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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了断事因果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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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重新笼罩上一片黑雾,周身的气氛沉重,让人感到窒息。
郗初白先一步上了石阶,敲响大门,许久都未曾有人来开。
她看向郗玉,只见他出手,泛出一团蓝光,直直拍向大门。
门轻易开了,跨过木质门槛,沈府死一般的沉寂,整个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郗初白依着记忆往深院里走,眉心微蹙,周身没有一人,几人的脚步声在悠长的走廊上发出格外清晰的声音。
穿过一道道月洞门,隐约听到前面传来混乱的叫喊声。郗初白加快了脚步,郗玉一旁随着,手里抓着被捆住放弃挣扎的店小二。
郗初白上前,看到好些下人在胡乱跑着,随手扯住一人,问:“发生了何事?”
“救命啊……有妖怪……老爷……老爷他也……”说话的人明显是被吓破了胆,说话断断续续,“大奶奶身上全是……是血,老爷弄的……他和妖怪杀人了……”
“在哪里?”一旁的郗玉出声,声音淡淡。
“在……在大奶奶的屋院……前面那里。”
他的语气里全是慌乱,眼睛还时不时看向前面,被问完话后便忙慌跑了。
两人因着他的指路,顺着青石板铺的小路直走。愈加走近,场面就愈加显得混乱。
身侧走过的草木被随意踩过,地上落上了许多碎叶残花。
走进一个宽敞的屋院,里面没了声音,寂静一片。青石板铺的路上落下一滴滴鲜红的血渍,已经完全干涸,凝在上面。
郗初白顺着血渍看过去,直觉不好,只见石阶上拖出一长条的血印,很是骇人。
她慢了些脚步,走在郗玉身侧,两人一同上了石阶。
看过去,一间房的大门是敞开的,正中间的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惨不忍睹。
郗玉见她脸色有些许泛白,先一步上前,“你跟在我身后。”
走进去,地上躺着的人是大奶奶,而一旁还有满脸惊恐,瘫坐在地上没有抬头的沈府老爷。
大奶奶浑身是伤,衣不蔽体,倒在一滩血泊上。原本保养得很好的脸被刮花一片,身上全是不大不小的抓痕,身上的皮和肉分开了一半,流出黑红色的血,整个模样惨不忍睹,甚是骇人。
她的手死抓着男人的衣角,只剩下半口气,呼吸极弱,眼底的痛苦和绝望一直蔓延,嘴里喃喃:“错了……饶了……求……”
最终是硬生生疼死过去的。
郗初白没敢再多看一眼。转身看向仍跌坐在地上,衣上全是血的沈府老爷。
她看到了他伸出来的手,血红一片,手指头上面沾着皮肉,看上去很是恐怖。
只见男人呼出来的气很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说出来的话也是抖的,满眼的害怕与不敢置信,“不……不是我……我没杀……不要……”
随后一声骇人的叫喊,他像是疯了一般,狠狠用力搓他的手,想要把手上的血渍擦掉。眼睛里红血丝缠绕,眼底的害怕与恐惧一点点蔓延。
被郗玉捆在一边的店小二笑出了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活该,你们沈府活该……沈贤,这是你应得的报应,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满脸的嘲弄神色,嘴咧开老大,笑声放肆。
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沈府老爷似是反应了过来,抬起头看向他:“你……你是薛齐?”
“是我又如何。”他嗤笑一声,眼里泛出寒光,“当年那些事,我不该回来找你算账吗?不该来找你们沈府吗?”
沈府老爷看着薛齐,眼底一抹复杂神色,“红娘呢?她和你一起来报复沈府的吗?”
“你也配说出她的名字!”薛齐情绪显得激动,眼睛泛红。若不是身上被捆着,恐怕就已经冲上来将沈府老爷当场杀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不是三奶奶是谁。
她看到地上一滩的血和人,浑身一颤,娇弱的脸上是受到惊吓的表情,步履虚浮。单从弱不禁风的模样来看,根本就想不到她是一只剥人皮的狐妖。
显然,三奶奶装成这模样,定然是还不知道两人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只见她避开地上的血,满脸担忧和慌乱,来到沈府老爷身边,“老爷,究竟发生了何事?”
声音柔弱,和之前郗初白在醉满红见到的红衣老板娘简直天差地别。
沈府老爷被她扶着起了身,似是忘了手上的血,一脸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人,“婉柔,你身子弱,怎么还过来?”
“我听见了些动静,怕老爷您出事。”眼底透出一抹担忧,说着看向了地上躺着的大奶奶,面上瞬间染上惨白,惊恐浮现,“老爷,大奶奶这……这是……”
随后便是一副要晕倒的模样,倒真让不知情的人看着都心疼。
“三奶奶,不,应该叫你二奶奶才对吧。”一旁的郗初白出了声。
女人柔弱的面容没有分毫变动,很自然地看向她,眼底露出一抹疑惑,问:“郗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是说该叫你红娘才显得亲切些。”郗初白没兜圈子,直接戳破。
一旁的沈府老爷显得有些愣怔,尚且没弄清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回事?婉柔怎么会是红娘呢?”
