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使》忘川水寒

21、棠棣之殇（番外篇）：五.为君焚己

　　“你们啊，一天到晚尽惹些事端，耽误工作知道吗？”
　　谢必安低着头，沉默不语。
　　“师父，您就莫说七哥了，他因为这事，前些日子可是大病一场，病刚好就被叫去审讯，刑具几乎上遍了。”
　　随行的几名衙役中，竟有一人站出来替他说话。那人是新招来的衙役中最是能干的，在谢必安被审问折磨时让他帮着上刑。他无法阻止施刑，但自从那一刻起就很是敬佩谢必安。
　　但其他几人听见他的“仗义执言”却把头别了过去。他们不想跟着“待罪之人”去办事，但这是师父的命令，他们又怎能违抗？于是，他们对谢必安各种嘲讽——除了不敢动手，能用来嘲弄人的万般言语都用上了。几乎没有人见过谢必安发火的样子，此时此刻他也只是从师父手中接过行李，没有回他们任何一句言语。
　　一行人消失在烟雨蒙蒙的道路尽头，只留下南台石桥上的几人。
　　“师父，咱们走吧。”
　　“必安这一去，恐怕是难以回来了。”被他称作师父，看上去年纪不小的捕头叹息道：“回去吧。”
　　几人转过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但南台桥头较远处，却还有一个落寞的身影并未离开……
　　不多时，一帮衙役就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个二话不说，抓住那人就往衙门的方向拖。
　　“放开！你们干什么？”
　　这人正是范无咎。
　　“八爷，今天我们必须带你去衙门，否则，我们的工作休想保住。”
　　范无咎冷冷一笑，没说什么。突然，他一把抓过另一人手里的手铐和枷锁。那人冷不防挨了这么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拉拉扯扯，吆五喝六，爷最烦这些，少来这套。”只见范无咎利索地把枷锁镣铐一一戴上：“爷自己去，省的给你们拉扯着，死也死得不好看。”
　　一旁的几人都吓愣了，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向衙门去。就有两个衙役见这情形，一边一个过去，想扯着他不让他跑了。
　　“下去！”范无咎怒道，虽说是带着枷铐，却将两人两下子甩开，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知州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要有人付出代价。当初他走出衙门时，就想到了——杀鸡儆猴，立威于民心，不过如此。而当他回到家中，写好认罪书时，他就更坚定这种想法。现在，他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乱世之中的一朵浮萍，身不由己。
　　狼烟四起孤城破，枯骨遍地鬼唱歌，奈何，威仪堂堂的大宋王朝不过是外强中干。
　　舍生忘死，沙场上拼尽了最后一滴血，换来的，也只是那皇帝的龙位再多坐几年，贪官污吏再榨些百姓的血汗。
　　无论是外族的铁蹄，还是如今的压迫，都令人无法承受，这一身武艺，如今用在何处？
　　这时，他不由得又向那一行人离开的地方望去。
　　“必安，原谅我无法跟你一起去将那家伙捉拿归案。”他低声叹道。
　　范无咎知道，谢必安从未相信过佛寺金殿里抽到的那两个小纸卷。自从他笃信佛教的父母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寺庙的门。
　　“当今天下，无人可安，我早就不信这些了。”当谢必安看见他正翻着一本《周易》时，这般劝告他。
　　当今天下，无人可安，身若浮萍，命不由己！
　　“那天是谁动的手？是你还是谢必安？”
　　身旁是刑具，面前是知县。他嘴角现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一切都是我干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作者有话说

　　南台桥怀古（其五）
　　孤雁北去尚有信，飘絮南飞再不回。
　　旧桥岸边花犹在，桥头故人可曾归？
如果知道一切都是命定的劫数，你还会不会拼尽全力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