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跟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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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马上，秦月楼才知道小姐说的挥出第一刀不是戏言。
“带我去那家丝绸铺子。”小姐吩咐道。
“小姐要去找戚夫人的野……”秦月楼咳了咳，“想必昨日戚夫人早叫人通风报信，说不定此时人已经跑了。”
“不会。”小姐笃定地说道，然后紧紧搂住秦月楼的腰，将头靠在她背上。
柳思柔找戚夫人对质的时候虽然心软了，却也没忘记留个心眼，她谎称早就派人跟踪戚夫人院里的下人，也早就派自己院里的暗卫层层包围那家丝绸铺子，若是叫她知道戚夫人这边通风报信了，绝对叫人将那野汉子的头颅装在盒子里，送给戚夫人。
她说得狠毒，戚夫人被吓得六神无主，便信了。
她哪里来什么暗卫，又何谈层层包围？
所以待她们二人策马赶到时，那野汉子还不知道柳府中发生了什么，以为她们二人是哪家来做衣服的小姐，笑着将她们迎了进去。
柳思柔进去后，并不急着做什么，反而认真在店里挑选起料子来。
“小姐想做什么样式的衣裳？”
“随便看看。”
“小姐手里拿的这件，花色比较适合做男装，不知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料子？”
柳思柔放开手里的布料，冲他笑道：“我想做戚宁馨的同款。”
那人愣住了，眼睛睁得浑圆，随即伸长了脖子，故作冷静道：“这名字……小的没听说过，不知小姐可是记错了。”
“我也许会记错，你怎么能把店里老主顾的名字记错呢？柳府的夫人，不是常来你这儿做衣裳么？我前些日子去柳府做客，见她身上的衣服做工精致，特地问了来的。”
“哦，哦，小姐说的是那位啊，那位夫人心慈，以往没出嫁前就住在附近，大概是习惯了本店的手艺，就常来照顾生意。”
“这么说来，她出嫁前你们就认识了？青梅，竹马？”
“这这……这万万不敢胡说，只是邻里，小的不要紧，可不能毁了夫人的名誉。”
柳思柔心里原本有些替父亲感到愤怒的，看着他一脸紧张又略带惊恐的样子，又瞅见镜子里自己一本正经的样子，竟忽然觉得好笑起来，故意道：“可我瞧你们二人也算般配，怎么没作成一对呢？郎才女貌的，不比嫁给那种年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的男人好么？”
“这……”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我失言了，只是在柳府的时候，与宁馨说体己话闲聊了一些，只怪造化弄人，可惜了。”柳思柔故作高深。
“造化弄人的确，但……”男子低下头，嘴角几不可闻地勾了一下，道：“人各有命，小姐今日真是来做衣服的？”
柳思柔轻笑了一声，道：“做衣服是真，过来带话也不假，她那边月份大了不便出来，柳府又人多眼杂，特地托我与你说，秋天要来了，任是并蒂莲，也要败了。”
此话一出，那男子神色俱变，后退了几步，颓然地坐在店里一把破旧的椅子上。
“不，不可能！馨儿绝不会这样绝情！你骗我！”他装也不装了，猛地站起身冲着柳思柔走过来。
秦月楼一直站在柳思柔身后，出于直觉，她几乎立刻就挡在柳思柔身前，手中的剑亮出了一小截剑刃，闪得那男子又退回去。
“我们，我们都有……”他闭着眼倚在墙上大声地喘气，“她还说什么了吗？”
“叫你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是柳思柔变了，还是这才是真正的她？
秦月楼将一切尽收眼底，敏锐地发现了小姐的变化，她似乎长出了不属于自己的心智，也似乎变得……坚硬了一些，人是会一夜长大，或者只是善于伪装？
“小姐这样做，有何用意？”秦月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没什么用意，只是想牢牢抓住戚宁馨的把柄，我也不想要谁的性命，试着瞒天过海一下，万一日后有用呢。”
“这就是小姐要挥出的第一刀么？”
“当然不是。”她倚在她背上，声音有些懒懒的，随即又变得凌厉，“本小姐的第一刀，自然是用来还肩上这一箭的。”
秦月楼的手猛地拉紧缰绳，她的心因这句话紧张起来，随即回想师姐那夜所为应是毫无破绽的，又放松下来，问道：“小姐接下来要去哪儿？”
“接下来，真去做衣服。”
小姐坐在马上，沿着街边店铺随手一指，殷勤的裁缝过来要先给她量尺寸，她摇了摇头，从桌子上拽过一张纸，对着做衣女子笑道：“我写下来给你就好。”说罢皱着眉头将秦月楼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带着自信的微笑写好递过去。
“姑娘看看，准备用什么料子？”
“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花色就好，只要做成男装，店主看着办吧。”
“男装？”做衣女子不解问道，随即又了然地笑道：“如姑娘二人的容貌，出街自然还是扮男装妥当。”
“是，我和姐姐还未出嫁，性子又爱玩，思来想去还是做几件男装备着，劳烦店主做得细致些，叫我和姐姐二人穿起来英姿飒爽。”她说着，眼睛笑着看向秦月楼，那笑容成分复杂，看得秦月楼头皮发麻。
“姑娘客气，今天也是赶巧，布庄有现成的布匹，明日就可完工。”
“那我明日再来，这是定金。”柳思柔轻车熟路地摆上一小块碎银，出手阔绰。
很快男装如愿上身，柳思柔洗去面上胭脂水粉，再束起利落的发，眉宇间的英气感竟不比秦月楼差，只是身量小巧了些，像个身姿羸弱的少年郎。
“小姐怎么心血来潮扮上男装，小姐如今去哪儿都不带彩云，彩云是做错什么惹小姐不开心了吗？”彩云一边为小姐梳发一边嘟囔道。
“你会骑马吗？”
“小姐说笑，自然不会。”
