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怪物都市·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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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荒诞都市的夜晚属于那些出没在街巷之间的怪物。
或者，那些比怪物还要疯狂的存在。
周济就是其中之一。
在一天的忙碌过后，周济开始在金融中心的大楼下大杀特杀，以缓解他制造出今日份的“毛球”之后又如影随形、如附骨之疽般的空虚和焦渴。
当然，这个度要掌握好，不能太过沉迷，以至于使得自己的精神被强制坠入另一个世界中。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本人也乐在其中，就像在没有网络娱乐的世界里，人们总会沉迷于玩真人游戏一样。
周济矫健的身影从顶楼一跃而下，他右手按着刀柄，湍急的气流将黑色风衣的长摆高高吹起，其下隐现的修长双腿不断地在垂直的建筑外墙上踏过。
莹亮的暗金色在长发下时隐时现，因为过快的速度而只在他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金色的闪电。
双腿弯曲卸力，轻巧落地的身影很自然地尝试着将混沌因子导入刚刚抽出的长刃里。
显然，这把苗刀对于周济来说还是显得太短了一些，他经常在战斗时苦恼于武器的长度，以至于砍得不够过瘾。
但很快，惊喜出现了。
这把刀在被灌入混沌因子之后居然活化了！
那锋利的长刃不断生长，雪亮的刀身变得深黑而爬满了张开的深红大口，其上散乱地密布着尖锐的利齿。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将近四米的怪异刀刃就凭空出现。
可周济却对此并不满意，还是太短，要更长一些！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这把比起武器更像是地狱深处刑具的长刀开始软化，伸长。
几秒钟之后，一根扭曲可怖，足足十米多长，缠满猩红大口和细碎利齿的长鞭就出现在了周济手里。
他这才满意地重重喘了一口气，左脚猛地一踏地面，和着狂乱的嘶吼，向着面前畏缩的怪物冲去。
“aaa！＊＊＃％￥＊＆！！！”
鞭痕在怪物的身体上绽开一朵朵灰色的花，凄厉的嘶嚎就像极具节奏的背景音。周济漫步在怪物群中，极快又极慢，如同行走在灰色的雨幕里一般自如。每一步都暴力而优雅得像是电影里的一帧画面，而在那一帧画面上，尽是残肢与灰液。
怪物们显得惊恐而无措，仓惶地向着巷子里逃窜。但周济踩着那些残肢断臂，如同一道无法摆脱的幽灵魅影，大笑着挥动那长长的鞭子。万千见鬼的嬉笑声从鞭子上传来，细密的利齿从所有被擦中的怪物身上撕下血肉。
很快周济就驱赶着怪物们进入了巷子里，真正的地狱将在那里展开。
这倒错而令人发毛的一幕都被躲在附近大楼里的陈崇盛和他的队员们观察到了。
“呼……”陈崇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收回复杂投注在那个身影上的复杂目光，谨慎地将拉开一条缝隙的窗帘又再次拉紧，“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最好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真是个怪物！”一个年轻人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手焦躁地摩挲着自己的武器。
一如既往站在墙角阴影里的徐暖也显得不安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随即开口：“可以把他引出去吗？只要他离开了，剩下的都不足为虑。”
“呵……说得轻松，我们这几天都看了，他出去根本就没有规律，而且即便出去了，也是在大楼附近，不会走得太远。”面上带疤的青年蹲在一边，眼神虚无。
“我有办法引走他，”陈崇盛眯了眯眼，“不过风险有些大，我最多最多只能引走他半个小时。你们能在半小时以内端了他的巢吗？”
“嘿，这不难，只要老大你没问题，我们就没问题！不过就是一群需要强者庇护的绵羊罢了。”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面带横肉，没有犹豫，“反正就赌这一把，不成功我们也没啥好活得了。”
陈崇盛沉默了一下，仿佛在犹豫什么，但最后他还是开口了：“……有后悔过吗？没去庇护所而是跟了我？”
所有人都抬起苍白怪异的脸，将目光投向陈崇盛，没人动摇。
“啧，这是我们选的，有什么好后悔的，”徐暖难得嘲弄地勾起嘴角，“我们都有自己的理由。别的我不知道，但要是让我和刚刚那个怪物在一起，我肯定会疯得很彻底！”
得到肯定的陈崇盛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只是将双手高举：“那我们明天就开始行动，好好享受今晚吧！”
