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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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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是在一阵惨叫声中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的,随着意识逐渐清醒,眼前的场景也从模糊变得清晰。
不远处的孙哥趴在地上哀嚎求饶,一个人踩着他的背,将他的右手反拧到后面。随着手劲的加重,那只胳膊已经濒临脱臼的边缘。
剧烈的痛苦让脸着地的孙哥发出更大声音的惨叫,连求饶的话都已经说不出口。
“简白?”
陆鸣在艰难的支起上半身,环视四周试图找到高翔的身影。随后他便在黑暗的角落里发现了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高翔。
高翔似乎也发现了陆鸣的苏醒,他咽了一口口水,哆哆嗦嗦地朝陆鸣走过来。
“陆哥......”话还没说出口,哭腔已经到嘴边了,陆鸣连忙制止他的操作,率先问道,“你没事吧。”
高翔嘴一撇,委屈地开口道,“陆哥,你还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头上的血到现在还在流呢。”
陆鸣用手轻轻蹭了蹭流到脸上的血,略显虚弱道,“没事死不了,等会去医院缝几针就好了。”他将目光转向正在折磨罪魁祸首的简白,高翔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陆哥你不知道,简哥他一过来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你了,然后就问我是谁干的,我给他指了一下,接着啥也没说就逮着姓孙的一顿揍,那俩个人想过来帮他,差点没被简哥打死。”
说着他突然拉住陆鸣的胳膊情绪激动道,“陆哥,简哥他下的可都是死手啊,在这样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我不敢阻止他,我怕我过去也会被他打死。”
听他这么一说,陆鸣才注意到躺在一边,跟黑暗融为一体的一胖一瘦两个身影。那两人一动不动,看上去跟死了没什么两样。陆鸣昏沉着脑袋,踉踉跄跄的过去查看了一下,还好两人只是暂时昏过去了,没什么大事。
另一边,听到动静的简白,转身朝着陆鸣的方向,结果被孙哥抓住机会成功逃脱。他迅速站起身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恶狠狠的死瞪着简白,颇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你他妈的个疯子,哪里来的怪物!”
孙哥双手握着刀,刀尖朝着简白,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他大声吼道,“你想比比谁更疯是吧,好啊,来啊!今天谁都别想活!”
他本以为这样至少会有一些震慑作用,没想到简白依旧看着陆鸣的背影,确定他没事后,才把视线转移回来。简白看着他手里的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沉默片刻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刀尖走过去。
“疯子......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孙哥像是被逼近巷子里走投无路的狗,双腿止不住的发抖,终于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地发了疯地朝着简白捅去。
简白没有躲,他注视着孙哥手中的刀朝自己捅过来,然后准确无误的用手攥住了刀身。啪嗒啪嗒,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银白色的匕首被血浸染。
孙哥瞬间呆住了,俗话说光脚的怕不要命的,他知道今天是碰上硬茬了。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简白夺过他的刀,一脚将他踹倒。
面对一个手中有刀的疯子,害怕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孙哥瘫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简白握着滴血的匕首朝他走过来,仿佛已经一只脚踏上了奈何桥的一端。
“别杀我,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想死。”孙哥害怕的喃喃道。
简白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内心没有一丝波动。面对他的求饶,他不为所动,只是将匕首调换了一下,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拿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好吵啊,杀了算了。”这个想法刚在他的大脑中形成,简白就立刻举起刀想让地上的生物永远闭嘴。
这时,一阵炽热的呼吸贴到了简白的脖颈上。
他一愣,手里的刀就再也刺不下去了。
陆鸣从身后抱住了他,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他握刀的手腕。
“你.....”
