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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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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做事随意,从来没有跟人提前通知或打招呼的习惯,他车都已经停到宾馆楼下,曾莉他们才晓得是陈砚自己从青岛连夜开车回来了。
外面的雨依然没停,王思文撑了把大黑伞,将陈砚从车上接下来。
曾莉站在旁边,转头往陈砚车后座看了眼。
陈砚微弯腰将手机充电线从车上拔下来,回过头时看见曾莉没掩饰的视线,问她:“在找什么?”
“殷华华。”曾莉直接说,但声音放得低:“我以为你跟她一路回来。”
陈砚一手拿着手机和充电线,白色的充电线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轻晃,听见曾莉的话,他没什么特别反应,只率先提步,往楼上走。
上到5楼,路过楼梯口时,陈砚听到由上方传下来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抬眼往上看。
夜半时分,宾馆的顶灯没开全,整个空间都被连绵雨气衬得潮湿又黯淡。
陈砚先是在暗昧光线里看见两道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向下又走一步,陈砚才看见他们的脸——是周鹤粼跟他的助理。
楼梯间尤其安静,所以他可以清楚听见两个人比平时稍显粗重的呼吸声。
周鹤粼本来微垂着头,在边下楼梯边解缠在手上的绑带,察觉到身边成羽说话的节奏略微停顿,他才终于抬头看过来。
也许是因为拳室就在楼上,也许是因为夜半楼梯间无人经过,下楼的周鹤粼没有维持平日里挑不出错的装扮,他赤.裸着上半身,只穿了条及膝的黑色短裤,肩膀上随意搭了条宽大的黑色浴巾,浴巾有点长,刚刚好垂在他腰腹处。
整个人显出种随意松散的落拓与野性。
周鹤粼走的是歌手的出道路,但他跟那些年轻的偶像男团不同,演唱会他开了好几十场、唱片专辑他出了整整齐齐几个系列,但他没刻意露过肉,也从来没打着“性.感”的噱头去吸引年轻女粉丝。
所以其实,这也是陈砚第一次见到周鹤粼赤.裸着的上半身。
察觉到楼上下来的人是周鹤粼的那瞬间,陈砚最先反应,是有点想要躲。
他从来不是个瞻前顾后、犹豫软弱的性格,但在周鹤粼这里,陈砚自己也总是不能明白自己。
像是学生时代,他总是远远缀在周鹤粼身后,或者在别墅的二楼阳台、或者在某个周鹤粼不能察觉到的偏僻角落里,他静在角落里去看周鹤粼,他可以长长久久地去看着周鹤粼的背影或侧脸,但等周鹤粼察觉到,要转过来跟他对上视线时,陈砚却总是胆怯的。
那是让陈砚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胆怯,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只敢在背后去看周鹤粼,他不敢跟周鹤粼对上视线,他不敢让周鹤粼知道自己在偷偷看他。
但陈砚又是矛盾的,他半点不敢跟周鹤粼直直相视,但凡周鹤粼转头,就算是看向他所在的大致方向,他都要敏感地偏过头去,自欺欺人却又紧张的躲开。
但他每次在看向周鹤粼时,却总是矛盾地期盼着周鹤粼能回头,能回过头来,看见自己。
在短暂的学生时代,陈砚有过做不完的、漫长的关于周鹤粼的梦,梦里全是那一个人的背影或半边侧脸。
从周鹤粼出道至今已经整整四年,周鹤粼成名的四年,是他们完全没有见过面的四年,但四年过去,一千多个日夜,某些经久的习惯,像是刻入骨髓,半点没从陈砚身上褪去。
乃至到现在,每每见到周鹤粼的第一眼,陈砚的下意识反应,仍旧是扭头躲开。
“陈砚?”高处的人突然出声叫他的名字,可能是剧烈运动后的原因,周鹤粼的声音带上点干涩的哑,又因为是在夜里,他刻意放低放轻了,出口的声音里,恍似缀上块温柔的磁石。
他的声音叫停了陈砚,陈砚慢慢回转过头,直直看向周鹤粼。
入目的第一感觉是太白,周鹤粼露出来的皮肤太白,跟他身上黑色浴巾对比起来,更是白的有些刺眼了。
陈砚将拿着充电线的手插.进外套侧兜,他的目光轻轻放在周鹤粼的脸上,问:“还没睡?”
楼梯短,两个人说句话的功夫,周鹤粼已经下到最后一级台阶,即将停在他面前。
离得近了,陈砚将周鹤粼看得更清晰,他看见周鹤粼身上那些没有被浴巾挡住的地方。
雪白的皮肤下,骨骼和肌肉的轮廓清晰,构出异常漂亮且健康的凹凸起伏,有滴汗没有蕴进周鹤粼搭在颈间的浴巾里,反而顺着他的肌理线条往下滑走。
那滴汗滑过锁骨、滑过前.胸,再往下时,陈砚已经移开了视线,周鹤粼站在他面前,答他刚刚毫无意义的问:“外面下雨,在楼上打发会时间。”
陈砚哦一声。
周鹤粼终于将手上的绑带解干净,他抬眼看着陈砚的脸,不避不闪,问他:“刚回来?下午跟你打电话那会,你还在青岛。”
周鹤粼话出口,站在陈砚身侧的曾莉率先转头看过来。
接完人家一个电话,转头就赶回来的,是陈砚自己。
但刚刚上楼就撞见正主的那刻,陈砚就再没法顾忌这种尴尬了。
他向后靠在楼梯的扶手上,低嗯一声,顺着周鹤粼的话说:“我差你这顿饭,还从没跟你这么有名的人同桌吃过饭。”
周鹤粼比陈砚高些,他垂着眼睛,睫毛的阴影全覆盖在眼睑下方,他像是很认真地在看陈砚的脸:“怎么可能,上个月你刚来威海那晚,我们已经吃过了。”
周鹤粼轻一勾唇,问他:“忘了?”
周鹤粼没做任何多余的,只是微垂眼将他看着,陈砚却时刻想着后退离开,但他身后就是栏杆,他退无可退。
陈砚的喉结藏在拉到顶的黑色外套下,不明显地动了动:“那天么?我刚上桌你就接电话走了,我连你脸都没看清。”
“那我跟你道歉。”周鹤粼突然说,他甚至收了脸上那点浅淡的笑,像是非常认真地在对陈砚承认自己的错误。
两个人几句话说的莫名又奇怪,甚至将围聚此处的整个氛围都带得粘稠起来。
还是曾莉率先出声,打破几近滞涩的空气:“小砚,你哥那边,还在等你的电话。”
陡然响起的冷静女声,确实冲散了这一隅奇怪的氛围,周鹤粼挡在陈砚前方,他率先转身,往楼梯口处的房间走。
陈砚身体里蕴藏的惯性,在遇见周鹤粼时,发挥得尤其强烈,周鹤粼转身走了,他下意识又要以视线尾随。
但视线刚挪动,他扫见宾馆内部的布景,才恍惚回神。
转开头时,他扫到身侧的曾莉,对上曾莉若有所思的凝重眼神,陈砚微顿,但并不在意她的敏感,只直起身体说:“走吧,回去了。”
陈砚回房间,就直接去了浴室洗澡。
王思文去小厨房给他熬了份粥,曾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手上拿着平板电脑,但视线却放在身前的茶几上。
那里摆着陈砚的手机和充电线,下车时还崭新的充电线,这会已经多出了几道清晰的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