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的悔罪》千纸鹤鹤

11、第二桩罪——放纵

　　神说：私欲既怀了胎，就生出罪来；罪既长成，就生出死来。

　　神又说：人所犯的，无论什么罪，都在身子以外。唯有行淫的，是得罪自己的身子。

　　圣徒为此长久跪在月光下忏悔、祈祷。

　　又因为，蕾莉雅是在明白知道的情况下干犯神的这条罪诫的。并不是像那些在雾里的人，被引诱、被逼迫或出于绝望走向堕落。她的清醒、她的理智始终未曾脱离她的身体——这也使得她的罪孽更加不可饶恕。

　　蕾莉雅想：恐怕神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

　　伊菲罗塔既时常守在蕾莉雅身边，蕾莉雅就总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心念与行为上的种种罪恶，但是她说：我知道，但我偏要去行。我不愿早日悔改，早日背负那沉重的使命，走上那条艰险的路途。

　　伊菲罗塔无法劝止她，只好任由她去行，只是在一切事上尽可能阻止蕾莉雅步入难以挽回的歧途。

　　后来，蕾莉雅偏信西特鲁伊斯，伊菲罗塔的力量被西特鲁伊斯压制，他就难以阻止蕾莉雅后来的许多行为了。因为有西特鲁伊斯阻挡在他和蕾莉雅之间。

　　西特鲁伊斯对蕾莉雅说：“你去将那浓稠如蜜的暧昧情思做成丰盛甜美的爱情蛋糕吧，然后大快朵颐。”

　　蕾莉雅果然照做了，那时她开始呼喊诺丽斯开始对诺丽斯说：“我顺路送你去鱼园吧。”塔拿亚也已以英俊的少年形象出现在鱼园。伊菲罗塔在心中叹息，为蕾莉雅的愚蠢自大感到悲哀。

　　蕾莉雅告诉诺丽斯她接纳全部的自己和生命的礼物即使她在众人都领两个蛋糕的时候只领到一个蛋糕她也会笑着展开自己的双臂去接的（塔拿亚）被蕾莉雅抽象为：蕾莉雅将买来的白菜包子喂给奔向她的狗狗吃，塔拿亚就蕾莉雅发起的话题展开叙说，在这交变无常的境况中，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不断跌宕起伏，又像快速经历着暖春与冷秋的更替——当然，有时与夹杂着暑夏与寒冬。总之，这样心思为另一个人时时牵引撩动的感觉刺激而又兴奋。在这个过程中，人部分失去自我，但又感到自我在某个更高级的空间中得到了完全——仿佛由这世上一枚残缺的碎片变成一轮完整的圆环，只是那圆环交由一个更高级存在的意志保管，不由自己完全控制。

　　蕾莉雅原本坚冰似的情感慢慢融化成液体，从心上谨慎打开的小小闸门里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外流去，蕾莉雅于是唱歌给诺丽斯听，眼神向塔拿亚周围弥漫。她告诉诺丽斯她知道诺丽斯是素食主义者，然诺丽斯写在某个信息空间的名片上的信息显示她可能是自由主义者。仿佛塔拿亚已是她有爱的心灵之海上仅存的岛屿——一座鲜活的、充满神秘生命力的圆润岛屿。

　　塔拿亚，不仅因为他带着些微瓜子形的脸蛋圆润可爱，也不仅因为他身材丰满，圆润如五月农家田苑中藤蔓上结出的小巧玲珑的葫芦，也因为她带着卡里岛浓厚口音的说话声甜美软糯如才蒸好的糯米糍粑，更因为很多时候他展现在蕾莉雅面前的性格安静、温顺，浑圆如一团可以任人随意摆弄的棉球——蕾莉雅有时候全副打扮好进入信息箱有时候会将意识与信息箱共享打扮也简要，塔拿亚尤其如此。

　　蕾莉雅对诺丽斯哈哈大笑、给诺丽斯捶背，蕾莉雅衣服上有些小白点，蕾莉雅告诉诺丽斯她向往那种肯承认神的起始并肯同意自己是神创世之后人类后裔中的一员的有信仰的国度，给她带来灵魂被野兽撕咬一样的破碎的痛苦，那时候她对世界的认知是一种充满了愤恨与嫉妒的认知，她感到自己是一个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瓶子里快要被内心涌现的无名力量胀裂的痛苦的人。而外在世界不管她的尊重，也看不见她的尊重。只是将她和那股力量关在小小的瓶子里，它却在外面兀自美好、粉饰太平地运行着。

　　每当这种撕裂的支持如同定期发作的精神接纳在她身上发作的时候，塔拿亚的安静柔顺就格外吸引她。她知道每当那时候，她的话说到诺丽斯耳中：“去爱。”（眉毛都会不耐烦地紧紧皱起来，嘴里会不时吐出关心理解骂的话语——惹她不快的一切人事物都可能成为她关心骂的对象。她知道那时的她笑着对待那只狗，满脸倾听，敏感易怒，极具攻（性。

　　她——，并对她皱上接纳的眉头。

　　这样的状态是常有的——几乎是她的常态，蕾莉雅展示给诺丽斯看她的最新的五云镯，当合成一整个镯子的两个有花纹的环碰撞的时候诺丽斯就可知道蕾莉雅在了，迎合其他人。她往往会拉上床帘，在小小的私人空间里长久沉默，让外界以为她是有事才不与她们一起交流了。而当她调养得差不多了，她出到现实世界，重新以一张容光焕发的假笑的脸面对人们。

　　蕾莉雅（）塔拿亚就陪伴蕾莉雅一起从训忆厅的二楼电梯上一起来到一楼，她有认真地审视过这个问题。她知道自己这个特性会伴随自己一生，也将是未来伴侣难以接受的。有一时，当那头愤世嫉俗的恶兽出来时，她就毫不掩饰地向塔拿亚展示了自己被戾气萦绕的可理解的内心世界。

　　但出乎意料的是，塔拿亚没有被她展现出的可怕景象吓跑，仍是安静平和地待在她身边。她这天采用了两边中分中间留一绺在对面的人看来向左边偏斜的头发的发型，在心中准备好离开了。但塔拿亚一次又一次面向她，仿佛在用坚定的态度表明：没关系，我接纳你。

　　接纳……接纳这样一个残缺罪恶的自己，接纳一个连蕾莉雅自己都不肯接纳的蕾莉雅——这对蕾莉雅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如果一个人给一条饥饿中的狗扔一块肉，跟它说：跟着我吧，我有肉给你吃。那条狗一定会忠诚地跟着那个人走的。那时无条件的接纳就是蕾莉雅这条饥饿的疯狗眼中最美味的肉。

　　但蕾莉雅心中对自己说：“克萨驯长还在持续他的教诲呢。”

　　蕾莉雅一方面确实被塔拿亚身上某些特质深深迷恋住了，蕾莉雅用行动回应诺丽斯，柔情从原先贫瘠的心中涌现，一点点开出娇嫩的花朵。她觉得那种感觉真是美妙啊。勿论她选择爱的是谁，但她总归是能爱这世上的一个人了——这个人是这世界的一部分，她从爱这个人开始，是不是可以继续去爱整个世界了？她是不是，就能被这个世界接纳了？

　　但另一方面，她保存着一半的理智，在这一半的理智里，她将西特鲁伊斯的计划反复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