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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   下午,四点来钟,天算不上好,青着个脸儿,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雪。为此,室内早早地打开了电灯,冷色调的白光,模糊了时间。
      砌长城的大业正酣,每个人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儿。
      姜帆:“打这张!”
      因为水平过于差,姜帆早早的给众人踢出局,故在一旁上蹿下跳的指导陆葛嘉。
      陆葛嘉吐槽:“上次听了你的,一手好牌最后稀巴烂了,你离我远点。”
      她下家是陈江河。
      男人等得有几分不耐烦,敲了敲桌子:“陆姑娘,这可快五分钟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你别催我。”陆葛嘉皱着眉毛,咬牙扔出一张九筒。
      谁知,竟给沈芳洲点了炮。
      沈芳洲径直将身前长城推倒,动作潇洒自如,端是赢牌后的意气风发。
      严颂仔细一看,十三幺。
      叹息一声,认命的拿起手机,微信上转了账。
      姜帆絮叨陆葛嘉:“让你不听我的,这下傻眼了吧。”
      输得人除了要掏钱,还得完成真心话大冒险的任务。
      姜帆奉上盒子。
      陈江河率先摸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手脚摁在趾压板上完成十个俯卧撑。
      “十个?!”
      陈江河,一名程序员,惯性加班,最爱下班后窝进沙发喝啤酒嗦火腿方便面。
      平日里疏于锻炼的结果是,完成六个俯卧撑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姜帆嘲笑:“哥们儿,咱这就不行了啊。人家姑娘可在旁边瞪着眼睛瞧呢。”
      陈江河双眼冒火,咬牙又坚持了仨,当只差最后一个时,姜帆这厮又捣乱,一屁股坐到陈江河背上。
      陈江河摔在地上,姜帆趁机拍了张他头发纷飞,眼镜横邪的丑照,转眼儿给发到微信群里。
      喜得陆葛嘉笑出驴叫。

      -

      轮到严颂。
      “看把严颂吓得呀,”姜帆龇牙咧嘴的笑,“你别害怕。”
      严颂一边往盒子里伸手,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
      展开纸条——请问,目前为止你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是什么?
      “嗯?”严颂一时语塞,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难。
      陆葛嘉一针见血:“严严这个人,跟疯狂这两个字,它就不搭界。”
      “确实。”陈江河深表同意。
      搜肠刮肚了好半天,严颂环视着众人,舌尖舔过唇瓣,慢吞吞地说:“我记得是高二吧,我翘了节英语课……那节英语课,我一个人躲在操场主席台后边儿……抽了根儿烟……”
      视线短促地掠过沈芳洲,严颂没继续往下说,而是问大家:“这算么?我真没有比这更疯狂的事情了,说实话,大学我连公共课都没逃过。”
      陆葛嘉忙点头:“我可以证明,我的公共课都是严严帮我答到的。”
      姜帆露出一脸失望的神情:“才这么点儿事啊。”
      陈江河却是瞠目结舌:“我怎么也没想到,严颂竟然会翘课、抽烟。”
      严颂:“后来我旁敲侧击过英语老师,英语老师压根就没发现我翘课了。”
      姜帆冷哼一声:“你们学霸在老师眼里哪个不是乖乖宝?”
      其中反应最为平静的,是沈芳洲,。
      陈江河拿手肘拄他:“兄弟,怎么不说话,发表点儿看法啊。”
      沈芳洲淡淡道:“没看法”
      其实,他刚刚好见证了严颂的这桩年少疯狂。

      -

      秋老虎横行霸道的季节,绿荫凉里难得一片清爽。
      沈芳洲看中了操场主席台后面的几棵大树,个个都枝繁叶茂,很适合补觉。
      那天,就在沈芳洲快要进入梦乡之际,打树下响起一阵细碎的哭声,这令少年心头顿生出几分被打搅的怏怏来。
      循着哭声望去,在互相掩映着的叶隙间,沈芳洲将哭泣的女孩儿的长相看清。
      她穿着墨蓝与素白两色相间的校服,后背上印有秀城一中四个大字,一双裤腿肥肥大大;梳着干净利落的大光明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唯有一点,女孩儿额头反射着秋日高阳,锃光瓦亮的仿佛一盏硕大的电灯泡。
      明明四处无人,女孩儿却不曾放声嚎啕,只咧起嘴巴,拿牙齿咬住虎口,泪液就从她闭得死紧的双眼里流出来,很快,脸颊上出现两道蜿蜒的痕迹。
      很丑很狼狈,又……很小心翼翼。
      默默盯了半晌,沈芳洲回想起了女孩儿的名字:严颂。
      在此之前,严颂留给他以及大家的印象——古板土气的乖乖女一枚。
      从高一开始,大大小小的测验,严颂各科成绩无不名列前茅;除此之外,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主动找老师问问题,自习课严于律己,作业从不拖延……
      班主任王麻子的口头禅之一:“你看看人家严颂,都好好学学人家!”
      每当这时,沈芳洲的同桌,一位跟他们男生称兄道弟,性格开朗外向的女生,就会摇着肩膀,晃着脑袋,学王麻子的语气重复一遍:“你看看人家严颂,都好好学学人家!”
      尔后冷冷一撇嘴:“书呆子一个,我学她干嘛!”
      后来,有无数个午夜梦回,沈芳洲忆起青葱高中,忆起少女时期的严颂,印象最为深刻的反倒是女孩儿身上那股子沉默认真、硬倔好强、目标坚定的劲劲。
      但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呢?他们大多数人不过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急切的要从题海里逃离,获得生活的安逸与享受;而严颂,兀自肩颈平直、脊背挺拔、神情冷清,仿佛有着自己要奔赴的一片天空,丝毫不肯为任何事物停歇下脚步。
      她给人以无限的压力与紧绷感,实在是令人生厌
      ……以及无法言明的羡慕嫉妒。

