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守则》七根卤大肠

28、Joocier（1）

　　在乔希尔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爸爸就告诉他，将来等他长大，一定会是一名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驯龙师。

　　他的爸爸说，他们维京一族的男人们强健且有力，女人们飒爽且聪明。他说乔希尔的将来，一定会驯服一头帅气的巨龙，赢取一名漂亮的维京女人，生出几个厉害的胖娃娃，延续维京人的血脉。

　　乔希尔不太懂。

　　“你可是我们村长的儿子。”前来拜访的人们总是这样说。

　　虽然没有直言，但乔希尔知道，他们的言下之意是让他像他的爸爸一样，成为一名伟大的驯龙战士。

　　可乔希尔不想。

　　比起骑上巨龙在那广阔的天空中翱翔，他更想要乘上巨轮去那包围着岛屿的浩瀚大海里探索。

　　即使他的曾祖父是击溃了龙巢的英雄，即使他的父亲是这个维京人生活的岛屿的村长，即使他的哥哥是维京展示的领队，即使每一个维京人、包括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每一个人都有着或大或小的龙，都爱在那片遥远的天空上尽情地徜徉。

　　但乔希尔觉得，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这就好像有些人不爱吃胡萝卜，有些人不喜欢修理草坪，有些人不愿意出门看病一样，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骑着龙在天上飞而已。

　　然而，每当乔希尔这样说时，他的家人们总会当他在开玩笑。

　　“哈哈哈，小孩儿的玩笑话而已。”他爸爸这样说道。

　　乔希尔想要要辩解，可每次都会被家里人说说笑笑的带过。在他们的观念里，维京人一定要在成年时驯服一头巨龙、再飞出岛屿探险一番是一种既定的事实，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会反驳的默认的规矩。不论乔希尔再怎样或强调或解释，他们都好像有千百种理由回避他的话语。

　　乔希尔很快就放弃与家人们理论了——反正他们永远有借口回避这个话题。

　　其实维京人原本并非是驯龙一族。

　　他们所生活的岛屿四面环海，更早先的维京人有着卓越的造船技术，总会成群结队的出海探险。维京人的足迹遍布了整片海域，甚至走遍了世界各地，直到沉睡再这片大陆上巨龙苏醒。

　　也许是渐渐地，也许是忽然某一天，巨龙们就那么突如其来的出现了，再而成为了人们认知里默认的存在。

　　龙的身体相比人类来说过于巨大，他们即使打个小小的喷嚏，都足以摧毁整个人类的村镇，更别提他们振翅高飞或自认为轻巧的落在地上了——那可是山崩地裂般的体验。

　　所以，尽管大多巨龙并不会以人类为敌，甚至会为了避开人类这种小小的生物，而小心翼翼的藏在深山里，可他们的存在本身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但也有那么一些巨龙残暴且凶猛，他们遵从着喜爱亮闪闪的金银财宝的本性，频繁袭击人类的世界。

　　热爱冒险又身强力健的维京人当然不会错过这样挑战自我的机会，他们飞快的集结了一队最勇猛的战士，持起锋利的长矛，穿上坚韧的铠甲，连夜便冲去了残暴巨龙的巢穴。

　　经历了十几日的战斗，维京人终于击败了巨龙首领。那条鲜红的火龙奄奄一息，只得向人类俯首称臣。

　　红头发的维京村长骑上了火红的巨龙在全世界兜了整整一圈，再而回到了维京人原本所在的小岛之上。骁勇善战的维京故事就这样在这片大陆上传了开，所有人都说，这世上绝没有维京战士打不过的敌人。

　　——这便是乔希尔的曾祖父的故事。

　　这个故事乔希尔已经听了无数遍，耳根子都快要烂了。即使是要离开岛屿，踏上每个成年的维京人都要履行的、征服巨龙的旅途，他的哥哥依旧没有放弃重复这个故事。

　　“乔希尔，你要知道，这可是我们家族的荣耀。”他的哥哥赛鲁如此说道。

　　“可我不想征服巨龙。”乔希尔第一万次的这样说道，“维京人的祖上是大航海家不是吗？为什么我不可以去海上探索，而是一定要选择龙呢？”

　　“等你征服了巨龙，自然就会有机会在广阔的大海上遨游。”赛鲁习惯了这样的答案，他伸手把乔希尔燕麦色的卷发揉了乱。

　　“那不一样。”乔希尔小声反抗道，“大海千变万化，有着风平浪静的时候，也会有狂风暴雨的时候，而那个时候，才是最吸引人的。”

　　“也许你有一些靠谱的同伴们，也或许你是一个人在那片蔚蓝色上航行。你的手里只有一只小小的舵，和一面单薄的帆，”想到了那样的场景，乔希尔扬起了嘴角，“而那时候，你并不知道你将要迎接的究竟是怎样的风险，也许是生，也许是死。你要靠着手里小小的物件，从那有如巨兽般的海涛里逃生。”

　　“征服巨龙也是同样啊。”赛鲁说，“用着你手里小小的兵器，或是长矛，或是利剑，又或是你擅长的任何东西，面对那庞然大物，挑战它们，战胜它们，这不比独自一人在海上航行更有乐趣吗？”

　　“那不一样，哥哥。”乔希尔重复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赛鲁顺着他这古怪的、有着自己想法的弟弟的话语问道。

　　“海是大自然的馈赠，是这片大陆上最美的风景。她......就是和巨龙不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赛鲁笑了笑，没再多言。

　　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这样的对话从乔希尔六岁起就一直重复着。仔细想想，好像是那时候的小乔希尔不小心掉进了海里，回来之后就满口嚷嚷着要做大航海家了。

　　不过事情的起因都怪他们把乔希尔保护得太好，从小就总爱让他在村里呆着，不让他去外面任何地方走动。

　　六岁的小乔希尔太过于好奇外面的世界，便趁着家里没人，偷偷溜了出去，藏在了一艘出海捕捞的渔船上。好巧不巧的是，御府们没有看到躲在角落的他，在拉起渔网的时候，不小心把小乔希尔碰进了海里。

　　小孩子掉进了水里，刚挣扎了一下，忽然的就不见了踪影。

　　渔夫们慌了神，那时正值冬春交接之时，冷热空气的碰撞让这片海域变得不太安宁。再加之天气回暖，深海凶兽们也都该苏醒了——那些东西可和天空的巨龙不一样，好歹巨龙们看得见摸得着，也知道其样貌和脾性，可海域就不一样了。

　　这海那么深那么广，谁知道里面都埋藏着什么东西，那小孩儿刚才被看不见的怪兽给吃了进去也说不定。

　　——当然，勇敢的维京人才不会怕这些东西。

　　他们很快的就平复了情绪，擅水的男人们站了出来，脱光了上衣就打算跳入冰冷的海水寻找失踪的孩子。

　　可神奇的是，正当他们想要跃入水中时，那孩子被一群鲨鱼托着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