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问姻缘道长破玄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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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过后，李襄君便甚少见到孟钰。本想问问晓夜生，可看他似乎连东阙楼大街那一片都不敢过去了，就也作罢。
反正她李襄君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剩下的就局中人自己去解吧。
碧芙坊的花魁娘子一夜遇刺，显赫贵客小公爷也不再前来。这让老板娘损失惨重，只得重新开始培养新的花魁乐手，可是却再难出一个像叶如霜那样天才的琵琶手。
碧芙坊的生意虽然也能维持，但终究不似以前火热。叶如霜的时代已经过去，好像一场华丽的梦碎掉了。
老板娘整日坐在门口唉声叹气，几次看李襄君路过，都要热情招呼：“驸马爷若是认识像如霜娘子这样有天赋的孩子，记得荐给奴家啊！”
李襄君道：“那是自然！”心里想的却是，一个叶如霜已经是当世罕见了，还想再碰上一个…老板娘还是等下辈子重开吧。
赵泓宜似乎也在忙，也许是上次提到的什么名单的事情，甚少亲自来状元府，但依然托付忘筌每日都来问安，送些金石字画、名贵古玩、罕见宝物之类，说是要给李襄君解闷。
李襄君看到这些更闷了。
晓夜生：“状元相公莫不是想殿下想得失魂落魄？莫要着急，我已经跟忘筌姐姐打听了，过几日殿下那边就会处理完了，到时候定会第一个登府。”
李襄君抬手要打：“失魂落魄？小孩子学了成语不要乱用！你懂什么！”
晓夜生灵巧躲开：“分明就是！您这是心虚了！”
李襄君道：“我平素最烦你们这些明明自己事情都没解决，还要关心别人八卦的人。你最近很闲是吗？不如跟我去常国公府一趟！”
晓夜生泄了气：“状元相公，我错了…”随即又抬头欢喜道：“东阙楼大街那边可没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去朱雀街，听说那里新来了一个算命的先生，可准了！”
算命？李襄君自己就是修道出身，只有她给别人算命，哪有去找别人给她算命的？但她忽然想到上次在门口遇到的奇怪老道，略一思索，点头道：“那就去看看！”
还没看到算命先生的摊子，就看到队伍排得长远。提鸡携鸭，背米拎篮，抱儿牵女，好不热闹。
晓夜生不解道：“这些人带着儿女来，可能是给儿女算命的可以理解。但是带着鸡鸭、背着大米果子，这是要给鸡鸭米果算命？”
李襄君白眼翻上了天：“那是给算命先生的酬劳。”
晓夜生惊道：“这里不收钱的吗？”
李襄君指着旁边挂的幡旗：“上面写的，酬劳随意，万物可收。”
晓夜生恍然大悟：“哦！”
李襄君扶额：“多读书认字。”
因为摊前人数实在众多，李襄君看不清那算命先生的模样，又加上烈日当空，便没了心性。但好歹出门一趟，只能老实排队。
心想，若这厮是个江湖骗子，定要当场给他拆穿，才不枉自己曝晒一场。
不料，那算命先生却对这边招手道：“那位公子，我看与你有缘得很，你且上前来。”
众人皆回头看过来，李襄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
“正是。”
李襄君走向前，中途被一只鸭子很狠地咬了一口。李襄君心道：这不能怪我啊…我也不是有意插队…
坐到摊前，李襄君才发现这是一名极其年轻的道士。
那道士面白无须，一双眯着的桃花眼，右眼下一颗红痣。左手食指支着太阳穴，一副随意坦然的姿态，不像个道士，反而像个…富贵人家的风流公子。
这眼神也不似修道者的平静无波，反而像是在…看戏。
年轻道士似笑非笑地盯着李襄君，开口道：“这位公子，想算什么？姻缘情感、功名官运、事业财运、疾病伤灾、风水寿限，贫道都能算。”
李襄君看他根本不是上次那个飘渺老道，瞬间没了兴致。但又想着不如戏耍这厮一番，看他究竟什么来路。便摊开手：“道长帮我看看姻缘吧。”
那道士低下头来，似在细细研究掌纹，沉思有余，样子倒是做得专业：“公子的姻缘嘛，难讲。”
李襄君笑道：“那也麻烦道长细细讲一讲了。”
道士也微微一笑：
“对方性情坚韧，执念颇深，心思缜重。你二人原有些前缘纠葛，可自那以后，原本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不剩牵连。可对方却强行逆天而行，这才劈出一点机缘来。”
李襄君内心一惊，这话说真不真，说假也不假。只是不知这道士是否已经看出她的身份，要是知道敬城公主提剑请婚的事情，诓一个这样的说辞并不难。于是她不动声色道：“那我们二人以后机缘如何？”
“机缘是有的，只是纠缠不清，也看不出好坏。”
“算不出是好姻缘还是坏姻缘，那怎么能叫算命呢？”李襄君道。
“莫急，贫道的话还未说完。虽说看不出一时的好坏，但细细分解，还有些意趣在。这缘分虽然连上了，但对方命格复杂，有大贵大险之相，吉凶不定，虽然一意孤行，但也不见得能得偿所愿。这姻缘最后结果如何，还得看公子你自己的选择。”
