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故乡》嘉木图南

9、受宠

　　晚自习的间隙，林殊刚刚从手机wps把检讨书誊写到纸上，却被谢晓宇一把夺了过去。

　　“林帅，这好像不是你写的！”谢晓宇吃惊不小。

　　林殊哪里肯认：“你哪只眼睛看见不是我写的？”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谢晓宇说着把检讨书一丢，“虽然你之前没有做检讨的经历，但你帮我写过一次，我到现在还记着。

　　“今天天气真好，我起了个大早。太阳当空照……”

　　谢晓宇还没念完，却被林殊一把捂住了嘴：“滚犊子！”被骂了也不恼，只嬉嬉哈哈地逃开。

　　谢晓宇说的不错，林殊1000字的检讨书，是托了顾湘写的。

　　中午的时候调过座位。高三五班的座位调整方式简单粗暴，一是以列为单位左右平移，二是以行为单位前后平移。老孟美其名曰，中间的视线好的座位有限，需要轮流坐一坐。至于主动弃权的，则随意。

　　这次左右平移之后，顾湘坐在林殊旁边，中间隔了一条走廊。这会儿，他突然找到慕清阳。

　　“我跟你换个位置怎么样？”林殊轻轻敲了下他的桌子。

　　慕清阳正在看XX密卷，莫名其妙：“啊？”

　　林殊悄悄看了顾湘一眼，似是有感应一般。顾湘从书本里抬起头来，两人视线触在一起。

　　“放心，我坐你前面，不坐同桌。”林殊不知为何，想起了开学第一天的那点破事，顺口一说。

　　匆忙之间，顾湘大约没有想好如何答复，只轻轻点了下头。

　　“快，我跟你换。”林殊开始催促慕清阳，“老元要来了。”

　　慕清阳合上书，两人干脆利落地换了位置——当然，连带课桌椅一起换的。

　　老元走进教室的时候，林殊遭到了谢晓宇的微信轰诈。刚才他去上厕所了，此时方知顾湘与慕清阳换了位置。

　　肥肥：草，始乱终弃说的就是你吧！

　　肥肥：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肥肥：说好一起到白头，你个杀千刀的竟然抛弃我！

　　下面刷了一堆大表情，有哭的，有举刀的，不一而足。

　　林帅：没有始乱，何来终弃！老孟哭晕在厕所。

　　肥肥：草，要不你弯一下，喜欢我怎么样？

　　两人的微信聊天，终止于林殊的“给爷爬。”

　　然后林殊把手机藏在桌肚里，给顾湘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谢谢你帮我写检讨书。”林殊在对话框打了几个字，突然觉得有些矫情，随后删掉。

　　你携秋水：改天请你吃饭。

　　和光同尘：？

　　林殊看见熟悉的问号，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难道解释为何请他吃饭？并不合适。于是生硬地转了个话题。

　　你携秋水：我们算是朋友吗？

　　和光同尘：算。

　　你携秋水：好朋友应该以诚相待，对吧！

　　和光同尘：对。

　　你携秋水：那我做为好朋友问一句，风妩是你女朋友吗？

　　和光同尘：不是。

　　林殊脑子突然抽了。

　　你携秋水：那我准备追她了。

　　林殊发完，第一反应是撤回。岂料顾湘更快。

　　和光同尘：好。

　　林殊看着顾湘秒回的这个“好”字，不知为何，突然心里一阵失落。紧接着便是一阵自责：我TM的脑子进水了吗？竟然说要追风妩？

　　这个天便就如此这般聊死了。

　　“顾湘。”老元再次点了他的名字，“马上月考。这样，从今天开始，请林殊辅导一下数学吧！”

　　他手里拿着一份随堂检测成绩单，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林殊听到一半，愕然抬起头来。元哲接着说：“争取高考的时候能过及格线……”林殊下意识地转头，看后桌的顾湘。

　　顾湘依旧躲在高高的书墙后面，不知道在干嘛。

　　元哲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林殊没有听清。只心底一丝异样的感觉，如同余音袅袅。

　　“你是……不喜欢数学吗？”下课以后，林殊转过身，斟酌着问。

　　顾湘终于抬起头来，似乎愣了一下：“也不全是。就是高一那会儿，有一段时间没怎么学。”

　　第二天中午，林殊给了顾湘一本数学资料：“你先做，不会的直接问我。”

　　顾湘把资料接在手中，并未拆封，立即去看封底。林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顾湘说：“挺贵的，我先把钱转给你。”

　　“啊？不用。”林殊连连摆手，“定价不准。我有会员卡，打三折呢。”说着似乎是怕顾湘不信，立即伸出右手食指，悬空画了个“3”。

　　顾湘将信将疑：“你……中午出去买的？”

