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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 12 ...

  •   昨晚前半夜穿着裙子拍戏,后半夜陈砚也没睡,坐在床头吹了整晚的风。

      可能不规律的作息和温度,确实对他有些影响,整个上午,他都隐约觉得头晕喉咙痛。

      但他没表现出来半分,被曾莉和王思文问时,也没想回答。

      这会补着妆,坐他旁边的林篆修和周鹤粼始终在低声说话,他们说粤语,陈砚半点不想听,他手肘撑在扶手上抵住下巴,轻垂睫毛闭了眼睛。

      可能确实是晕眩,在繁忙的片场,维持着这么不适合睡觉的姿势,陈砚还真的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里也是灿阳下婆娑的树影,绿色和金色的光斑交相辉映,他闭着眼睛懒洋洋躺在院子里一根吊椅里。

      没多会,空气中飘来植物茎叶的味道,他听见剪刀的咔擦声,然后就是树枝垂落到地面的脆响。

      大概是有人在修剪他们院子里的植物,那工人相当沉默,没发出任何多余声音,修剪的节奏整齐又规律。

      所以陈砚依然闭着眼睛躺在原地,直到他听到陈墨的声音。

      他哥像是低声在对那工人说:“别吵到他睡觉,你找处阴凉地休息会,或者去一楼喝杯水,这两小时工资我照算。”

      陈砚睁开了眼睛,他偏头轻叫一声哥。

      他哥转过身来,陈砚从吊椅里起来:“我没睡。”

      陈砚在家里穿得向来随意,他身上是白色的棉麻衬衫,下半身是布料软垂的白色长裤,脚上也是双白色拖鞋。

      他穿一身白,轻踩着草坪往他哥面前走,走到近处,他一抬眼,就看见他哥身后那位工人。

      或许说工人太不恰当,因为那人实在太年轻了,但说年轻,也不合适,因为他分明还是个少年的模样。

      只不过他身上全是冷肃和漠然,半点没有少年该有的张扬和热烈。

      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陈砚的目光轻顿,梦里他的思绪也有个停顿。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他初一那年暑假,面前站着的人,是周鹤粼。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周鹤粼,当时的周鹤粼才15岁。

      那时他穿一身白,周鹤粼却跟他相反,在夏日烈阳下,他穿了整套的黑色衣服。

      陈砚梦里的情景实在清晰,清晰到他能感知头顶烈阳的温度,能看清周鹤粼冷漠垂眼迎接他的视线,也能看见他额角滑落的一滴汗。

      那会周鹤粼的身形和五官轮廓全然没有长开,但他的眉眼间,已经绽出尚且稚嫩的惊艳之色。

      陈砚跟陈墨上了二楼,透过二楼的阳台,他看着院里低头忙碌的沉默身影。

      他问陈墨周鹤粼的年龄。

      陈墨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倒了杯水,说:“他爸以前给咱妈当过一段时间的司机。”

      陈砚问:“然后呢?”

      陈墨催他喝水:“然后?然后他爸去世了,妈顾念旧情,稍微帮衬了下他们娘俩。他挺有骨气,不愿拿白钱,所以来我们家干活,我们给他发工资。”

      当时陈墨话只说了一半,像是不愿让陈砚接触到现实的残酷面。

      他没说完的,是周鹤粼他妈妈终年重病,医药费花销持续且巨大,他爸爸为了多赚钱,疲劳驾驶在高速路上撞了车,他爸和受害者当场死亡,但他爸负事故全责。

      家庭的支柱轰然倒塌、巨额的债务压到周鹤粼和他重病的妈妈身上,那就是属于周鹤粼的少年时代。

      陈墨简单说完就转了话题,陈砚还沉默地望着窗外,看绿影间那道黑色的身影,没多会,陈墨在身后叫他,问他等两天要不要出国避暑。

      陈砚没回应,陈墨就又叫了声,还来捏他的肩膀。

      梦里梦外都有人在轻声叫他的名字,陈砚嗅到空气中潮湿的咸腥味,他听到了王思文的声音,王思文在拍他的肩膀。

      陈砚睁开眼,手肘撑得有点发麻,他放下手臂看王思文:“要拍了吗?”

