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洗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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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这么好笑啊，你嘴角有800年都没下来过了吧？”孟宣好奇地探过头来。
“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很巧啦。”常辛关了手机，“下周有那个什么公园好像有桃花节，想一起去吗？”
“好啊，”孟宣笑了，“就知道你这个植物狂魔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半夜。
常辛躲在被窝里，点开了某大眼软件。最近点开这个软件的频率显著提高，她轻车熟路地点开那个汽车博主的头像，划拉到最新的一条。
发布时间：18：30
“有朋友私信问我，为什么把一个汽车营销号，做得像小确幸分享。我承认这是我的私心，因为汽车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美好，看着它们，我就想去了解、去探索，即使人生充满了不如意，也会因此变得幸运一点。所以我想把除了汽车之外的幸福瞬间，也一起分享给大家。其实我以前并不是很能体验这种小小的幸福感，就是忽然在那一个长得让人想睡觉的春天下午，和她恰好错了同一道题，一起被误会，一起跳进长江洗不清，我抓住了那一刹那无法复制的喜悦。”
配图：一个站在校园门口比了个耶的小男孩。
果然是他，常辛放大那张老照片，背景里的大铁门和教学楼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而这个男孩，她见过的，也是认真放进回忆里，仔细珍藏的。
原来，你也还记得。
“开始考试！”数学老师的大手在讲台掉了漆的铁皮上一拍，仿佛监斩官再世。这个学期，单元考都变得这么正式，好可怕。
小辛奋笔疾书，努力把弯弯绕绕的乘法分配律正确运用，但她一直有着“粗心”这个毛病，比如这里看漏了一个0，那里忘了加括号，这就是她的数学总是被小旋碾压的原因。但是对于这个毛病的改正，她从来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只好看着他嘚瑟。气人！
考试就这么结束了，沉寂已久的班级立刻陷入一片哄乱之中。小辛一如既往地安安静静把下节课的书摆到桌上，她并不喜欢参与考试后的各种讨论，但她无法阻止别人的讨论钻进耳朵。
“老大，今天数学好难啊！”耗子愁眉苦脸地转过来，然后放低声音：“小夕今天居然看我的卷子！”众所周知，耗子的数学不太好，一向是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小夕会看他的卷子，看来也是“病急乱投医”。小辛瞥了一眼小夕，只见她把头扭向墙角，正悄悄抹着眼泪。小辛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会为了成绩而哭？哭真的很懦弱。
但她后来明白了，每每想起那个悄悄哭泣的背影，愧疚就如潮水般涌来。
“今天数学还好吧，没什么很难的题。”小旋转了两下手里的笔，他最近特别喜欢转笔，也许是因为这样比较酷吧。
虽然他这么说真的很欠揍，但小辛其实也是这么觉得。但她永远只会同情地说：“确实挺难的。”她看着他在一边大谈特谈自己怎么解题，特别想让他闭嘴，但心里却清楚地知道，这是一种她不可能达到的真实与坦诚，张扬与肆意。
发卷。
“哇，错的这么惨！”
“你这题都对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啊啊啊——我这里漏了小数点！”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随着卷子的飘落而汹涌了起来。小辛并不很在意，但很快，她意识到问题了——自己没有卷子。
她瞥了一眼小旋，他的桌上也空空如也。
小旋捕捉到了她的目光，一脸轻松：“怕什么，肯定是我考的不错，被老师当作范卷了，可能一不小心把你的卷子也拿上了。”
“你少自恋了！”小辛决定不和难得有机会炫耀的小人计较。
铃声骤然响起，然后人高马大的数学老师就提着他的公文包大步跨进教室。
“这次考试，整体不太理想，但我还是要表扬一下，毕竟大家的简算题进步很大，基本都对了。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很让我诧异的事情。”他扶了一下半框眼镜，从包里掏出两张卷子。
完了。小辛有了一种相当不详的预感。
“这道简算题，全班只有两个人错，而且答案一模一样，我相当怀疑是作弊。”数学老师抖了抖卷子，发出纸页翻动的脆响。他一向讨厌作弊，几乎是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他宁愿自己学生成绩不好，也不要他们弄虚作假，失去诚信。
“你们猜是谁？”他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嘲讽，“是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人。”
“小辛！”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出来了，小辛一向以考试诚信著称，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一片沉寂。
“还有她边上的那个。”数学老师的嘴角抽动着，显然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小辛觉得自己几乎在那一刻彻底石化了。
