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少春衫薄》林含之

29、第 29 章

　　马车行去周府的一路上，周轩抱着林含之就没撒手了，祁怀倒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周轩。

　　他才七岁就已经是孩子王了，每次见到他都是在去打架的路上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想让他好声好气跟你说几句话都已经是很难，更别说像这样一直黏着一个人不撒手，这待遇连他娘都没有。

　　林含之看出祁怀的疑惑，骄傲道：“他是我带大的，自然黏我。”

　　周轩也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舅舅，你不懂，我最喜欢姑姑了。”

　　这姑侄两个就这么一直到了周府，林含之看都没看一眼祁怀就下了马车。

　　祁卿和陈子晴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周承湛那么大的阵仗，一群少年一个个去敲门说明，几乎半个城的人都知道林含之今日回来。还有那几发响彻天际的烟火，估计整个云州城都听到了。

　　“卿姐姐，晴姐姐。”林含之笑眯眯的给了两人各一个大拥抱，周轩也跟着她乖乖巧巧的给二人一个大拥抱。

　　“这小子也就只有见了你才会乖一点。”祁卿摸了摸周轩的头，感叹道。

　　陈子晴拉着林含之的手十分兴奋地说道：“这次回来待久一点吧，唉，含之，你不知道吧，你这一走我们这场牌九就三缺一了，唉，怎么办呢，只能去找陈婉婷了吧。虽说她是我的亲妹妹吧，但这姑娘牌技烂还喜欢耍赖，唉，还是你……”

　　“皇姐，二夫人。”

　　陈子晴一怔，和祁卿同时看向不知何时从马车中走下来的祁怀，又同时呆愣住。

　　周轩不嫌尴尬的补充：“娘，二姨，你们也被吓到了吧？我也被吓到了，舅舅和姑姑一起回来的。”

　　林含之虽然知道她和祁怀一起回来会很尴尬，但没想到会这么尴尬。

　　她连忙朝祁卿和陈子晴笑了笑，说：“两位姐姐，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来是有事要找外祖父商量，就先走了哈。”

　　说完便连忙拉着祁怀跑了进去，周轩屁颠屁颠的跟在他们后面，羽书指了指后面的马车，问祁卿：“长公主，林姑娘的衣物怎么安排？”

　　祁卿回过神来，连忙找下人帮羽书一起将衣物搬至林含之的院子。

　　陈子晴一只手还抓着祁卿的袖子，喃喃道：“大嫂啊，我没看错吧……你那皇弟是和含之一起回来的吧，他刚刚是叫我了是吧……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叫我吧……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搞什么啊这是……”

　　祁卿：“谁知道呢。”

　　*

　　林含之一进院子便开始絮絮叨叨：“怎么这么尴尬……真的是太尴尬了……祁怀，你觉得外祖父会尴尬吗？”

　　祁怀没说话，刚惊讶于她竟如此守着规矩，一口一个外祖父，便听到林含之突然大叫道：“外翁！”

　　祁怀：“……”他真是有病才会去惊讶这惯会装模作样的人。

　　林含之一见到周老将军立马眼睛一亮，直冲冲的扑过去抱住他。

　　祁怀一并回来的消息早已传来，周老将军见到他也没有太过惊讶。

　　“你这丫头，五年不见愈发不稳重了。”话是这么说，周老将军身体却很诚实地抱着林含之转了一圈，又道：“重了。”

　　林含之立马皱眉，说：“外翁！你怎么不说我长高变好看了呢，一点都不会说话！”

　　“好好好！”周老将军连忙笑着说道：“我们含之越来越好看了，成大姑娘了。”

　　“我才不是大姑娘，我还小着呢。”

　　“你看你看，”周老将军被逗得笑止不下来，“这么大了还撒娇，要外翁说，周承湛他们给你取的什么小仙女的都不准确，你明明就是我们燕云的小公主，千娇万宠的娇娇头。”

　　周轩在旁边补充道：“对，臭美公主，回来的一路上姑姑照了不少于三次镜子，她的那些衣服首饰堆满了后面的马车。”

　　“周轩。”林含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皮痒了是吧？”

　　周轩做了个鬼脸，迅速跑得消失不见。

　　林含之懒得理他。

　　“外翁，这次我回来其实是有事跟您讲。”林含之收回笑嘻嘻的表情，朝周老将军严肃道：“可能又要打仗了。”

　　周老将军的神色也慎重起来，说：“含之，年前你外婆病了一场，你去看看吧。”

　　林含之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祁怀，后者点点头，她便道：“行，我也不是很了解，让祁怀跟您说吧。”

　　林含之一进周老夫人的房间，顿时就怔在了门口，这是什么样的场面啊……

　　一个不算大的房间里，除了远在汴京的周大夫人，其余周家女眷全部集聚在房间。

　　林含之把门关上，尴尬道：“各位，这是做什么啊？”

　　随着她话音刚落，一屋子的女人立马七嘴八舌地开始讲了起来。

　　“含之啊！听说你这次是和祁怀一起回来的。”

　　“是啊是啊，你们怎么弄到一块了？”

　　“听说你们还是同乘一辆马车回来的，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就是就是，快说啊！”

