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正年少》酒暮辞

3、星夜

　　顾若曦带林尽染在桃溪村逛了两天，他带着尽染看日出看日落，带着尽染认识山野林间的野菜野果，他把自己对桃溪村所有知道的，一股脑告诉了林静然，林竟然每一次都是一脸新奇，眨着大眼睛看着他，听他说乡间的一切。
　　这天傍晚顾若曦陪林尽染看完了最后一抹晚霞，看星星亮起。林尽染要走了，因为赵玉明不允许林尽染晚上和顾若曦瞎窜。
　　晚风轻拂面庞，若曦看着天上的弯月正出神，身旁的尽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哥哥，天快黑了，我要回家了 。”
　　“小染，你以前认真看过星星吗?”若曦也站了起来。
　　林尽染想了想：“没有。”
　　“那今晚一起看星星吧”
　　“可叔叔不让我晚上出门儿啊。 ”
　　“那我半夜去找你，你悄悄溜出来。”
　　林尽染似乎有些为难了：“可是叔叔不让我出门……”
　　“哎呀，怕什么？玉明叔睡得特别死，只要轻一点就没事儿啦。”
　　林尽染还是有一些犹豫：“可是……”
　　若曦凑到尽染身边：“哎呀，别可是了，农村里的星星可好看了，今晚一起看嘛。”
　　他一脸期待的望着尽染，尽染又想了想道：“好吧。”
　　“太好了，那今晚我去找你！”
　　“好。”
　　这一夜的月亮很亮，透过窗帘的缝撒在若曦脸上，他听着蟋蟀的叫声，思索着拿什么去找林尽染。过了一会儿，他蹑手蹑脚出了门，向林尽染家奔去。
　　若曦到了赵玉明家，绕到房子侧面的窗边，垫着脚，轻轻敲了敲窗户，小声叫了叫林尽染，林尽染从窗帘探头，若曦指指大门的方向：“嘘，从大门出来。”
　　若曦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尽染一出门，他就拉起林尽染的手轻声道：“小染，一起去我家后院吧。”
　　林尽染笑了笑：“好呢，不过这还是我第1次不听家长的话呢。”
　　“哈哈哈哈，小染你好乖呀，我天天和顾芳对着干。”
　　夜晚的桃溪村十分宁静，只有阵阵蟋蟀的叫声与风吹林叶的声音，两个孩子闲聊着漫步于小道间，不时发出一阵笑声，他们十分融洽，衬得这一夜更加静谧。
　　若曦家有好大一个后院，里面有各种水果蔬菜，实是一个好地方。
　　若曦带着林尽染在后院里摘了一些水果，然后去一棵杏树下的稻草堆上躺着看星星。
　　若曦啃着一个桃子：“今晚的星星特别亮，对吧，小染?”
　　林尽染也拿起一个桃子吃了起来：“对呢，我头一次看到这么亮这么多的星星。”
　　“哈哈哈，以后还有更好看的呢。”
　　林竟然默默吃着桃子，听着夏虫的鸣叫，感受晚风的清凉，看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这是他在城里从未拥有过的体验，他这时才明白乡野到底有多么美好。无论是小河还是山村，野草或是果蔬，一切都是美好的，特别是身边的顾若曦 ，一个热情和他交朋友的孩子。
　　“若曦哥哥，你以前去过城里吗？”林尽染的桃子吃完了，扔了桃核，看着顾若曦。
　　他想了想，道：“我只去过小镇上，a市我还没有去过。”
　　“好吧。”林尽染以为可以和若曦聊一聊城里。
　　一阵沉默后，顾若曦问道：“小染以前是住在a市吧？”
　　“对啊，a市挺好的，比b市要好，b市太热了。”
　　“那小冉可以给我讲讲城里的事嘛？”顾若曦眼里流出满满的期待。
　　林尽染点了点头，道：“好呀，a市有很多的大楼，超级高，还有到处可见的小汽车，到处都是路，对了，还有超市里面有好多好吃的东西，还可以买到好看的衣服，还有可以买到生日蛋糕……”林尽染话还没有说完，他就问道：“生日蛋糕是不是很好吃呢？”