“嘘—”
陆鸣因失血过多,声音缥缈又沙哑,他像是在安抚一只应激的猫一样,轻声道,“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
陆鸣慢慢用手捂住了简白的眼睛。
闭上眼睛的简白张了张嘴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别害怕,我在这儿。”
陆鸣低了低头,将下巴埋在简白的肩窝处,声音沉闷道,“谢谢你。”
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默片刻,简白的眼皮微微颤抖,身后人身上的血腥气和有些冰凉的体温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手一松,匕首掉到了地上溅起水花,随即被湍急的水流卷走,不知所踪。
像是被救上岸的溺水者一般,简白剧烈的喘着气。仿佛刚刚只是一场噩梦,而他刚刚从噩梦中惊醒。
红蓝相间的灯光划破漆黑的雨夜,及时赶到的救护车结束了这场闹剧。还能动的抬着动不了的陆陆续续爬上了车,车辆再次启动,“满载而归”的呼啸着朝医院驶去。
每个人都受了程度不同的伤,但最严重的还是差点脑袋开瓢的陆鸣,医生大致检查后给伤口做了紧急处理,并下定结论缝针是跑不了了。
陆鸣牙疼似的“嘶”了一声,倒不是因为伤口疼痛,而是因为缝针肯定要剃头发,严重破坏他精心设计的形象。
倒下的瘦青年到现在还没醒,躺在救护车的担架上,不过医生判断没什么大事,只是身体素质不太行,还嘱咐了身边的人让他醒了多补充点营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比姑娘还瘦。
医生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除了处理伤口,和医学叮嘱,没有多问什么,毕竟他们不是警察,职责范围内只有治病救人。
车上六个人面面相觑,之前打的头破血流跟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样,最后不还是得坐同一辆车去医院。
这种情况的尴尬不是一句话能概括的。高翔偷偷打量了几人奔赴刑场一般难看的脸色,近乎凝固的空气让他突然很羡慕此刻晕在担架上的瘦青年。
高翔用胳膊肘戳了戳坐在旁边的陆鸣,小声道,“陆哥,要不你现在把我打晕吧,我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个氛围,你看,那个姓孙的好像还在瞪我。”
陆鸣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消毒纱布,将它轻轻地一圈圈缠在简白受伤的手上。他显然没把高翔的话好好听进去,手上依旧忙着,抽空敷衍道,“想晕去找医生给你打麻药,实在不行自己找个地方撞一撞。”
他话音一顿,戏谑地抬眼看了一眼眼歪嘴斜,嘴角还挂着血的孙哥。“你孙哥那不是在瞪你,是眼睛肿的眼珠子转不动了,你多担待点。”
此时的孙哥早已不是孙哥,变成了孙子。回想起刚才的情形,那个少年的杀意明晃晃的透露出来,如果不是陆鸣阻止,他可能真就成了桥下冤魂。
是个疯子也就算了,还是个特别能打的疯子。
刚刚经历的生死让他学到了人生重要的一课:永远不要去主动招惹别人,因为你不知道到底在跟什么人物打交道。
一阵阵的后怕和精神上的打击把他调到了静音模式,并且默默的移到了离简白最远的位置。
今晚几乎没说过话的简白把简单包扎完手从陆鸣的手中拿走,冷冰冰的甩了他一句,“先顾好你自己吧。”
陆鸣笑笑,问护士要了一包湿巾,把糊满血,出门能送走几个老头的脸擦干净。
“救护车是你叫的吧。”他转头询问简白道。
“嗯。”简白盯着自己被陆鸣包成“手榴弹”的手,“进去之前就给医院打电话了。”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失控,但真的没想到自己会拿着刀捅下去。
不带一丝犹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也就是说,你在进去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你就这么有信心?”
简白低着头慢吞吞的解释道,“我在健身的地方学过一段时间的格斗术。”接着又补充道,“如果没打过,这救护车就当是给我叫的。”
“是吗,但我怎么感觉你把握很大啊。”
“?”
简白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车上的医生在忙着处理其他人的伤口,一个护士用棉签给高翔的伤口消毒,疼的他呲牙咧嘴,连忙求护士下手轻点。
陆鸣突然朝简白靠过来,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贴到简白身上,简白也反应迅速瞬间弹开,朝一边躲。
他略显不满道,“你好像很喜欢突然靠近别人,从不管别人什么感受。”
陆鸣不置可否,不顾简白的炸毛,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再怎么说那也是三个人啊,你学的是哪门子格斗术速成班,效果这么好?”
