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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


  •   煽情,两三分钟正好,多了,容易毁身伤情。
      “要打雪仗么?”
      沈芳洲问,兴致很盎然,甚至不等严颂回答,便抓了两把雪,团成团,率先开了火。
      严颂身子一矮,动作十分灵巧的躲避开了攻击,顺手装填一把弹-药。
      “好呀。”她不甘示弱。

      她小时候,老家的冬天,要下四五场雪,全是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一晚上,第二天,积雪没脚脖子似的厚。大雪初霁,到处都是孩子们的乐园,吃早饭也不用三催四请了,早早穿好衣服,玉米粥和小咸菜一上桌,便狼吞虎咽开了。碗见了底,哐当一撂,扔下一句我要找谁谁谁玩去就消失了踪影。大街上是真热闹,家家户户都在扫雪,铁锹扫把齐上阵,铲出一条安全路来,孩子们这里一堆凑着脑袋要堆雪人,但往往半途而废,所以尽些尸首分离的惨状;那里一堆准备打雪仗,小男孩跟小男孩,小女孩跟小女孩,势必要分个雌雄高下……

      所以打雪仗,严颂是精通且喜爱的。
      很快,便出了一脑门汗,加之平日里不怎么运动的缘故,人也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可架不住这心情是真好哇。
      女人眉心舒展开,眼睛晶晶亮,唇角高高扬起,雪球击中沈芳洲的时候,还要得意的摆摆脖子腰胯。
      白雪地,冷寂夜,沈芳洲在心中许愿,希望她日日年年,皆如这般,烦恼都在脑后,快乐尽在眼前。
      沈芳洲闪躲的脚步跟着慢了几拍子。

      认真游戏的严颂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于是果断出手。
      只见雪球穿空。
      只闻咻咻作声。
      ……
      Oh~No!No!No!
      严颂惊吓地合不拢嘴巴,下意识地双手捂住眼睛。
      不忍卒视!不忍卒视!她叹道。
      你说巧不巧,雪球同男人的英俊的脸庞亲密接吻。

      额发、眉毛、眼睫、鼻梁……雪花披满。
      沈芳洲随手拭了一把,五官更显冷澈精致。
      男人眉压住眼,声嗓倒还淡,“严颂,你可太能耐了!”
      这话儿,钻进严颂的耳,她怎么琢磨都像是沈芳洲从牙根儿里硬挤出来的。
      妈妈呀,救命,有杀气!
      严颂此刻精怪如猴子,撒开脚丫子就跑。
      沈芳洲:“……”

      精怪猴子到底没能逃脱五指山的镇压。
      彩灯盏盏,灯火微醺。
      沈芳洲单手将严颂外套上的连帽勾住,手上微微一个用力,就将她拎到自己眼跟前来,寸步之遥,他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女人双颊因为奔跑的缘故飞着两团嫣红,脸面上的小绒毛在灯火下细致清晰。
      “累不累呢?还要不要跑呢?”
      沈芳洲明知故问,笑如纨绔。
      严颂挺了挺腰板,大有英雄就义的凛然:“不跑了,给你机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沈芳洲,“好……”
      好一只直不楞登的呆头鹅!
      男人忍俊不禁。

      风停雪歇,云影不惊。
      呆头鹅杏眼紧阖,正等着沈芳洲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真当他舍得,没得良心的笨蛋。沈芳洲心下冷哼。

      沁沁凉凉的触感袭来……
      严颂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不是雪球。
      她疑惑得睁开眼睛,谁知正撞入男人坦白热切的视线里。
      心头恍然一跳,莫名羞涩。
      也知道了,那沁沁凉凉的触感,是沈芳洲的指尖。

      严颂有一身的好皮子,触之无处不柔嫩顺滑,令人迷恋眷念。
      沈芳洲指尖微动,略去心内涌动的心猿意马不管,食指和中指交错发力,“啪嗒”一声点在严颂的眉心。
      “哎哟!”
      严颂一下子痛呼出来,又短促敛起,究其原因,是沈芳洲忽地伸手攥住她肩膀,下一个瞬间便同她鼻尖贴鼻尖。
      “严颂,你就是往天涯海角跑,我也会捉你回来的。”
      沉沉如钟的男声敲打在严颂的心扉上,女人一时心跳加速,且速度快到无以复加。