　　林尽染嘴角挂了抹笑：“对呀，生日蛋糕可好吃了，过生日的时候吃的，还可以吹蜡烛许愿，还要唱生日歌呢。每次我过生日都会邀请好多好朋友来家里呢，家里那个时候可热闹啦。”
　　“可惜啦，我都没吃过，不过听起来好好玩呀。”顾若曦有些遗憾的说道，“我都没有吃过生日蛋糕，我们过生日都只吃鸡蛋和面条的。哦，对了，我的生日应该也快到了。”
　　“哥哥的生日在什么时候呀？”
　　“8月5日”顾若曦想了想说道。
　　“今天是7月20日，确实也快了”
　　顾若曦脑袋里还是林尽染告诉他a市的样子，他开始幻想a市的繁华，漫天的繁星似乎都化作了栋栋高楼，化作了飞驰的汽车，天空中便有一副繁华的街市。
　　当他正沉浸在幻想之中时，林尽染小声道：“不知今年还能不能吃上生日蛋糕……”
　　若曦转头看了看林尽染，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想啊？玉明叔可是开小卖部的 ，有很多很多钱呢，他一定会给你买的。”
　　“哦……那今年应该是不会有妈妈的生日礼物了。”林尽染的声音开始带着几分哭腔。
　　“啊，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林尽染哭出来了，“因为妈妈不要我了……”
　　若曦心里慌了——小家伙怎么又哭了，于是他安慰道：“怎么会呢？你妈妈肯定还会要你的，哪有妈妈不要自己的小孩这种坏事儿？”
　　林尽染抹着泪水：“可那天她说我就是一个拖油瓶，她不要我了……”
　　“哎呀，你妈妈肯定还会回来接你回去的哒。”此话一说他有些后悔了，因为他不想让这个傻乎乎的“林尽染弟弟”走。
　　“真的吗？”林尽染吸了吸鼻涕。
　　他为林尽染擦去脸上的泪水：“真的哦，不哭了，再哭要成小花猫了哦 。”
　　林尽染又为自己擦了把泪，对若曦挤出一个甜甜的笑。
　　若曦感觉心里甜甜的——这个笑甜进了他的心里，甜得他十分开心，他又平躺在草堆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问道：“小染，你知不知道哪几颗是北斗七星呀？”
　　林尽染看着天想了想：“不知道哎。”
　　他和林尽染又凑近了几分，他抬手指着天上比划了几下：“你看啊，那七颗亮亮的就是北斗七星啦，奶奶说这把大勺子的勺柄指的就是北边，在山里迷路的时候可以用它来找方向呢。”
　　“若曦哥哥，那如果我在山里迷路了，我还可以怎么办？”林尽染满脸担忧。
　　“嗯……你还可以叫‘顾若曦’。”他想了一会儿答道。
　　林尽染思索了一下，又问：“万一你没听见呢？”
　　他想了想道：“一遍不行喊两遍，两遍不成就三遍，多叫几遍我会去找你的。”
　　林尽染脸上的担忧终于散去，“嗯”了一声，这一声带着喜悦，让顾若曦也开心了起来。
　　林间晚风微凉，吹来阵阵果香，夜色很美，星空明朗，月光似水。若曦感受着林间晚风，凝望着明星，忆着这一夜，他想着林尽染哭着说的那句：“妈妈不要我了”又想起那天林尽染来时的场景，有些心疼这个天天叫他哥哥的孩子了。耳边传来林尽染均匀的呼吸声，他扭头一看林尽染已经睡着了，他看着林尽染随着呼吸而微微扇动的睫毛，小声道：“真好看。”
　　顾若曦躺在草堆上，草杆有点戳。他看着漫天的繁星忽然有些难过，他也很久没有见过妈妈了，他努力去想关于妈妈的一切，却发现有些遗忘，妈妈的面容在记忆里似乎有些模糊了。
　　怀揣着思念，他默默睡去，进入了有妈妈的梦想，他在梦乡里轻轻呢喃：“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