“出去骑马方便，你不会骑马，我也不会骑马，马上只坐得下两个人，我不是不想带你，你得呆在府中，我爹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要赶紧告诉我，我最近心情不好，就是出府玩一玩，有秦侍卫陪着，不必担心。”
柳思柔说完就风一般跑了出去，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这身新行头展示给秦月楼看看。
“秦侍卫，如何？”她说着，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与小姐平日装扮相差甚大。”
柳思柔见她也换上男装，面目沉静，身姿瘦削，竟有些风流倜傥的味道，心中暗道，若秦侍卫托生成男子，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想了想，竟跑回屋拿了只毛笔出来，在她左眼正下方点了一颗大痣，道：“秦侍卫生得这样面容，实在招风，让我来点上这颗滴泪痣，管保你……”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自己的脸倒是红了红。
“什么？”
“什么什么？”小姐装傻。
“小姐说管保什么？”
“管保你不会平白折损女子芳心，这滴泪痣象征孤星如命，一般人都不敢靠近。”
“孤星如命……”
柳思柔见她眉眼低垂下去，又补充道：“旁人见的都是伪造，孤星如命作不得数，更何况有本小姐在，你这颗孤星注定要伴本小姐这弯月亮。”
秦月楼压抑住笑意，任她在脸上作怪，“想不到小姐还懂观星和命理。”
“略懂，略。”
秦月楼千想万想也注定不会想到自己再次踏上跟踪的旧途，这次是跟踪赵丰，明显比之前的跟踪对象，劳累一些……
如果说之前跟踪大小姐，是对有钱人花钱如流水的暗暗鄙视，那么跟踪赵丰，除了以上的鄙视，还有对其日日去花天酒地的迷惑。
“怪不得他看起来就那么虚。”
两人在青楼对面的巷子连着蹲了三天，小姐驾轻就熟地举着一根糖葫芦啃。
“小姐有计划了吗？”
“自然……没有。”
“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
小姐将最后一颗山楂塞进嘴里，以一种十分潇洒的姿态将竹签子丢了出去，偏偏那么巧，不偏不倚地丢进隔壁茶摊的茶碗里。
“喂，你不长眼睛吗？给本小姐道歉！”
柳秦二人被这熟悉的刁蛮腔调吓住，动作一致地扭头一看，是个约十一二岁的少女，穿着打扮来看确实像富贵人家的小姐，这腔调，着实和柳大小姐如出一辙。
秦月楼连忙上前将那根竹签子捡出来，粗了嗓子向那小姐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们不是有意的，再赔小姐一碗茶，如何？”
那少女见她温润如玉，面上缓和了一瞬，随即伸出手指，直直指向柳思柔，道：“本小姐，是要他道歉！”
那瞬间，恐怕柳思柔的脑子里闪过许多自己不做人事的场景，如今这画面熟悉得可怕，只是角色互换，有点……奇怪。
她抿着嘴站在旁边，冲秦月楼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表情展现了道歉的零可能。
“我这个朋友有喉疾，说话有点费力，我向小姐再道一次歉，小姐这碗茶，在下请了。”秦月楼道。
“什么喉疾，他刚才还说话呢，我又不聋，这碗茶本就该你们请。”
“你那碗茶明明已经见底，有没有那根竹签子，又有何异！”柳思柔道。
“你你你，你果然没有喉疾，等会儿我姐姐就要来了，你休想离开！”
少女说着一把扯住了柳思柔的袖子，拽得紧紧的，柳思柔见状急了，一边掰扯少女的手，一边冲秦月楼使眼色。
“喂，你不准偷摸我！”少女见她的手伸上来，双颊一红，抬手就要来上一掌。
秦月楼眼疾手快地上前握住少女的手腕，又为小姐挡过一劫。
“你你你，你们仗势欺人！”少女脸憋得通红，竟哭起来。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柳思柔不甘示弱。
“婷儿，婷儿，怎么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柳思柔转头看过去，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接着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示意她快点过来解决。
谢安然笑着过来拉开少女，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谁和蛮横无理，刁蛮任性的小孩是一家人。”柳思柔道。
“表姐！他又说浑话，快将他带回府用鞭子打上一顿！”
柳思柔冷哼了一声，从她手中将袖子硬扯出来，站在秦月楼身旁道：“我倒要看看你表姐是鞭子抽我，还是抽你！”
谢安然戏谑地将秦柳二人打量一番，然后对着那个叫婷儿的少女耳语了几句，只见她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临上马车的最后一眼看向柳思柔，仍是极其愤恨的眼神。
“你们主仆二人，今天唱的是哪出戏？”
“要你管！你赶紧回去把那个小孩教训一番，我不过是不小心将竹签丢进她喝光的茶碗里，道歉不行，赔银子不行，真是没理！”
“你堂堂柳大小姐也会给人道歉？我可从来没见识过。你今日穿一身男装干什么？”
“秦侍卫替我道歉了，我干什么你少管，回去教育你的小妹妹才是正经。”小姐理不直气也壮。
“说来听听又何妨，说不定我能帮你。”谢安然说着，朝秦月楼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柳思柔翻了个白眼，示意她凑过去。
“你那天说的竟然是真的！”谢安然叫道。
“不然？”
“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赵家今天……不是去柳府提亲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跟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