“不准不准，殿下是贵人，怎么可能吉凶不定？”还没等李襄君反应过来，晓夜生却在一旁嘟囔开了。
道士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这位小友，你又怎知贵人无险命？这富贵尊荣向来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岂有长盛不衰的道理？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末了，又戏谑补充道：“不过，这位小友想来是听不明白这些的，对吧？”
李襄君细细端详那道士的神情，忽然拍案而起：“是你！清虚妖道！”
那道士也学着李襄君的模样故作惊讶，演得敷衍极了：“是你！小襄儿！”
李襄君道：“我跟你一点都不熟，别叫那么亲热！你下山来干什么？”
道士随意把头一歪：“看戏。”
晓夜生在一旁迷糊了：“状元相公，你们俩认识啊？”
道士点头：“对啊。”
李襄君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别乱说，我不认识这个老妖怪！”
刚入观修行的时候，李襄君的师父元一散人曾带她云游一阵，中途在寂玉山遇见了一名年轻道士，那道士在山中修行，道号清虚，平时的喜好就是折腾木偶戏。
说是修道者，不如说是顽童，一点仙风道骨都没有，反而行为举止都轻率随性，见李襄君小小年纪长得清俊，便喜欢惹逗。
知道他们的观号之后，那道士直接从元一散人的师祖净凌真人说起，说起百年前的景象故事，活灵活现，好像真的活了几百岁一般。
元一散人与他相谈甚欢，约了下次再来拜访，可自那之后无论如何也找不着寂玉山了。
如今再看这道士的脸，李襄君不大能对上寂玉山里的那张脸，因为下了山之后便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道士的模样。可唯一就是没有忘记那颗右眼下的红痣，加上刚刚道士说话的神态表情，这才让李襄君猛然想起。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张脸还是那样年轻…
李襄君虽自己也曾修行，却不曾真正相信什么修成正果，得道成仙。就连先前算的姻缘，她也半信半疑。但是她着实不想惹这位清虚道长，一来不知底细，二来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清虚却道：“小襄儿算了姻缘，还要算别的吗？”
李襄君想了一番：“你这能给活人算命，那死人能算不？”
清虚摆手：“很遗憾，似乎不能。”
李襄君笑了：“也有你不能的东西。”
清虚神色自若，毫不在意道：
“那是自然，生人尚有造化，死者已然矣矣。不过啊，小襄儿，你我既然有缘相逢，那我也不妨与你多说几句。你过来。”说着，便神秘兮兮地招呼李襄君凑过耳朵来，轻声道：“你要问的，在西南方。只是我劝你不要过去。”
李襄君道：“那我偏要过去呢？又当怎样？”
清虚道：“也不怎样，生死各有命罢了。”顿了顿，又道：“我与你说了这么多，小襄儿，你可准备了给我什么样的酬劳？”
李襄君挥手，晓夜生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清虚却笑着摇头：“我不要这银子，我也用不上，你去买几个木偶娃娃和戏折本送我，我就爱看戏。”
当晚，朱雀街这位算命极准的大仙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一堆鸡鸭鱼果等收取的报酬，只是拿走了几折话本和几个木偶娃娃。
来得悄然，走得无影，又算命极准，颇有一些小说话本中世外高人的特质，在人们之中传开，竟越传越神，还编得有模有样，说是神仙下凡游世，降临仙京，乃上上大吉之兆。元镇帝听说了此事，连忙派人去寻求仙人，此乃后话。
第二天，孟钰却破天荒地上门来了。
李襄君见他那副哀毁骨立的样子，内心不禁啧啧。那孟钰先开口道：“李凌霄，昨晚你这府上进了贼，你可知道？”
“贼？”李襄君低头望了一眼腰间的金月铃和‘定心’，笑道：“倒是好像没少什么重要的东西。若是贼人的话，也太没眼光了。”心里想着，这孟钰怎么知道我府上半夜进贼？莫非他也半夜也来了我府？
孟钰嗤笑道：“晓夜生追了上去，如今看样子是回不来了。”说着，拿出一张纸条：“今早来看，插在你门上的东西。”
李襄君铺开纸一看，上写：城外西南三十里功德林。
西南？李襄君愣了一下，那就一定要去了：“那就去会会。”
孟钰道：“我与你一起，我府上还有武官高手可以借你。”
“不劳烦小公爷了。”赵泓宜却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我陪我相公走一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问姻缘道长破玄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