“除非......”陆鸣搭在简白肩膀的手突然发力,捏住了他的肩部肌肉。
霎时间,一股钻心的疼从肩膀直击简白的大脑,身体条件反射性的打了一个激灵,把陆鸣的手甩开。
“除非你一点不躲,趁他们愣住的时候,一击解决。”
简白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捂着肩膀,移开眼睛盯着地板看。
陆鸣见他没说话,知道自己是猜中了。简白跟那他们打架的时候,自己还晕在地上。但他自觉自己没晕多久,醒来就看见简白一对三还完全占据上风,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这个疑惑在看到简白是怎么对待孙哥的时候就解开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命”的作战方案:不要自己的命,也不管对手的死活。
陆鸣看了一眼忙碌的护士们的背影,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他压低了声音道,“那孙子拿刀要捅你的时候,你是完全可以躲开的,为什么要用这种解决办法。”
“因为这样解决最高效。”简白不假思索道。
“那如果你没能接住呢?如果他没有害怕反而被激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你身上捅呢?如果正好捅到了要害,救不回来呢?”
陆鸣越说情绪越激动,但他还是尽量克制住了音量,隐忍到嗓音都开始喑哑。
“你就甘愿这样草草结束自己的一生,只为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小混混之间的争风吃醋?”
听完这些话,简白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直视着陆鸣的眼睛,僵硬的面部肌肉牵动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
“你真觉得人生是有意义的吗?死在哪里,什么时候死,对我来说,无足轻重。就算今晚真死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陆鸣睁大眼睛呆愣在座位上,他收紧手指,试图组织自己的语言,但不足片刻,他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收回自己的眼神,并放弃了自己尚未到嘴边的话。
到医院的这一路,再没有人开口。一向负责活跃气氛的陆鸣此刻也像个锯了嘴的油葫芦,高翔好几次试图给这一潭死水激起一点水花,但最终还是石沉水底。
简白的电话打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县医院,再加上路上没车,以及司机高超的技术,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一行人马不停蹄的挂号,缴费,检查,处理伤口,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深夜了。
陆鸣先是给姥姥打了个电话,说他临时有事让她别等他先睡觉。然后又给邻居打了一通,让他帮忙留意一下隔壁的动静。
做完这些,一股强烈的疲惫感朝他席卷而来,他坐在医院大厅的铁质椅子上,一只手支撑在扶手上,食指和拇指捏住鼻梁。
孙哥三人办理了住院手续,今晚就睡在医院了。高翔的伤只是看着惨,基本都是皮外伤,当陆鸣“赶”他回家的时候,他先是感恩戴德的谢了陆鸣一番,“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的说了一通,然后就屁颠屁颠的去他朋友那里过夜了。
空旷的医院大厅,此刻只剩下他和不会好好说话的“小白眼狼”一位。
陆鸣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觉得头疼欲裂,而“小白眼狼”此刻还毫无察觉,专心致志的适应他包扎好的右手。医生不愧是专业的,包的比之前的手榴弹好看多了。
“你身上的伤不用处理一下吗?”老半天,陆鸣才挑起话题。
“不用,皮外伤,过几天自己就好了。”简白淡定道。
陆鸣叹了口气,赌气似的站起身,“行,你说不用就不用吧。太晚了,先去找个地方住一晚吧。”
简白点头表示同意。
虽说这是个县城,但也吃到了时代的红利,这些年发展县区的特色产业,经济提上来,很多基础设施也都慢慢跟上来了,自然会吸引各种商业产业来这里投资。
光宾馆就有五六种花样。
当然陆鸣肯定选择最正常的那种。
医院比较偏僻,两人走了半天,刚想打车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家看上去刚开业不久的酒店。
宽敞的大厅和闪亮亮的水晶灯以及身着正装的前台小姐让这家店的格调直线上升,仿佛身处繁华大都市,而不是电动三轮车在马路上横行霸道的小县城。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接受提前预定。”前台小姐姐彬彬有礼的说道。
刚要掏出手机准备付款的陆鸣,闻言只好转身拉着简白走。而简白却拦了他一下,问道,“不预约没法住吗?”