      “还有……是时候该就一星期前的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来算一算账了。”
      沈芳洲径直单刀直入,扔下炸-弹突袭严颂。
      果然,该来的早晚会来。严颂拿牙齿磋磨着颊侧的软肉,心想,还是先道歉好了。
      她自己认为这样应该会更稳妥一些。
      “……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所以……”
      “……呵呵……”
      结果换来沈芳洲意味不明的哼笑。
      为此,严颂心下惴惴不安。
      此刻,她视眼前的男人为蛰伏的巨-兽,慢慢有了要苏醒的痕迹,而她是他牢笼里的猎物,注定在劫难逃。

      沈芳洲笑过以后,慢条斯理的讲:“有些男人,犯下错误,又不想承担责任时,通常都会拿酒喝多了,记不清楚了当借口。”
      严颂:“……”
      脸颊烧得滚烫,并且心中一团乱麻,原因除了她心底存有的那几分稀里糊涂的心思被他一语道破外,还有他现下扯过她的手,揉捏抚弄,甚至亲密地十指相扣的缘故。
      于是严颂好声好气的同男人商量,“沈芳洲,你能……你能先将我放开么?”
      “不能。”沈芳洲不假思索的拒绝道,“我怕你像刚刚一样跑路。”
      严颂:“……”

      冰冰凉凉的十指,遭了沈芳洲的嫌弃,男人一双眉毛紧紧蹙着,捉起严颂的手钻进外套,环在腰后。
      暖烘烘的热浪侵袭。严颂指腹、掌心紧贴在沈芳洲精悍的腰杆,隔着轻薄舒适的衬衫衣料,明显可以感受到男人身上紧实硬邦的肌肉,她径直在这阵仗里傻了眼,下一秒,毫无章法的挣扎起来,不啻于四处点火作乱。
      作为一个有企图心且生理健全的成年男性,沈芳洲在这甜蜜的折磨中,额角跳了又跳,喉结滚了又滚,最后阴鸷着神情,张口咬在女人软嫩的脸颊上。
      “……呀。”严颂细着嗓。
      沈芳洲沉下呼吸,喑哑着声音道:“……你老实一点儿,严颂……”

      严颂挺听话,一动不动地凝向沈芳洲。
      她这才发现,他还是只睫毛精呢。男人的睫毛浓黑,半覆着深邃的眼眸,两汪潭水,好像会蛊惑人心,于是严颂仿佛又回到了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喝酒喝大了,脑袋晕乎乎,身体轻飘飘。
      单纯地沉溺在男人的美貌中。严颂眼儿彷徨,悄咪咪的吞咽一口唾沫。
      动作虽然小,但难逃沈芳洲法眼。
      沈芳洲:“严颂,你在想什么?”
      男人磁性嗓音里满是诱哄。
      “……我……我……”严颂支支吾吾的,毕竟撒谎一向不是她的强项。
      “嗯?”沈芳洲步步紧逼,不肯轻易将她放过,在下一秒钟,干脆直球相击,“该不会是在想那天晚上我亲你的事情?”

      严颂学聪明了,茫然地眨眨眼睛,只装作没听到。
      沈芳洲算准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也懒得戳穿,只是目光下移,在她淡红色的双唇上停留。
      目光森森,说不清楚的危险赤-裸,其中仿佛有无尽欲-念在升腾流转,惹得严颂脸红心跳,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手使劲挣脱沈芳洲的钳制,一把捂在嘴上。
      “你捂嘴干嘛?”沈芳洲眯起眼睛,神情有些不悦。
      此刻她哪里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倒是沈芳洲拖着音调“哦”了一声,逗她玩,“……你莫不是在提醒我……嗯?”
      他尾音轻飘,指尖似有似无,蹭过严颂手背。

