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百里屠夫

7、第 7 章

　　季然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水滴滴落的声音，仿佛在耳边似的一直响个不停，吵得他心烦意乱，最后一点睡意也无。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了眼怀里仍在睡梦中的林知晚，目光落在客房的门上。

　　滴答滴答。

　　还在响……

　　是漏水了？还是哪里水龙头没关好？

　　季然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客房的门，走了出去。

　　一路将灯打开，季然先去了厨房看了一遍，没问题。又去浴室检查了一下，也没有任何问题。那怎么回事？

　　滴答滴答。

　　季然脚步一顿，转过头去，那扇画了桔梗和香槟玫瑰的房门直直得落入眼眶。

　　季然走过去，站在门口，双手撑着门板，耳朵贴上去，放轻呼吸。

　　滴答滴答。

　　果然，就在里面。什么东西漏了吗？

　　季然握着门把手转了转，突然想起之前林知晚把这边锁了。他偏头看向旁边架子，在里面找了找，找到一串钥匙，然后挨个试了一下。

　　门锁咔哒咔哒地转了一圈。季然握着门把手，正准备把门打开，身后忽然有人唤了他一声。

　　“哥哥。”

　　季然愣了下，转过身，发现穿着睡裙的林知晚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林知晚目光从他的手移到他的脸上:“哥哥，你要做什么？”

　　季然:“我就是想看看……”话说到这猛然一顿，因为不知何时，门内的水滴声已经消失不见了。
　　林知晚抱着手，勾起一抹笑:“哥哥如果想看的话，和我说就是了，不需要这样三更半夜地偷偷地来。”

　　虽然对方语气淡淡的，但季然莫名就觉得对方似乎很生气了。他唰得收回手:“不是的！晚晚，你听我解释！我只被水滴声吵得睡不着，想出来看看是什么东西漏了，后来发现声音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于就是想打开看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也没有偷偷！”

　　林知晚走到他身边，看了眼异常安静的房门:“水滴声？”

　　季然:“……”

　　林知晚看着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的季然，笑了下:“虽然不知道哥哥说的水滴声是什么，不过既然哥哥好奇，那就进去看看吧。”

　　季然看着她，抿了抿唇:“你生气了。”

　　林知晚挑眉:“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对哥哥生气呢？”

　　“……”

　　季然把门重新锁好，然后把钥匙递给她:“晚晚，我错了……”

　　林知晚将钥匙套在手指上，转了转:“哥哥不看了？”

　　季然摇了摇头:“既然没漏水，也没什么好看的。”

　　林知晚将钥匙往架子上随手一丢:“钥匙我放这了，什么时候哥哥又好奇了，就自己拿吧。”说完，转身往卧室走去。

　　这会儿好奇心什么的彻底被抛到了脑后，季然抬脚就追了上去。

　　“晚晚！”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但被避开了，脸上露出了些无奈的神色:“还说你没生气……”

　　林知晚不理他，直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季然坐在床边，伸手扯了一下对方盖在脑袋上的被子。

　　“晚晚，这么盖被子对呼吸不好。”

　　对方依旧不理他。季然于是又扯了一下，两下，三下……

　　林知晚一把拉下被子，长时间的憋气，让她的头发乱了些，脸颊也红红的。

　　她看着季然，眯了眯眼:“看来哥哥精力确实很旺盛啊。”

　　季然摸了摸鼻子:“还好吧……”

　　“既然这样，”林知晚眉梢动了动，坐起身，伸手将肩带解下:“哥哥，做吗？”

　　“……”

　　这一做直接让季然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

　　谭晶晶看着一扫阴霾，笑得一脸灿烂的季然，手里的笔都差点掰折了，见鬼似地说:“这又是怎么了？”

　　何子煜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和好了呗！”

　　谭晶晶:“说好的被渣被玩弄呢？这都能和好？！”

　　何子煜嘴角抽了抽，刚想开口吐槽一句，原本路过的季然又忽然退了回来，举了举手里的杯子，面带微笑地说:“需要帮忙吗？”

　　两人:“……”

　　下午6点，季然开着车准时地到了四季花店。

　　筱丽看着林知晚嘴角含笑地上了季然的车，下巴都要掉了，这分分合合地速度真是堪比六月的天。

　　车厢内，林知晚看了眼开车的季然:“哥哥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要不今天试试我的手艺？”上次本来有机会，但是出了意外，两人之后分开了一段时间。

　　季然笑道:“好。”

　　两人去了一趟超市，然后回到了林知晚的家。

　　林知晚伸手将人推出厨房:“哥哥，我自己来就行了。”

　　季然:“那我帮你洗个菜切个菜什么的总行吧。”

　　林知晚刚想说不需要，门铃响了起来。

　　她的脸微不可查地冷了下，快步走过去开门，见到站在门口的人时，忽都一怔。

　　“妈……你怎么来了？”

　　林母拎着两个大袋子走进来:“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嘛，就想过来看看你。”

　　林知晚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妈想见我的话，打个电话，我就过去找你们了，干嘛亲自跑一趟。”

　　林母:“那多麻烦，而且你还要工作呢。”

　　林知晚:“我现在是工作一天休息一天，时间多得很。”她朝屋里喊了一声:“哥哥，出来帮个忙！”

　　林母怔了下，痛心地说:“小晚，你难道还没有……”话说到一半，看到从厨房走出来的季然时，直接卡住了。

　　季然有些局促地冲她笑了笑:“伯母，您好。”

　　林母人都懵了:“你是？”