　　林殊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被谢晓宇叫走。刚到外面走廊，手机响了。

　　和光同尘：谢谢你，请你收下。

　　下面是微信转账。

　　顾湘按照书的定价，把钱转过来了。

　　林殊一笑，点开，然后直接点了退还。

　　你携秋水：真不用。要不，改天请我吃饭？

　　这话是林殊故意说的。他知道，如果不是如此，以顾湘的性格，定会折腾良久。心里想的也简单：大不了顾湘请客，他买单。

　　没矛盾。

　　和光同尘：好。

　　谢晓宇二话不说，走近来抢手机。顾湘擦身而过，林殊一个愣神间，手机落在谢晓宇手中。

　　按亮了屏幕，却打不开指纹锁。谢晓宇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把手机扔给林殊。“给女神发信息是吧！”

　　“滚。”林殊骂了一句，站在走廊上往下看。顾湘的身影转过教学楼，朝南门的方向去。

　　“草，还说不是。”谢晓宇擂了林殊一拳，“笑的贱兮兮的，一看便知。”

　　林殊没和他贫，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离上课只有3分钟了，顾湘去南门干嘛？

　　课上了7分钟，顾湘提着一个大袋子来到门口。老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偏头，示意顾湘进去。

　　林殊的视线追随顾湘。直到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大袋子发出“哗哗”的声响，然后落在他课桌上。

　　林殊微微睁大眼睛，顾湘松手，干脆利落地回到座位。后知后觉，林殊立即提了袋子想要塞进桌肚里。无奈袋子里的东西太多，扁扁的桌肚塞不进去。

　　一时手忙脚乱，不惊意间收获了全班同学外加老孟的目光。直到袋子的提手堪堪勾住桌肚抽屉一角，安放妥当，林殊方才品出受宠若惊的味道。

　　桌肚里的手机立即亮了。

　　和光同尘：你将就吃一点。

　　林殊这才想起来——没有吃午饭。

　　你携秋水：谢谢你。

　　和光同尘：客气。

　　手机沉寂的空隙，谢晓宇的微信消息也来了。

　　肥肥：草，这是唱的哪一出？

　　林帅：滚。

　　林殊偷偷扫了一眼，透明的塑料袋子里，满满的零食。署片，小熊饼干，卤鸡腿，小鱼仔，果冻，饮料等等，甚至还有一瓶西瓜味的木糖醇口香糖。

　　并未料到顾湘去给他买吃的，还迟到了。迟到不说，还以那样的方式给他。林殊心里一时说不清什么滋味，老孟讲的课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周四下午，校会在操场如期举行。

　　校长先就开学近一个月的情况做了个总结，然后老詹闪亮登场。林殊走上讲台的时候，下面起了一阵尖叫。

　　“怎么，做个检讨你们还兴奋上了？有没有愿意上来作陪的？”老詹在讲台上厉声喝斥。

　　下面的声音渐渐沉寂，终至不闻。林殊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检讨书。

　　“亲爱的……”刚念了几个字，林殊立即闭口不言。顾湘视线轻轻扫过，就见林殊拿的是一张花笺纸，背面印着素色兰草的图案。

　　“不好意思，拿错了。”众人正不明所以，却见林殊飞快地把花笺纸团成一团，“我可以回教室重新拿一下检讨书吗？”

　　老詹扬了扬手，林殊拔腿往教室奔去，下面的声音却再也压不住。

　　“我草，亲爱的？快掐我一下，我没听错吧。”

　　“没有，我刚也听见了，这是情书吧！”

　　“安静安静！”老詹又吼了一嗓子，“这样，柯雨先来做检讨。”

　　林殊拿着检讨书返回的时候，柯雨正好从讲台上下来。两人擦肩而过，柯雨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咱们走着瞧。

　　林殊看那口形就懂了，匆匆对他比了个中指，然后匆匆上台。

　　校会结束以后，□□群迅速多了一条匿名消息：“猜猜猜，谁给校草写情书？”

　　“盲猜HK。”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校草有女朋友了吗？”

　　消息又刷了几百条，林殊兴致缺缺，回到教室。此时距离晚饭时间还有半小时，又没有课，教室内外一片混乱。

　　正失神间，感觉后背被轻轻戳了一下。

　　林殊转身，对上顾湘的眼睛。不同于上次的盈盈欲泣，眸子里盛着星光。林殊的心跳漏了一拍，就见顾湘推过资料：“帮我看下这个函数。”

　　林殊移了椅子，坐在顾湘旁边。低头间，听见顾湘放在桌肚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没事，你先看看。万一有什么事呢。”林殊知道顾湘有个习惯，补习数学的时候从来不看手机。于是好意提醒。

　　顾湘拿出手机，锁屏上显示两条微信消息。

　　风妩：外校有个男生纠缠我，你能假装一下做我的男朋友吗？

　　风妩：人前装一装就行，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