“抱歉,我们这里只有套房不用预约,可以随时入住的。”小姐姐的态度依旧毕恭毕敬,“不过价格可能会有一点高。”
“多少。”
“599一晚,提供早餐□□。”
陆鸣在简白耳边低声说道,“算了算了,这都快十二点了,就住一晚,没必要。”说完就招呼他走。
没想到简白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问陆鸣,“要几间?你要是介意的话,就要两间。”
“不不不。”陆鸣惊恐的连忙拒绝,险些把简白的手机抢过来,生怕他立马付款了。“一间,一间就够了。”陆鸣伸出一根手指,笑着对前台姐姐说。
简白付完款,小姐姐微笑着讲房卡递给他,“请乘坐左手边的电梯到6楼,出电梯右转,613。”
两个人按照她的的话左转,走到电梯口简白按上行键,电梯缓缓下降。
“不是大哥,有钱也不是你这么花的啊。”陆鸣一把揽住了简白的肩膀,估摸着尽量避开了他身上的伤。
简白一斜身子,挣脱了他的胳膊,说出来的话却是挺暖心,“我觉得你可能累了。”
陆鸣一愣,心想:“为了我?”
突然觉得这小白眼狼也没那么让人生气了。他略微不自在的蹭蹭下巴,美滋滋地悄摸笑起来。
“伤口怎么样?”简白边说边转头,结果就看见了正在傻笑的陆鸣,接着又把头转回去,“看样子有点影响到智商。”
“我.....”
两人坐电梯来到六楼,简白用房卡刷开刷门,一股酒店宾馆特有的味道铺面而来。房间挺大的,轻奢风的装修,衬的两个小屁孩都跟出差的商业精英,明天要谈几百万的大生意一样。
路过穿衣镜的时候陆鸣不由自主地整理了起自己的仪容。尽管他脑袋缠着绷带,身上脏的跟刚刨完二里地又去杀了两头猪一样,没什么好整理的。
房间里厨房、餐厅、办公桌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大浴缸。
“你先还是我先?”简白轻车熟路的从衣柜里找出酒店专用的浴衣。
“啊?”
陆鸣还沉浸在失去自己一小块头发的悲伤中,没反应过来。
他把其中一套浴衣丢给陆鸣,“洗澡。”
出门的时候简白穿了件纯白的t恤,在那个桥洞底下摸爬滚打此刻也是脏的不行,他打算一会洗完澡用浴室的小型洗衣机洗洗,估计明天走的时候就干了。
“我等会冲冲就行,你先吧。”陆鸣一屁股坐到柔软的沙发上道,”不过你的手....你能自己洗吗?”
“我也简单冲冲就行,应该可以。”说着简白双手交叉掀起上衣下摆,想把衣服脱下来,却感受到了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陆鸣正眼睛一措不措的看着他。
“你干嘛。”简白放下手翻了个白眼。
“我看看你身上的伤。”陆鸣义正言辞道。
虽说理由正当,但简白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见他停下动作,陆鸣疑问道,“怎么了不好意思?”
他双手叉腰,无语的看着陆鸣。倒也不是不好意思,总觉得陆鸣好像很期待他脱衣服。
陆鸣一脸随意道,“大可不必,你哪我没见过啊,你光着屁股爬树掏鸟窝的样子现在仍然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那是小时候!”简白涨红了脸反驳道,“还有拜托您脑子里能刻点正常的东西吗?”
陆鸣立马顺着简白的毛摸,“好了好了,不闹了,说真的,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要是严重明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再去医院。”
“都说了,不严重。”虽然嘴上倔的很,但简白还是照他说的把上衣脱了。
白到几乎反光的皮肤和标准的宽肩窄腰险些闪瞎陆鸣的眼。简白挺瘦的,但是一种体脂率极低的健康的瘦,起伏的肌肉线条彰显出他自律的生活。
陆鸣只看了一眼就立马移开了视线,莫名生出一种“非礼勿视”的不好意思。
“我......艹......”
他的手攥拳抵在鼻尖上,遮住他惊讶的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变态。从来没人告诉他,当年那个光着屁股跟他比谁尿的高的小男孩长大后会有一副堪比艺术品的身材。
他决定了,要用这个画面代替屁股刻在他的脑海里。
“怎么样?”
背对着陆鸣的简白转头问道。
“完美。”陆鸣即答到。
“啊?”简白一头雾水,“完美能用来形容伤吗?”
“哦。”陆鸣如梦初醒,“哦,你说伤啊,等我仔细看看。”
“......”