      才不是!严颂此刻有口难言,心间一股哑巴吞黄连的憋屈感,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涌现几分控诉。
      沈芳洲眼底现了点笑意,最后实在忍不住,欺身而近。
      温热的双唇分外缱绻地印在她手背上。
      严颂逃避似的,猛然地闭紧了双眼。
      谁知一旦失去视觉,其他感官是如此的清晰,她辨认出柔软的触感是他的唇,那温热的气息来自于他的呼吸。
      情感的悸动从被沈芳洲亲过的手背一直蔓延至心窝。
      她喜欢他。

      严颂喜欢沈芳洲。这是事实。
      既是事实便无可辩驳。
      再度睁开眼睛时,严颂心头满是认了命的感觉。

      “颂颂、颂颂、颂颂……”
      沈芳洲一迭声,仿佛在叫魂。
      严颂心头懊恼,语调薄嗔:“沈芳洲,你干嘛啊。”
      沈芳洲从她脸庞一寸寸审视过去,每每捉到一丝害羞、紧张,手中就多一份有利证据。
      “也许……你喜欢我。”
      多年来的心底情|事就这样被当事人一语道破,严颂颊上燥热、眼底委屈,根本不敢与沈芳洲对视,是怕控制不住情绪。她想,现在自己的脸一定红的不可思议,是麻辣小龙虾的颜色。

      沈芳洲看出严颂已然动摇,也估摸着她心头还有些负担,便宽慰自己说:见好就收,别逼太紧,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我们回去吧,电影差不多就要散场了。”
      闻言,严颂讷讷的点点头,浑身猛然卸掉一股劲,心底却又有隐隐失落。

      待两人贴近的身体分开,严颂才知雪夜竟是如此冰冷逼人,身体不由地轻打了个冷颤,她环起双臂以阻止寒风侵入,忽然肩上一重,多了一件温暖宽大的外套。
      严颂:“别,你穿太少,会感冒。”
      “不会,我是男人。”沈芳洲居高临下,不容置喙道:“严颂,别拒绝我。”
      说罢,接连抓起严颂的两只胳膊,很快地替她穿好外套。
      他的外套,厚重宽大,穿在她身上,袖子长,下摆也长,不过正好保暖了,沈芳洲很满意,率先迈开步,他上身仅剩一件花灰色连帽卫衣,远去的背影单薄但难掩隽挺,严颂视线盘旋着,慢慢地落在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掌上。
      她记得那宽厚温暖的触感。

      严颂小跑着追上沈芳洲,同他肩并肩。
      她问:“沈芳洲,你知道我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沈芳洲回答:“汉语言文学专业。”
      “咦?我有跟你提过?”严颂诧异,但没往深处想,“嗯。不过,我最想学的专业是法医。”
      “法医?”轮到沈芳洲讶异,他开玩笑揶揄她:“老同学,胆子够不够?”
      “嘁,”严颂撇嘴,“你别瞧不起人,我可是恐怖片爱好者,胆子大得很。”
      “是么,那等回头看恐怖片一定请老同学,好壮壮胆子。”
      沈芳洲说完,又问她为什么想学法医专业。
      严颂说:“《鉴证实录》,你看过没有?”

      严颂想学法医,跟这部叫做《鉴证实录》的港剧有很大关系。
      剧中那名叫做聂宝言的女法医为她展现了一个和她母亲严慧文截然相反的女性形象,那也是她头一次知道,原来女孩子长大后的生活可以是这样的——拥有一份稳定踏实的工作,处事独立干练,情感冷静克制。

      “那后来为什么又选择了汉语言文学专业?”
      原因是方方面面的。
      “我们家人是有点迷信的,觉得我一个女孩子,不好干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工作,甚至于担心我找不到对象,亲戚家有个姐姐是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他们拿她举例,劝我说,汉语言文学专业,万金油性质的,不愁找工作,而且考公考编,岗位也多,工作一稳定下来,在婚恋市场会比较吃香。”

