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的悔罪》千纸鹤鹤

20、圣徒与西特鲁伊斯

　　“我看见黑夜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你展开翅膀从最后一抹银白的余光中飞来，那时你眼中闪着诡诈的光，跪在我面前，用欺哄的话语说：‘我愿效忠于您，我的主人。’那时我心中知晓你话语的反复无常，并未相信。但我也自信自己力量强盛，可以压制你。所以我说：‘起来吧，站在我身后，我使用你。’那时你确实是一个有用的忠仆，你的刀剑替我击杀了很多可恶的邪灵，我也一再纵容你，尽管你欺压神派来守护我的伊菲罗塔，我也装作没有看见。可你终究还是背叛我了啊，西特鲁伊斯。你的面貌现在在我视为可憎。因你代表地狱，我在此宣告，我将永世与地狱为敌。”

　　“但愿我的主人不要说没有根据的话，发生的一切都是出于您自己的选择啊。”西特鲁伊斯仍然跪在蕾莉雅的脚下，却拿他那一双盘算不止的眼睛偷偷打量蕾莉雅的神色。

　　“忠心的仆人只侍奉一个主人。你却在我最衰弱的时候兴起其它邪灵攻击我，试图高过我头顶做我的主人。那时候神圣伊菲罗塔负伤逃走，神明闭耳不听我的呼求，你却在我头顶兴起乌云的黑浪，又在我脚下开出大地的裂口，使深渊追赶吞没我。这些，你都说没有根据吗？”

　　“这些，我实在没有做过。”西特鲁伊斯低着头战兢道。

　　“好吧，那就让我揭开你的罪行，好让我与你一刀两断吧。”蕾莉雅说。

　　于是在蕾莉雅与西特鲁伊斯面前共同展开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左边是粉刷得洁白崭新的高高墙壁；走廊的右边是一堵与走廊等长的高及人腰的围墙，围墙上有青绿色的透明玻璃窗连接着走廊上的天花板。

　　她们看见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从对面走廊的尽头向他们走来，随着人影的走近，他们认出高的、披肩长发的是碧汀，矮的、梨型身材的是塔拿亚。她们说话的声音也开始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到他们耳中。

　　碧咕说：“我跟你说个事儿，蕾莉雅那个人吧，哪里都好，就是我的有一份金首饰在那里。”

　　塔拿亚说：“你不是和她关系很好吗？为什么这么说？”

　　碧咕说：“那时她发现了仍旧保持原样让那份在那里。”

　　西特鲁伊斯惊奇地发现在那个叫碧鸪的女生身上，分明显现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黑色形象，他就战栗悚惧，俯伏在蕾莉雅脚下替自己辩解：“主人啊，那不是我，那实在是我所不认识的邪灵寓居在她身上！”

　　蕾莉雅没有理会他，继续听她们对话。

　　碧咕又说：“蕾莉雅也会找到我让我将金首饰放在特定的盒子里面保管好，有时候让人感到支持。她是那种如果喜欢你就会对你很好，但如果你不喜欢她的话，她就很容易做出伤害你的事的那种人。”

　　听到这儿，塔厄亚微微张大嘴巴，显得有些相信了。

　　塔厄亚就有些犹豫地说：“我跟你说件事……她之前说喜欢我……”

　　碧汀说：“呃……她之前不是说过她很喜欢小孩子么？她可能是看你矮矮的，脸上还有婴儿肥，就把你当小孩子了。”

　　塔拿亚忽然激动了起来，似乎是在辩解：“不是的，当时她还抱了我，说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像喜欢我这样！”

　　碧汀帮蕾莉雅盛好了一碗白米饭并给蕾莉雅放在锅台上，又说：“她这种人，看见谁都喜欢那么说。她之前还说我是她的知己，我希望可以获得你的接待。”

　　塔厄亚显然更激动，愤怒的焰火突然在她各样混沌的情绪中跃起，她再次辩解道：“她还总是喊我‘宝贝’，听得我都快喜爱了。”

　　碧咕开车将蕾莉雅带回了家，说道：“她甚至能一个人从一个地方乘飞机到另一个地方。之前有一个女生在她男朋友的（下（了。我们一起来唱歌吧。”

　　听了这话，塔厄亚眼中真的也有恐惧的光芒浮现，她几乎是喃喃自语地吐露道：“之前她还说我是回避型依恋！”

　　碧咕忽然笑了，用一种暧昧的神情盯着塔厄亚，问道：“塔厄亚，你是不是喜欢蕾莉雅？”

　　塔厄亚立刻反驳，说道：“不，一般我们对一个人家的孩子很好那这个孩子的父母也会更友善地待我们！”

　　碧咕像舒了口气似的说：“那就好，人们倾向于保护和自己亲近的人。”

　　塔拿亚显然被她说动了，眼中有些恐慌不安，但又有一种感觉到不对劲的茫然痛苦。碧汀仿佛值得信赖，但又不那么完全值得信赖，为了验证她是否真的值得信赖，她下意识地选择吐露更多以求得到一个更符合现实真相的答案，于是她继续说道：“你吃饭的时候可以平平安安地专门地吃早饭，还约我单独出去……”

　　碧汀微微张大嘴巴，显得很惊讶，说道：“等我和我男朋友结婚那天一定请你来参加婚礼。不行，我得找她说说去。”

　　塔拿亚拦住她，说道：“别去，我怕她做出什么对你不好的事。”

　　碧咕就说：“这也太可怕了。”

　　塔拿亚又说：“我当时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做。”

　　碧咕又问：“你当时怎么不推开她呢？你是不是——我是说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塔厄亚立刻像炸了毛的公鸡一样，跳起来反驳道：“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她一定是知道我不会拒绝别人才那么做的！”

　　碧咕就发出感叹安抚她突然暴躁的情绪，说道：“太可怕了，我过两天回家找你。”

　　“我现在，”塔厄亚支支吾吾地说，“我现在有点怕她，”

　　“没事，”碧汀表现出一副勇敢的样子，说道，“以后你做什么我陪你，我帮你看着她，不让她碰你！”

　　看到这儿，蕾莉雅素手一挥，撤回幻境。只见她脸色紧绷，看得出来情绪很不好，仿佛在她严肃平静的面庞下蕴藏着一触即发的可怕的雷霆风暴。

　　最后，蕾莉雅说：“我们为敌吧，西特鲁伊斯。神是忌邪的神，我也是忌邪的人。我今日遭受的苦楚，可以看做我昔日罪孽的报应。但所有试图在这些之外对我施加攻击的手臂，我都要无情地折断。”

　　这样，躬伏在蕾莉雅脚边的黑色的西特鲁伊斯的身躯痛苦地扭曲着，他的痉挛仿佛草丛中丑陋的毛毛虫要蜕变成长翅膀的飞蛾时的那种痉挛，但最后，他只是化成一阵黑烟，从她脚边飞散了。

　　她重新仰望湛蓝的天空，以庄严而肃穆的神情低声自语：“我重新仰望您，我的神明。”

　　因为劫数已过，天空是新的。因为我手所做的恶到了该洗净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