所以这个人看了半天到底在看什么。
身前到还好,简白看了一遍,除了一点淤青啥事没有。但背上,肩膀和大臂上的淤青比较严重,那里的瘀血几乎是紫到发黑,越看越渗人。
毕竟生生挨了好几棍子,没骨折已经很好了。
陆鸣做贼心虚的轻咳一声,跟念大悲咒似的脑子里一直在循环“我这是检查,我这是检查,我这是检查。”然后用手指在简白背上到处戳戳按按。
等时间久到简白都开始起疑心了,问道,“应该没事吧?”
“啊,没事。”陆鸣颇为不舍地收回手,“没伤到骨头,等你洗完澡,我给你用热毛巾敷敷。”
真不是他变态,这手感是真的好啊,他敢保证换谁来都是这个操作。
“别折腾了,回家再说吧。”简白拒绝道,“自己都包的像个木乃伊,别管我了。”
他拿起衬衫和浴衣朝浴室走去。
陆鸣目送他走进浴室,然后,锁上了门。
“......”
人与人之间的那一丝信任就这样破灭了,陆鸣不由得反思自己刚刚应该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吧。
一只手洗澡确实有些困难,但并不是不能克服,只是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完成脱衣服洗澡和穿衣服的过程。
简白把衣服和裤子丢进洗衣机里,又想着陆鸣那血呲拉呼的衣服也该一起洗洗,就打开浴室门探头出去想喊陆鸣把衣服丢过来。
可喊了两声没人应,他走到沙发旁,就发现陆鸣已经坐着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
明明上车之前失血过多,感觉下一秒就得简白扛着走。结果还是顶着个破了的脑袋跑东跑西,哪哪都是他操不完的心。哪怕到现在累的睡过去了,还想着等会给他热敷受伤的地方。
简白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没有继续喊他,而是放轻脚步走到了门口电灯开关处。
”咔哒咔哒”,他慢慢按下开关,屋内变的漆黑,只有窗外路灯一些微弱的光透进来,仅够辨认物体的大概轮廓。
简白轻轻坐在距离陆鸣半米远的旁边,这是他的习惯,不管跟谁坐都保持这样一个距离。
窗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时间的流逝在黑暗中似乎更加缓慢,变的有迹可循,像一条泥鳅在黏腻的泥地里穿梭,动作稍微快点就能抓住它的尾巴梢。
此刻屋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而陆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不知道醒了多久,他半阖着眼,似乎还在梦里。
“我好像......做梦了。”
带着鼻音的呓语给这片寂静敲开了一个洞。
简白双手自然垂放在大腿两侧,靠在沙发上仰面朝天道,“嗯,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亲我了,我吓了一跳,想扇自己一巴掌看看到底是不是梦,结果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脸,我就知道了,应该是梦。”
“你应该庆幸那只是梦,放心,我不会亲你的。”
“是吗。”陆鸣把脑袋歪到另一边,“那还不如不醒呢。”
简白只当他睡傻了,没有接话。
“你一直在这儿坐着吗?”
“我在思考,是把你叫起来让你自己去床上睡,还是我把你搬到床上去。”
“我喜欢第二种。”
“其实我选的第三种,让你就这么睡在沙发上。”
“......你好狠的心啊,呜呜呜呜。”陆鸣拖着长音有气无力似的撒起娇来。
在陆鸣看不见的黑暗中,简白收紧了手指。
“是啊,因为我是个怪物。”
这句话是孙哥在恐惧中骂他的时候说的,陆鸣也听见了。
简白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盖住碎星般微弱闪烁的眸子。
如果陆鸣不拦着他,他真的会杀了那个姓孙的,并且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杀人犯法,是不对的,但跟他想不想做没什么关系。
片刻后,一只手搭上了简白的手腕,但现在他却不想把它甩开。一个怪物能得到旁人一只手的理解,已经很不容易了。
“人类正常的心跳是一分钟60—100次。”陆鸣缓缓开口道,并慢慢将简白的手腕攥紧。
“再加上被我这么个帅哥握着手,心跳加速,会比正常值快一点,不过这很正常。”
黑暗放大了除了眼睛以外的所有感官,简白能明显的感受到被他攥紧压迫下,手腕处清晰跳动的动脉。
“鉴定完毕,你不是怪物。”
“怪物不会有这么鲜活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