　　季然看了眼林知晚，抿唇笑道:“我叫季然，是晚晚的男朋友。”

　　“……”

　　林母呆了一会，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来了:“这样嘛……那可太好了……小晚，你也真是的，交了男朋友也不说，我们还一直担心你……”

　　季然觉得对方反应有点怪怪的，不过也没多想，走过去帮林知晚将袋子拎上桌子。

　　林知晚:“我本来是想过几天带哥哥回去的，谁想到你居然提前来了。”

　　季然动作一顿，看了眼身边的人，对方刚好转头对他笑了下。胸口像是有莫名的热意涌起，想抱她，想说些什么，又被他压了下去，只是低着头替她整理那些袋子。

　　都是些g城的土特产，林知晚拿了一包酸笋出来:“真是令人怀念。”

　　林母:“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

　　林知晚:“哥哥也爱吃。”

　　林母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季然，季然也是懵了一下，酸笋什么的，其实他并没有吃过，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对。”

　　林母喃喃道:“这倒是和小秋有点像……”

　　小秋？季然皱了皱眉，猝不及防地唇上一凉，低头一看，是一瓣橘子。林知晚点了点他的唇:“很甜的，试试？”

　　季然将橘子含了进去，嚼了嚼，甘甜的汁液立马在口腔爆开，林知晚眉眼弯了弯:“没骗你吧。”

　　季然唇角扬起:“嗯。”

　　林母看了那两人一眼，悄咪咪地摸出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然后发给自家老头子。

　　林知晚转头:“妈。”

　　林母唰得把手机藏在身后，有丢丢心虚地说:“啊，怎么了？”

　　林知晚:“我一会儿陪你去给买点新的生活用品吧。”

　　林母摆手:“不用了，我这次就来看看你，给你送点吃的，明天我就走了。”

　　林知晚拧眉:“这么快？”

　　林母:“嫌快，那你就多回来看看我们，对了，下次记得带小然一起，刚好可以见见你爸吧。”

　　小然……

　　季然垂眸，心里有些怅然，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林知晚:“我知道了。”

　　两人把袋子里的东西整理好放进储藏柜和冰箱。林知晚重新回到厨房做菜，这次她没再拦季然。

　　林母往厨房里瞄了一眼，又拿出手机疯狂拍照，拍完后一脸兴奋地坐回沙发上和林父开始一来一回的发消息。

　　两人做完饭出来时候，林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脸，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林知晚:“妈？”

　　林母放下手机，按住疯狂上扬的唇角:“来了！”

　　三人坐一起吃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季然和林母在一问一答地聊天，林知晚偶尔地也会回一句。

　　林母对季然那是越看越顺眼，越聊越满意，到后面都开始隐晦地问起关于结婚的事了。

　　林知晚无奈地笑了下，刚想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旁边的季然就回道:“快了。”

　　她眨了眨眼，低头继续安静吃饭。

　　林母笑得都不见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就等着抱孙子了呗。”

　　林知晚:“……”

　　晚上，林母住在了客房。林知晚说如果他想留下的话，可以和她住一间，但季然拒绝了。

　　林知晚看穿了他的心思，调侃道：“是因为我妈在，所以哥哥害羞了？”

　　季然如实道:“嗯……”

　　林知晚挥了挥手:“哥哥，明天见。”

　　季然:“明天见。”往外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在林知晚唇上亲了一下:“晚安。”

　　林知晚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随即展颜一笑:“晚安。”

　　第二天早上，季然来接林知晚的时候，林母早就已经走了。林知晚干脆拉着他一起吃早饭，是林母提前煲的粥。

　　林知晚:“明天是周末，哥哥我们去约会吧。”

　　季然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两人以前也有过约会，但都是季然提的，包括时间，地点，礼物，甚至是食物也是全季然定的。林知晚对这些从来没有异议，她只是负责打扮好，然后微笑着赴约，做一个漂亮的完美女友，呆板而又机械，如此循环往复。

　　季然一开始还甜蜜了一阵，后来也发现了林知晚公事公办的模式，以为对方不喜欢约会来着，所以后来他就再也没提了。

　　“哥哥有想去的地方吗？”

　　“你决定就行，我都可以。”

　　林知晚无奈地笑了下:“我只是想知道哥哥的喜好而已。”

　　季然:“……好吧。”

　　“游乐场？”林知晚有些意外地说:“原来哥哥喜欢这种？”

　　季然轻轻笑了下:“小时候很想去，但因为身体的原因，被爸妈禁止了，当时还因为这个，还天天和爸妈怄气来着。”

　　后来病好了，他有了随心所欲玩闹的资格，可是，也是在同一年，他爸妈都自杀了。他还没来得及体验新的人生，就忽然间对曾经那些跃跃欲试的东西失去了所有兴趣。再后来毕业工作，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单调又麻木，却很好地缓解了他过往的悲伤，然后将这些惨痛的记忆，连同过去的自己一点一点地尘封起来。

　　林知晚沉默了一下:“还有呢？”

　　季然:“嗯？”

　　林知晚:“喜欢的礼物，食物，还有……”她凑近了些，说:“哥哥明天想看我穿什么？”

　　季然:“……”

　　他将碗推开，转身看她:“怎么突然……”

　　林知晚打断道:“我只是想让哥哥开心。”

　　季然:“我现在就很开心啊。”

　　林知晚:“那换个说法，我想让哥哥更开心一点。”

　　思忖片刻，季然轻轻抿了下唇:“就昨天那套吧。”

　　林知晚愣了下，点点头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