他的表情嚣张肆意，仿佛真的不可一世。
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沙发底下的阴影里，一抹猩红一闪而过。一只红色的诡异眼球又往阴影深处藏了藏。
……
以清理怪物为名，行满足自己之实的周济也很快结束了他的狂欢。他魇足地眯了眯眼，露出了一个闲适的笑容，毫不在意地将那已经异化为长鞭的武器缠在腰上，然后迈着轻捷有力的步伐离开了那个已经从拐角处缓缓流溢出灰液的小巷。
心情甚好的周济在路过一个便利店的时候甚至顺手挑了一条尚还被完好冰冻着的鱼，准备拿回去和宁涯一起烤着吃。
在走过收银台的时候，周济很自然地停了下来，手在口袋里掏了一掏，虽然理所当然地没有掏出钱来，可他却只是愣了一愣，就从自己已经异化的武器上掰下一颗闪烁着寒光的细齿拍在了收银台上。
“我可是付过钱了……我可正常了……”这么喃喃着，最近一直在这么暗示自己的周济笑得更加开心了一点，晃了晃头上雄健的角，便径直回到了庇护所。
刚一回到庇护所，周济脸上的笑容就浅淡了下来。
庇护所里的人都会在他路过的时候礼貌地停下来和他打招呼，虽然很多人都只是停下来，低着头，不出声，或者将自己身上包裹着变异部位的衣料紧了紧。
没错，由于那存在与梦境中的灰雾，庇护所里不断有人因此而变异，但程度都不会很深，像郑宏那样的只有他一个。这是因为每一次灰雾刚开始出现在对于它抵抗力不足者的体内之时，周济就会及时缓解他们的症状，将过多的混沌因子吸收到自己体内。
但也正是如此，周济很难再向从前那样面对他们。每次替他们缓解痛苦时不得已窥探到他人可能的秘密令他感到尴尬，更不用说有时还会在无意中听到他们对于自己的怨言或者恐惧。
尽管周济理解他们的难处，但是任谁在某一时刻被认为是“怪物”，“带来灾祸的人”，“见死不救的人”……都会感到一阵心冷。
但这还不是最令周济难过的。
每一次从他们体内吸取混沌因子都会让当时的周济认为自己正在制造一个恶心空洞的扭曲怪物，但实际上，等他的意识又回到现实中来时，又会认知到自己刚刚是将一个怪物变回人。
这种进经常性的认知倒错使得周济十分不适，以至于“怪物”和“人”的边界在他的眼中开始变得模糊，甚至有的时候会突然分不清自己面前的究竟是怪物还是人类。
就连对周济来说万能的宁涯也无法解决这样的后遗症。
但不论在哪个世界，拥有耀眼辉光的宁涯都是周济内心的锚，一个绝对可以信赖的存在。所以只要宁涯告诉他哪个是需要攻击的目标，哪个又是他的同伴，他就永远不会担心迷失。
提着鱼的周济很快就进入了自己和宁涯共用的屋子，开始在一个平时用作小厨房的隔间里烤起了鱼，准备等他忙完回来一起吃。在鱼的香气开始充溢在房间里的时候，周济转头对着几米之外桌子上的一颗绯红色眼球示意了一下，他知道宁涯可以通过它看到自己这里的情况。
而在此时，宁涯正在一间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周围环绕着几个异变程度比较深的人。其中就有楚曦和楚霞，她们在前天终于撑不过去，不幸被梦中的灰雾影响，分别在左手和右手长出了包裹整条手臂的螺旋甲壳，就像两柄被绑在手臂上的刺剑一般。
房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宁涯触肢上那些猩红的眼睛正在闪着迷离的彩光。
这些人眼神空洞，但是神色却极度严肃且坚毅，就像他们正在聆听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下达的重要命令一般。
而在收到周济的示意后，宁涯脸上淡漠的神情褪去，显出一个心情颇好的笑来。
“你们再好好巩固一下，这样异变会被暂时抑制，不会恶化的得很快。”说着，宁涯就转身离开了房间，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只留下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在黑暗的屋子里默默继续着自己的冥想。
［我不是怪物！我是人类！］
这就是宁涯在他们脑海里植入的简单暗示。
这些人需要以此来增强自己的精神能量，才能更有效地抵抗那些混沌因子的影响。
而宁涯很快就回到了屋子里，和周济一起开始享受美味的烤鱼。
“对了，”宁涯慢条斯理地将鱼刺一根根剔掉，开口道：“明天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但到时候不要有顾虑，我会看好这个庇护所的。”
周济闻言盯着他的眸子看了看，随即放心地耸了耸肩，“知道啦，我的最靠谱的搭档。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把毛球绑在你的头发里？”
“因为方便。”宁涯将毛球从层叠的触肢下挪出来，绑着放在桌上。
“其实我觉得比起毛球，你的角触感更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怪物都市·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