      王思文说对,又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陈砚能察觉到自己身上发散着不正常的高温,但他只对王思文淡淡摇了头。

      高烧让陈砚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倦怠,他没再在人群里梭巡周鹤粼,又或者是林篆修。

      他面色冷淡,跟以往毫无差别,也不让人碰,所以连身边最近的曾莉和王思文都只是问询猜测,不能确定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陈砚随着场务的引导走到指定位置,这幕戏要拍摄的,是俗套的拯救情节,阿福在回家的路上被流氓围堵,没有悬念,当然是王尚和救了他。

      王尚和驱逐了那群流氓,慌乱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明晰心境,借此掀开了那层朦胧的纱。

      但远不止如此,王尚和报复心极强,他在之后瞒着阿福又找了领头的混混。

      他失手杀掉了那个混混,这是王尚和杀的第一个人。

      年轻的王尚和还有基本的人性和良知,他是故意报复,但失手杀人,又故意隐瞒。

      这段剧情在正片里,依然以碎片般的回忆展开,所以陈砚依然没有半句台词,甚至阿福和王尚和明晰心意时,孙舟行说会安排镜头刻意拉远,只以两个人的拥抱明示。

      陈砚站停在那棵指定的树下,身后场记打板,群演示意准备好了,全场都安静下来,只余风声和海潮声。

      孙舟行坐在监控器后方,突然出声询问:“阿福,准备好了吗?”

      陈砚没回头,只说一声可以。

      然后孙舟行没再犹豫,直接说了开始。

      他话刚落,陈砚就往前跑了起来。

      身后是扮演流氓追着他的群演,旁边是紧追他的摄像镜头,他们的脚步声切切实实,将陈砚堵向前方更窄的巷道。

      跑步对陈砚来说是件轻松事,但他知道自己发高烧了,所以他头眼都发晕,他有点看不清脚下的路。

      但他仍旧依着指令,踩滑那枚椭圆形的石子,跌倒在路边破旧的灯牌边。

      身后群演的脚步哄然而来,紧随在最后边的,是全力疾跑的周鹤粼,或者是王尚和。

      陈砚摔在地上,他抬手,轻轻盖住自己的眼睛。

      剧组的环境太容易影响人,他几乎都要分不清戏里的王尚和和戏外的周鹤粼了。

      戏里,高中生王尚和痴恋着阿福,但在戏外,大明星周鹤粼跟他,不过是认识几年的,点头之交。

      群演停脚在他附近,王尚和在用暴力破开这道人墙,王尚和太狠了,流氓都被他逼得往后退,有人倒退着走,重重撞在了那根破旧的灯牌上。

      灯牌的灯杆已经生锈了,即使高大,它依然抵挡不住突如其来的压力。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那根铁质的灯杆,突然就往下倒了,倒向的,刚好是地上陈砚的位置。

      场景陡然变得混乱,有人在惊叫,有人在往这边跑。

      陈砚的意识有点朦胧,危险来临那刻,他并没有反应过来。

      是有人紧紧搂住他的后背,大力要将他带起来,他的下巴蹭到那人胸.膛,他闻到了周鹤粼身上的味道,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原来是周鹤粼在抱他。

      但那根灯杆太长了,往下倒的速度也太快了,就算周鹤粼反应迅速,他们还是被灯杆砸到。

      混乱中,陈砚跟周鹤粼的身体贴.得很紧,所以他能清楚感受到,灯杆倒下时,周鹤粼侧了侧身体,他承担了更多的重量。

      灯杆重重打在两个人后背上,陈砚被周鹤粼侧压.在更下方的位置,灯杆在周鹤粼后背砸出沉闷的响,那声音让人牙酸,周鹤粼却一声没吭。

      杆尾端破裂的铁片刺在了陈砚侧腰,铁片刺开衣服和皮肤,他流出的血,瞬间就染红了白色的校服。

      陈砚探手扶住了周鹤粼的肩膀,他看着周鹤粼的眼睛,出口的声音有点发干:“你…”

      但刚说一个字,周鹤粼就被人从后拨开。

      王思文拨开周鹤粼,技法老道的来探陈砚腰背附近的骨头,然后他跟旁边面色沉冷的曾莉说:“骨头应该没问题,先去医院做检查。”

      曾莉点了头站起来。

      王思文抱起陈砚,冲开拥堵的人群往外走。

      他们的车已经开了过来,陈砚被王思文放在后排,王思文要松手时,陈砚扯了他的袖口,他说:“周鹤粼伤得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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