　　一个女人八卦起来都能撑死一片天，更何况一屋的女人。

　　林含之只觉得魔音贯耳，周老夫人及时的出声突然变得神圣无比。

　　“成了，小姑娘哪经得起你们这么问，含之，过来。”

　　林含之一脸感激的坐到周老夫人床前，说：“外婆，还是您对我最好了。”

　　周老夫人笑眯眯的握住林含之的手说：“那你跟外婆说说，你和子慕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林含之：“……”

　　原来还有这招等着她。

　　“我去年走的时候你们不是千叮万嘱的要我和他弄好关系吗？现在好了，我关系和他好着呢。”

　　“林含之！”

　　匆匆忙忙闯进来的周承湛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林含之一见到周承湛就来火，她还没去找他呢，他自己倒先找上门来。

　　“干什么！周承湛，城门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这什么表情，想打架是不是？”

　　周承湛本来是来找林含之问缘由，被这么一激，那情绪也上来了。

　　两人当场就准备撸起袖子干一架。

　　“干什么干什么，周承湛，含之才回来，你又发什么毛病？”周老夫人一脸严肃的开口训斥道。

　　“祖母。”周承湛的气势一瞬间就被压了下来，他说：“我这不也是为了妹妹好吗，突然看到他跟一个大男人回来，哪个做哥哥的会放心啊？”

　　林含之被他这声妹妹恶心的想吐，周承湛从小到大叫她妹妹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是不怀好意。

　　她呵呵一笑，说：“我真是谢谢您了。”

　　周承湛刚压下去的火又被她这态度激了起来，直接挑明道：“我说林含之，祁怀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比你清楚多了！他平白无故对你笑什么，竟然还允许你和他同乘一辆车，你一路上还这么放肆！你告诉我，为什么？”

　　林含之懒得理他，随口说道：“哦。可能是我太可爱了，招人疼吧。”

　　周承湛：“……”

　　一屋子的人都被她这句话逗笑，周老夫人也一改之前对周承湛的严肃，笑呵呵的说道：“就是，我们含之招人疼，你小子该上哪去上哪去。”

　　周承湛没动，林含之估摸着时间，建宁老夫人没什么不舒服便说道：“外婆，我先回我院子了，收拾完再来看您。”

　　周老夫人点点头，林含之便立即飞奔出去，这一屋子女人盯得她难受。

　　周承湛面无表情的跟在林含之身后走出，我刚一开门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祁怀。

　　“你们说完了？”林含之小跑过去，问：“我外翁有说什么吗？”

　　祁怀点头，刚想说什么，周承湛便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把林含之往身后一拉，说：“祁怀，你怎么和我妹妹一起回来了？”

　　祁怀瞟了他一眼，又将林含之拉回到自己身后，说：“关你屁事。”

　　祁怀比周承湛高一些，又冷着张脸，气势上直接压了周承湛一截。周承湛不服了，双脚死劲踮起，抓着林含之右手又往这边拖。

　　祁怀面无表情地学着他踮起脚，两人身高又回到之前的差度，他亦抓着林含之的左手不让周承湛拽过去。

　　林含之：“……你两个有病吧。”

　　她把两个人的手都甩开，指着周承湛严肃道：“周承湛，你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去找李云起把街上的东西收了，还有去跟周叔说一声，不久后的祭典大会我是主祭。”

　　“这还用你说，周叔早就等着你回来量尺码做衣服了。”周承湛直着个身子从林含之和祁怀中间插过去，“收了就收了，刚回来凶给谁看，你现在还不是老大……”

　　林含之一脚把他踹得往前几步，“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祁怀嘴角勾了勾。

　　“祁怀！”周承湛见他笑，那火气又是蹭蹭蹭的往上涨，“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周承湛。”祁怀双手抱在胸前，嗤笑一声，说：“想打架是不是？”

　　那语气和林含之说的别无二致。

　　林含之本还想着怎么把这个祸害赶紧弄掉，谁知祁怀此话刚一说出口，周承湛立马就溜的不见人影。

　　她惊讶道：“之前叫得这么凶，怎么一听你说要打架跑的比谁都快？”

　　“他以前隔三差五来找我麻烦，我心情好时懒得理他，心情不好时就跟他打一架，他估计被打怕了吧。”祁怀边说边朝林含之的院子走去。

　　林含之点点头，直到走到院子门口才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院子在这？”

　　祁怀：“……这是你院子？”

　　“不然呢？”

　　“我之前都住这。”

　　林含之懵了：“什么意思？”

　　“我之前也住在周府，他们给我安排的院子就是这个。”

　　林含之：“……”

　　是了，周家所有人都住在这个宅子里，祁怀两年前来时怕是只有这一间空院子，还是因为林含之不在才有的。

　　“走吧。”林含之率先走进院子，只见羽书和楚珂并排站在石桌旁，一个笑着，一个面无表情。

　　“殿下，”羽书朝祁怀迎去，说：“这院子有四个房间，内居两个，其中一个楚珂说是林姑娘的，我就将您的东西放在了对面那间。”

　　祁怀点头，他本来就住的是那一间。

　　祁怀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问道：“你刚刚和周承湛说的是七月十五祭祀？”

　　“对啊。”林含之走到房间门口，回头朝祁怀笑道：“你应当见过，只不过你在的这些年我没在，主祭是陈婉婷，这回让你看看什么叫第一主祭的风采。”

　　“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