一秒便用力地抱着她，嘴里喃喃：“好好，你要争气。”
那双将老未老的双眼里，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隐忍，有苦楚，有不甘，有悔恨……有对无常世事的痛心疾首，有对力不从心的失意落寞。
成年人的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各种各样的压力一股脑同时找上门，即使一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再好，那道防线也会逐渐松动，然后坍塌，直至溃决。
她无论问多少次，妈妈都不愿意答话，反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没有发生任何事，但是好好，你要争气。”
“你要争气。”
这后来似乎变成了她人生的座右铭。
她曾无数次被残酷的现实和无常的命运狠狠击倒，可是那短短四个字又似乎成了她最后的底气，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那天晚上在经历了和妈妈的抱头痛哭之后，她整个绷紧了好久的神经似乎都得到了休憩，压力得到了宣泄，心情也变得难得平和。
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平静地望着黑夜里根本看不见的天花板，心里却想着:
两年时间是不长，但扭转乾坤，也不是不一定。
第二天她依旧早早地就到达了学校，按照约定，她带了五本故事趣味和文学美兼具的著作给她的同桌。
黄晋泽显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的话却被鲁好好当真了。只好默默地看着她从鼓胀的书包里一本一本地掏出自己精挑细选的书，嘴里还如数家珍地介绍着每一本书的大概内容。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了好久，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来望着他。
黄晋泽疑惑地偏头，“怎么突然不说了？”
少年语气温柔，抬眼时睫毛微微颤动。他逆着熹光，清澈的眼眸一眼见底，却只存她一人。
此时窗外袭来阵阵只属于清晨的微风，他身上好闻的洗衣粉香味偷偷地钻进女孩的鼻子里，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嗯，和她家用的一个牌子。
鲁好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带了这么多，其实也是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哪种，你看看，有你想看的吗？”
她摊开手，郑重其事地把五本书推向了黄晋泽。
黄晋泽失笑，一手接过她递来的五本厚厚的精装书，一手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说：“其实我看书不挑的，就是看这些东西有点慢……最主要的是……”
“是什么？”鲁好好好奇地追问。
“慢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完还给你，而且这几本书还挺厚的。”他随手轻轻地翻了几页，回答道。
鲁好好“害”了一声，笑着说：“这没什么，我麻烦你来教我科学这件事也是个长期的过程，这些书……只要你能在毕业前看完还我就行。”
她笑得大方自然，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耳旁自然垂下的几缕发丝被窗外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色，随着她的笑意微微晃动。
很好看。
他心里莫名其妙蹦出了这几个字。
但下一秒这个想法便吓了自己一跳。他有些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脸颊已经开始慢慢发热。
“怎么了？”鲁好好好奇，转头好心问他，“突然摇头干什么？哎，你怎么脸红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他有些别扭地歪头不看她，嘴硬：“你别管。”
鲁好好一口气提不上来，看着黄晋泽一副“你别管我”的样子，一脸莫名其妙，“我就多余问你。”
“什么多余，你带的书有多余？”前面的薛航突然转过身来，眼神放光，满是期待地望着她。
鲁好好觉得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是你的耳朵多余。”
“你什么意思？！”薛航跳脚。
“你大脑也多余？就字面意思啊。”鲁好好翻了翻眼皮，叹了口气，又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书。
“喏，给你，随便拿了本悬疑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记得明天就还我。”鲁好好一脸不情愿地把书给他。
薛航一瞬间笑得像朵喇叭花，一边接过她的书，一边用手摆了个“OK”，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还算有点良心。”
鲁好好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突突”地跳了，没好气道：“你再说，就别看了。”
说着，还作势要收回。
“别别别！”薛航连忙摆手，狗腿地笑着，“不说了不说了，保证不说了。”
鲁好好看着薛航搞怪的模样，心里笑得想死，只是碍于她高冷自持的人设，她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
那天的科学课上，方老师特地表扬了很多认真订正的同学，这其中也自然包括鲁好好。
虽然他表扬的时候仍然板着一张脸，但是语气相比昨天，温和了很多很多。
他说:“学习这回事，很难一蹴而就。但你要用心，你要坚持，努力这件事很公平，它会给每一个付出的人应有的回报。”
鲁好好很用力地点点头，她很赞同这句话。
就像你现在去问二十七岁的鲁好好初中时候的那些科学知识点，即使十五岁的她早已将其烂熟于心，但是二十七岁的她只能告诉你：她完全忘了。
但是，她不会忘了坚持，不会忘了努力，不会忘了在中考前夕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拼命做题的自己……
这些态度延续到了如今，便成了习惯了。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劳技——一门她在B省完完全全没接触过的课程。
上课前她跟随班里的大部队集体转移到专门上课的劳技教室，一路上都在思考这门课到底是来锻炼什么的。
劳技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微胖男教师，看上去有些慈眉善目？
鲁好好抓了抓后脑勺，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面相过于和善的老师。
“好了好了，老规矩，自行两两分组——”他带着个扩音器，尾音拖得长长的，声音听上去还残留着几分午睡刚醒的懒散。
两两分组？！
鲁好好的大脑有些炸开，虽然尴尬，但她还是本能地满教室寻找程镜。好不容易在前排的角落里找到，却发现她也在焦急地寻找自己。
虽然她的身边已经坐着了另一个面熟的女生。
鲁好好心下了然，压抑住心中正在无限扩散的孤独和失落感，扯着嘴角，尽力朝程镜笑得轻松自然，“没事没事，我OK的！你好好上课！”
其实还是那句话，程镜她已经在这个班里相处一年了，有了自己固定的好伙伴。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刚转来没几天的插班生，哪里来的底气要求人家放弃自己原本的好伙伴，而选择自己呢。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她自我安慰。
“鲁好好？”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看见黄晋泽坐在后几排空旷的位置上叫她。
她瞟了眼他身边的位置，很好，还是空的。
“怎么，你也找不到搭档？”她问。
黄晋泽一瞬间无语，“……我是无所谓啦，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上劳技。”
“为什么？”她疑惑，黄晋泽成绩突出，而且人也不错，为什么会没人和他一起？
“你来之前，女生16人，男生21人，我就顺水推舟一人一组了。”他耐心解释，一脸理所当然，末了还补了句，“感觉还挺好。”
“那你现在来问我干嘛？”鲁好好觉得自己想要翻白眼的眼皮已经在蠢蠢欲动。
黄晋泽挑眉，摆出了一副仿佛是在看白痴的神态，“我是男生里多出的那个，你是女生里多出的那个，我俩现在不一组，你等着老师上课的时候骂我俩驴脑子？”
鲁好好一时语塞，瞪着眼睛望着他，半天才蹦出了一句，“你才驴脑子呢！”
她愤愤地走到黄晋泽旁边的座位上，“唰”地坐了下去。
一旁的黄晋泽看着她有些气鼓鼓的神态，实在有些想笑，“你和我一组又不亏，我劳技可厉害了，别人想和我一组还求之不得呢。”
鲁好好捂着眼睛假装听不见，摇头晃脑道，“你说什么啊，我不懂啊不懂。”
黄晋泽憋着笑，一脸诚恳地建议：“……那你应该捂住耳朵，兄弟。”
鲁好好：……别管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