他看了眼扶着他的人儿,又对向郗初白两人,眼底显然是不相信的神色。
“这么跟你说吧,沈老爷。你身前的人,除了是你的三奶奶婉柔之外,可是还有两重身份的。一个是醉满红的老板娘,一个就是你想寻的红娘。”郗初白将一切道出。
又看向女人,问:“三奶奶,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她没回应,气氛一时凝滞了起来。
“婉柔,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府老爷眼里的难以置信更深了些,手微颤了起来,看向她,“告诉我,你就只是我的婉柔,对不对?”
“沈贤,你忘了红娘了吗?”女人的声音丝毫没了之前的柔弱之气。
只见她一改虚弱的面容,松开扶着沈府老爷的手,轻抬起头,看向他,眼底的担忧神色不见半分,被难言的恨意沾染。
女人问出的这一句话昭示了一切。
他也看向了她,眼底染上复杂难言的情绪,“不……婉柔,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怎么可能是红娘?红娘她已经死了……”
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哽咽,手止不住地颤抖,一时不能接受。
女人没说话,看着他满脸的痛苦表情,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带着嘲弄。
“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一瞬间,她素白的衣衫变成了艳丽的红衣,唇齿间的红带着肆意的张扬,白皙的面容上戴着半副面具,眼里闪出凌厉的光。
女人伸手,缓缓将脸上的面具取下。
只见无数条疤痕盘在白皙光滑的脸上,其中一条很长很深,直接延伸到眼角。一眼看去,就像无数条肉虫粘附在上面,甚是骇人。
沈府老爷看着眼前的人,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你的脸......”
女人眼底露出很深的恨意,加重了说话的语气,“你知道吗,沈贤。我脸上这般模样可是你那明媒正娶的大奶奶弄的。”
“我……我不知道。”男人露出慌乱,“当年我回来时就找不到你了,他们都说你小产死了。我……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呵,你怎么可能知道!”红娘冷哼一声,“那时的你只关心公事,还有你那可笑的猜忌。”
“红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贤,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也好,今日是你我了结之日,我且要和你好好说一说。”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底染上红,说:“那时我们经常吵架,我因些小事与你吵,而你怀疑我和薛齐有染,不相信腹中孩子是你的,和我大吵一架离家出公事。你可记得?”
沈府老爷微愣,点头,眼里露出复杂神色。
“你不信我,自是伤透了我的心。那时我本想等你回来和离后,带着腹中孩子离府。可是没想到徐盈娇和你父母竟趁着你不在,将我和孩子置于死地。”
她想起了曾经痛苦的过往,眼睛愈发红,恨意加深,“我承认我是一只狐妖,可我在做你府上的二奶奶时从未曾想过要害人。可是你知道吗,徐盈娇这贱人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先是与我处好关系,挑拨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之后便在发现我是狐妖后,与你父母商讨对策,请来恶毒道士,将我的法术禁封,让我腹中的孩子硬生生流掉。一时之间,全府上下全都知道我是狐妖,趁我虚弱无力时,他们放我的血割我的肉。”
“那时候我留着一口气只等你回府,可是徐盈娇怎可能让我有此机会。她在我晕过去时,一刀刀将我的半边脸划伤,最后将我卖进怡春楼。”
“我在那里受尽折辱,逃跑途中是被你打断腿的薛齐舍命救下来的。我绝望之时,等来了你要将徐盈娇明媒正娶进沈府的消息。我恨啊,怎么能不恨呢!”
红娘泛红的眼眶里闪着泪花,倔强地没让它流下来。
沈府老爷听完一切,眼底神色复杂,痛苦与愧疚交织在一起,脸上显出很深的疲倦。
“对不起啊,红娘。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和沈府都对不起你!我……我可以补偿你。”
“大可不必,沈贤。”她看着他,眼里的泪已不存在,“你我之间的恩怨已经在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这天一笔勾销了。”
“那……那恒儿呢?”
红娘大笑了一声,带着嘲弄,一字一句说:“恒儿啊,如你之前的猜忌一般,他与你没半分血缘关系。他是我和薛齐收养的孩子,与你无关。”
沈府老爷听着她说出的话,整个人显得又老了几岁,猛得咳嗽起来,硬生生吐出一嘴的血,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没想到吧,沈贤,你会有今天的下场。”她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加深,“告诉你,这是你沈贤应得的。”
郗初白安静听完整个过程,内心的复杂情绪蔓延。
就在屋内陷入一片安静时,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