大家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一下课准会有漫天而来的八卦，毕竟这种反常的事件在这群半大未大的孩子眼中往往与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有关。
老师把卷子按在小辛的桌上：“自己好好看看，我听班主任说了你最近的事情，最好要想清楚这个年纪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应该。”然后他看了一眼小旋，语气里多了一分凌厉：“不要再让我看到这种情况！”
接下来的整堂数学课，小辛几乎没听进去，她盯着那个红圈里的数字。答案是3900，而她写了390。她经常这么莫名奇妙地漏掉一个0，但他怎么会漏掉呢？他那么骄傲，不可能抄她呀！
啊真的好烦呐！
下课。
“有情况啊老大？”耗子一脸八卦地转过头来，大声问小旋。周围的人纷纷转过来，想吃第一手的瓜。
“有个头啊！”小旋一脸无奈，“我真没抄她的，我至于要抄一道简算题么？”
大家的目光立刻聚焦到小辛身上。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看你的卷子，我什么时候抄过你的答案了？”小辛非常坚决。
“那就是心有灵犀？哇哦——”耗子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还不去把罚抄的内容写完？闲得没事干？”小旋用力把耗子推开，一脸强硬，可是完全掩饰不住内心的窘迫。
大家心领神会，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小辛长叹一口气。她不喜欢被人误会的感觉，可是她知道解释的话，老师也不会相信。郁闷。
“黄河算什么，那么多泥沙肯定洗不清，我是跳进长江都洗不清了！估计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抄你的卷子。”小旋接过话头，自嘲了起来。
小辛忍不住笑了，刚刚的不开心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洗不清的话还是别跳了，要珍爱生命！”小辛一本正经地说完，一脸慈祥地拍了拍小旋的肩膀。
小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拿起笔开始订正10遍那个3900。
温旋躺在床上，心脏奋力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看见了，会是什么心情呢？
那个写出让他感到熟悉而温暖的评论的人，大约是她吧。今天他点进了那个评论账号，博文不多，都是一些风景的照片，这风格就很常辛，他想着，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现在的我说不清，大约以后也不会明了。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很温暖，让我不愿忘掉，不愿走向结局。可是又很悲伤，因为已经画上句号，但我还固执地停在原地，在迎接各种不顺意之时，企图从中偷出一点阳光，好让自己不要流泪，咬咬牙再往前走。”
他一字一句地读着这条博文，泪水打湿了手机。怎么会这样，原来她也在偷阳光啊，原来她也过得很辛苦。原来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划到最后，配图是一个装满了纸星星的塑料瓶。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小辛的专属许愿瓶。一切都确凿了。
“折星星？我才不要，那是你们女孩子爱玩的，我可不喜欢。”小旋抱着篮球，准备去和隔壁班的男生大战三百回合，面对小辛的“无理”要求，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我看你是因为不会折所以才不敢答应吧！”小辛扬起眉毛，施展激将法。
“才不是呢！这么简单谁不会？而且我肯定折得比你好看！”
“我不信！”小辛继续挑衅，晃了晃手中折星星的长纸条。
小旋粗暴地从她手里揪了纸条，开始吭哧吭哧地折了起来。
“它的表情好痛苦。”小辛强忍着笑，点评小旋折的第12颗星星。
“这是艺术，懂吗？方方正正的星星多没意思！”小旋强词夺理，脸颊已经因为着急变得红扑扑的。
“好吧好吧，大艺术家，不为难你啦，就再折12个好不好？”小辛得寸进尺。
“你自己为什么不折？”小旋发现了盲点。
“星星是可以许愿的呀，折它的人，可以把自己的愿望告诉它，然后我有一个神秘仪式可以让愿望生效。我看你最近总是遇到倒霉的事情，所以打算发扬我助人为乐的精神帮你一把！”小辛颇为嘚瑟地说。
“什么神秘仪式？总该透露一点给我这个许愿人吧。”小旋拿了新的纸条，折了起来。
“那你不可以说出去，谁都不可以说。”
“当然。”
“那我讲咯，就是我奶奶家院子里有一棵许愿树……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才刚刚许过一次愿望呢，还挺灵的。”
小旋看着她认真讲述许愿树故事的样子，忽然感觉最近倒的霉好像并不是那么糟糕。
“你这瓶子太普通了，感觉很难储存愿望一直到明年过年。”小旋把星星放进瓶子，端详着平平无奇的糖果塑料罐。“加一道符咒吧，会牢靠一点。”说着便拿起记号笔在上面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母“WX”，然后在边上加上了一个他日常最喜欢画的死亡圣器符号。
“好丑哦。”小辛嫌弃地看着瓶子。“不过你的名字确实挺辟邪，妖魔鬼怪见了都要绕道。”
“放心啦，我这是怕妖魔鬼怪被你吓死，给他们留点活路才没写你名字的。小旋开始日常嘴贱。
“你找打吗？”
“是啊，我打篮球去咯！”
他抱着篮球，跑进满满的阳光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洗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