      眼泪最终干涸了,情绪得到一定的平复,严颂手摸进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烟盒来,轻轻磕出一支。
      明明是挺短小的一支,严颂却觉得分外的重,很快,掌心就沁出一层滑腻腻的潮气来。
      打火机是滑轮样式的,由于她不甚熟练的操作,待四五次后,才燃起一簇幽蓝幽蓝的小火苗儿。小火苗儿又为嚣张的秋老虎助了把力,隐约可见空气被炙烤的变了形。
      尼古丁的味道借了徐徐秋风的势,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严颂在犹豫。
      近半分钟后,严颂捏着烟身送进唇间,她猛吸了一口,又辣又苦的味道涌进嘴巴,直往喉咙里面刺,刺的她剧咳起来,眼尾跟着泛起层叠的红晕来。
      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可又隐隐不甘。
      于是继第一口之后,又有了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一种严颂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将她俘获。伴随着香烟进入肺部,大脑短暂空白,在空白中,有无限的宁静。
      何铭生的肮脏谩骂,严慧文的歇斯底里,通通远去了。
      寸寸烟灰随秋风飘落,严颂隐隐显现几分老烟枪的架势——动作不疾不徐,神情悠然自得。沉静的少女气质中也掺进去几丝寂寥的性感。
      乖乖女翘了课躲来抽烟,少年沈芳洲敏锐的察觉到几分趣味。
      于是出声:“喂!”
      流云惊散。
      严颂猝不及防地抬头望去——
      入目所见,仿佛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朗朗金秋,艳阳高悬,在湛蓝湛蓝的天空下,梧桐肆意地伸展着枝桠,少年斜着身,荡着腿,掌心把玩着几丛小枝丫,叶子碧绿青翠。
      沈芳洲向下俯视着,眼睫轻轻敛起,双眸湛湛深邃。
      严颂懵懵懂懂的撞过去,不禁为此目眩神迷、为此失神悸动,唇间的烟蒂径直砸到地上,几粒尘粒子飞起,落在她的鞋面上。

      沈芳洲轻盈无声的落了地。
      严颂则眉目冷冷不作声。
      于是少年少女对立相望,一个姿态玩味,一个神情防备。
      只是两相较量,必定会有一个败阵。

      最后,先忍不住的是严颂。
      “你……应该不会去告诉老师吧……”她沉吟着试探,最后干脆陈述事实:“你也翘课了。”
      这哪里是与他商量,分明就是威胁!
      沈芳洲懒懒一笑:“大概,咱俩情况不太一样,我……天天翘课,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因此……老师多叫一次家长或是少叫一次家长,这都没差的……但是……”
      沈芳洲双手环抱在胸口,轻轻地弯下身子,朝严颂所在的方向贴近。
      一瞬间被拉近的距离,使得严颂心口揣进两只小兔子,此刻正欢实地跳跃着。
      于是身体不得不尽量朝后仰去,直到后背蹭上坚硬粗糙的树干。
      退无可退了。
      严颂莹白如玉的脸庞上有慌张一闪而逝。
      沈芳洲敏锐地捕捉到,不由地轻弯起唇角,笑了。
      他的笑容在严颂看来,称得上是干净明媚,一如秋日里纤尘不染的晴空。
      沈芳洲问她c
      严颂仍旧默不作声。
      沈芳洲并不介意,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下巴:“要是我猜,这该不会是第一次吧。”
      严颂抿了抿唇。
      这确实是第一次。
      “看来我是猜对了。”依据严颂的神情,沈芳洲判断着,短促笑了笑,“那不如我们再来猜猜,老师会怎么处理你翘课抽烟的事情呢?通知家长?家长领回家反省?班会课上念检讨?”
      严颂似笑非笑,忍不住刺他一句:“那确实比不上你经验丰富。”
      经她一顿影射,沈芳洲挑了挑眉,心想,牙尖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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