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安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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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的记忆浮现在两人脑海。
沈宥看着木匣里的玉环，自然也知此物是何物，过往的物件突然出现，冲击着他的思绪。
半晌，他长指拈起那枚双环玉，长长的链子坠在他指尖，像是恋人亲昵地勾着他的手指。
往昔的记忆涌上心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要将他这些年做出的茧一层层剥下，露出那最不可见人的狼狈一面。
他神情复杂的望向她，语气中充满了冷意：“贵妃这是何意？”
沈宥低磁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五年一场大梦如初醒，她摸着已经摘下双环玉的手腕，心底一阵怅然。
当年与他悔婚时，她什么都还了回去，独独以丢失为由，留下了这枚玉环作为念想。
如今听到他的询问，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于是只紧抿起了唇，默不作声。
见她不言，沈宥朝她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冷声逼问：“这玉，怎么会在这？”
两人间的距离太狭窄，他身上的压迫感毫不保留地朝她侵袭而来，令她的呼吸乱了几分。
慌乱之余，她答非所问道：“还请王爷将玉环给我。”
沈宥依旧紧紧盯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看穿。
而他也的确想要将她看穿，看看她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僵持不下时，他依旧保持着进攻的姿态，离她极近，身子紧紧绷起，像是要离弦的箭。
在她的印象中，沈宥永远是不带锋芒的，如玉的公子，她还从未见过他这一面，不禁有些慌乱和陌生。
见他没有还回来的意思，她伸手想从他手中将木匣夺过。
可沈宥却手疾眼快的闪开，反而捏住了她的手腕，又问了一遍：“这玉何来是你的一说？”
当年之事错综复杂，她一言两语定是解释不清，于是她硬是闭口不谈。
可她越是如此，沈宥的手便捏的更紧，她的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忍不住皱起了秀眉，挣扎着轻咛出声：“你放开……”
在不远处站着的环春听见了这边的声响，见两人的姿态好像不妙，连忙跑过来，对沈宥道：“镇北王即便贵为郡王，也不能如此对贵妃无礼！”
沈宥薄唇紧抿，没有动作，依旧危险地看向她。
半晌，他才松开手，退后一步，“多有得罪，这玉我便拿走了。”
姜谷雪没再拦他，反而是环春见状跑上去，道：“我们娘娘好心要感谢王爷，还望王爷不要辜负了娘娘一片好心！”说着，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把手中的食盒一股脑地往他身上一塞。
沈宥转头看了一眼姜谷雪，咬着牙道了句“多谢”。
他离开以后，环春一边扶着她，一边埋怨道：“这镇北王真是嚣张至极，竟如此对待娘娘，回头娘娘就该在陛下面前告他的状，好好杀一杀他的锐气！”
姜谷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起起伏伏，却也知晓到底是自己理亏。
若她有解释的立场就好了。
沈宥顺着偏殿大步走出了宫，宫门前季游在马车前，零星的雪花积落在他的肩上，显然是已经等候多时。
他一见了沈宥便迎上去，道：“王爷今日出来的倒是早。”
寻常他若是被招进了宫，起码也要三个时辰才会出来。
沈宥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然后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起来，他这才打开那方小木匣，长指将那拴着双环玉的金链勾起，摩挲着链条上打好的相思结，还可以清楚地看到断裂处的磨损严重，更能确定这块玉的主人是多么的爱不释手。
他记得初赠她玉环时，她是用一条红绳挂起来的。
就连上元节灯火辉煌，少女那一句“只要我钟情你一日，这双环玉我便会带在身边。”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他打开食盒，里面的红色糕点已经散乱，却依旧能看出是精心摆放的。
伸手拿起一块放到口中，酸甜在舌尖蔓延，一直钻进他的心窝，涌上鼻腔。
脑中“轰”的一声，过往的记忆全都倾泻而出，心底不受控地涌起细细密密针刺样的痛意。
原以为，只要自己将往事藏起，不去想不去看，就不会狼狈不会受伤。
可却没想到越是如此，心中的那股不甘和怨怼的情绪就堆积越高，最后高如没有地基的危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能牵动着他的情绪，让危楼坍塌。
他不敢再多想，忙乱地将玉环重新装回木匣，挪开视线。半晌平息了心情后，他朝车外道：“去城外。”
城外十里的荒郊，这里的山头是最好的丧葬地，无数人的坟墓都选在了这里。
沈宥下了马车后，走了一刻钟来到枯树下，在一处无碑坟前停住。
这是他回都后第三次来此地了，长安的阴私不会传到漠北那么远，季游不知道这是何人的坟，他向来揣不住心思，便问道：“王爷，这里埋着的是何人？”
沈宥仰头看天，并不避讳道：“安王。”
这正是他的叔父的衣冠冢。
他叔父是以反叛之名死的，没有尸身，更不配进太庙，故此他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只能在这荒郊野岭为他设立一个衣冠冢。
当年他双亲双亡，孤苦无依时是他感念亲情收养了他。
今日在宫中经历的太多，他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叔父，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叔父身边了，那时他因刚丧双亲不喜言语，每每有什么忧心事时，都是叔父开导他，于他而言，虽是养父亦如亲父。
他握紧了双拳，若叔父还在，他便不会几年了还无法解开心结。
季游得到答案，却着实吓了一跳，若这是安王的坟墓，那他这些日子听到的传言多半就是真的了。
想了许多，他皱着脸有些惆怅，沈宥见他这副模样，方想说“你听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我就是罪王之子，一辈子都是如此，若你现在后悔跟着我，离开便是。”
话还未出口，便听见季游委屈道：“王爷，安王的名声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是不信他会造反，更何况好歹也是个亲王，就葬在此处不妥罢？”
沈宥却轻笑了一声，他那人性格亲和，百姓最是喜欢他，有百姓与他陪伴，他一定高兴。
……
这一夜姜谷雪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明明全都是以往欢快的时光，可她醒来时眼泪还是浸湿了枕头。
她知道欺骗一旦产生，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都将无法回头。
可她不想就这样算了，沈宥对她而言，太重要了，重要到让她能放弃五年的自由。
早起梳妆后，她写了封信给丞相，刚让人送出去，就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道：“娘娘，昨日国师赠了太后一盒好茶，太后特邀您过去品茶。”
姜谷雪垂眸淡然道：“知道了，你退下罢，我稍后便过去。”
见她答应的爽快，环春却是一脸忧虑，太后与贵妃不合，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这些年贵妃没少在太后手下吃亏。
前些年在年节时，太后还罚贵妃在大雪中跪了一镇日，若不是陛下知道了此事去向太后求情，贵妃便不单单是体寒这么简单了。
思及此，环春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要不您称病别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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