      沈芳洲停下脚步,喊她的姓名——“严颂”,问她“你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时,声音不轻不重,视线却锐利灼热。
      严颂也想,为什么要同沈芳洲讲这些呢?她不是最注重隐私么。还未想通,又有一件事情浮现在脑海里。
      逢年过节,严慧文会替她置办新衣服。
      时至今日,她仍然记得那件悬挂在墙壁上,时髦漂亮的连衣裙。
      严慧文招呼店员取下,一边在严颂身上比量着,一边询问严颂:漂亮么?喜欢么?
      严颂语气冷淡:也就那样吧。
      严慧文翻了翻价签牌,小声嘀咕:好家伙,这么贵!随后在店员不耐烦的态度里,她将衣服递还:唉,孩子没瞧上,我们再转转。
      母女二人穿行在商场中,严颂始终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严慧文那点儿热情也慢慢被消磨殆尽。
      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母女两个人只要凑到一起,尽是无硝烟的冷战。
      在严慧文的安排下,严颂试穿了一件又一件衣服。
      严慧文:这件呢?你觉得怎么样?
      严颂抬首望向镜子里的身影,恍惚间,看见自己身穿那件漂亮时髦的连衣裙,待得定睛细看,是与平时无异的普通装扮。
      严颂无所谓道:挺好的。

      在严颂看来,欲望是肮脏罪恶的东西。
      十六七岁的严慧文,仗着青春年龄、外形靓丽,她放纵虚荣,贪渴情爱,最终酿成苦果。
      可做一个少女妈妈,岂是易事?终究厌烦,她将严颂扔给父母,天地阔远,严慧文要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精彩人生。
      一个年轻漂亮,又无文化本领的女人,能有什么自由精彩,她先后交往几个男人,露水情缘,稍纵即逝。
      直至遇见何铭生,何铭生性格暴虐凶戾,手持菜刀,逼着严慧文领了结婚证,自此,严颂多了一个继父和同母异父的弟弟。

      她怕,怕自己成为第二个严慧文。于是她学着收敛起欲望,但与此同时,人生中也多了许多深思熟虑后的妥协,还有委曲求全的抱憾。
      现在,她也怕,怕沈芳洲成为她错失的法医专业和那件时髦漂亮的连衣裙。

      至于……
      沈芳洲会有、能有几分真心?
      这份感情,前路又将如何?
      严颂统统不知道,但是……
      她想放纵一次。

      于是,严颂不由分说——
      她把自己的小手塞进沈芳洲的大掌里。
      果然是宽厚又温暖,从刚刚,她便一直觊觎着。

      沈芳洲停顿脚步,垂下目光看她。
      雪地里,她穿着他的外套,扬起的脸仅有巴掌大一张,眼睛雨雾濛濛的,在怔忡了一个瞬间后,男人反客为主,牢牢锁住那只冰凉柔软的手。
      “严颂,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他不要她后悔,所以他出声提醒她,字字句句,清晰沉沉。
      “嗯。”严颂轻吐呼吸道,“沈芳洲,我是清醒的。”
      “嗯。”沈芳洲也随她低低一声,然后拿干燥温暖的指尖轻轻地触碰严颂的脸颊,她脸颊的皮肤染了冬夜的沁凉,顺着颌线往下,男人动作温柔地拘住严颂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严颂毫无防备地撞进沈芳洲晦暗不明的目光中,心中微微发紧,却还是鼓足勇气,目光大剌剌而直勾勾。
      不消猜,自己此刻的眼神,大概是迷离沉醉的,甚至是春-情涌动的,里面有丝丝缠绕的勾引。

      幸好,沈芳洲也并不是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了,他当然懂得成年人那些根本不用宣之于口的隐秘,也有能力为自己的任何逾矩去负责任,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人儿是他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姑娘,而他是一个有着被贪心养大胃口的商人。
      于是男人依随本能,趁势而进,乘胜追击。
      沈芳洲舌尖撬开严颂因羞赧而紧闭的齿关,长驱直入的侵占口腔,吮向她的舌根,大有剥皮抽筋的狠戾,被男人这般的蛮横汲取,严颂吓了好一跳,双手只得无力地攀紧他的臂膊,神情里平白流露出几分属于姑娘家的稚嫩无措。
      星月似的眼睛泠泠睁圆,眼角娇气的挂着几颗雾珠,仿佛在请求怜惜似的……终于,散碎的嘤咛声唤回沈芳洲几分理智,他动作轻柔地一一啜去严颂眼尾的珠子和唇角的渍痕。
      才知道,仅仅是这唇舌之间都有无尽的兴味可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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