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主》江子旋

26、走出梦魇

　　走出来的地方是一层结界，凉耄公主再次出现，隔绝在结界以外的她神情依旧那副笑意散漫，”我说这么多年怎么会有人问仙途中经过此处，原来是修罗公主亲驾。”

　　裴弈心口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他或许和罗喉炎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从结界后方等待的众人中站了出来，靠近结界处，对上凉耄郡主的笑意盈盈，眉心微挑，语气一片轻浮，”仔细看了看，凉耄郡主怎么好意思跟那罗喉炎霄去争洪荒第一美人名号的，真是不自量力。”

　　女子躺坐在步撵上，轻纱下的雪白长腿若隐若现，神色一副慵懒，捏紧手边一缕流苏，装作浑然不在意。

　　龙泽自从听到修罗公主亲驾，便诡异地盯着裴弈，那人脸色有些恍惚，直到裴弈拿出那把箜篌，撑于空中，龙泽瞳孔瞬间放大。

　　”这一趟青崖走的极好，原来入灵渊可获得法器的传闻是真的，你说你隐藏在暗处，我们破了这结界，你可能承受这上古神器？”

　　裴弈作势双手拨动箜篌，力道强劲，幽幽空灵声响起。

　　跟在龙泽身后的秦沐很是惊讶，”这不是岩洞上画的那什么，修罗公主的那个鬼玩意儿。”

　　龙泽扫视一眼秦沐，他就乖乖闭嘴。

　　结界外的凉耄郡主只是笑，”看来公主当日跪拜上神足够虔诚，这么快就被你寻回了神器，龙策魂安。”

　　裴弈更是笑容更大了，”这当然是一个意外，不过，我都走出了那无尽梦魇，郡主便不要再迷惑我了，你说我为罗喉炎霄再生，可他坐拥修罗王煞，抵洪荒十大神兽，锻造龙策魂安，控亡灵怨念，打造封天剑，为上古第一神剑，我可不认为，他比那个毛头小子，那个一心好战的什么，魔尊启夜差到哪里？为爱闭目，正邪不分，所以啊，我可瞧不上这种人。”

　　秦沐紧紧绷住了嘴，脸上表情格外丰富。

　　龙泽一声轻笑，然后意味十足地盯着焚颜殿下，眼神坚定，开口附和道，”没想到我跟殿下入了同一段梦魇，那启夜可真是个混蛋啊，罗喉炎霄能看得上他，我也不信的。所以我便很快从梦魇中醒来了，是吧，秦沐，你不是也入了启夜的心魔中了吗？”

　　秦沐再也崩不住的脸上挂上了苦笑，”是啊，尊，潭主，我，我也瞧不起那个启夜。”

　　盯着裴弈，龙泽二人探过来的目光，秦沐硬着头皮开口，”要我，罗喉炎霄都为自己做到那个份上了，魔尊谁爱当谁当去，我便昭告天下让公主，呸，修罗王以真面目示人，堂堂正正，做我，我男人！”

　　龙泽那双眼睛如同刀子般扫了过来，秦沐只得闭嘴了。

　　裴弈却问，”那你们梦境中修罗公主，罗喉炎霄都是什么相貌？”

　　不等秦沐再口无遮拦，龙泽接道，”化生前是一个清秀小生，和殿下有几分相似，化生后，和殿下失控时一模一样。”

　　裴弈立即坦然，”我的幻境里看不清楚自己的样子，怪不得我会进入这么奇怪的梦境，原来是长得相像。”

　　凉耄郡主听完他们的一番交流，笑容更大，像是听到了极其有意思的事情。

　　”原来不止罗喉炎霄不肯承认过去的自己，堂堂魔尊，也要放下昔日一切，甘愿被上神安排的宿命操纵吗？”

　　”正好你们还有一组同伴没有回来，想必走不出来了吧。这是神君布下的棋局，走不出来，便又是无尽轮回了。真有意思，生死相随，无休无止，可真是感天动地啊。”

　　正当裴弈还想细问什么，远处出现白翼三人的身形，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精神恹恹的。

　　那方结界瞬间突破。

　　凉耄郡主转瞬又消失不见。

　　洛银一下子来了兴致，拍醒了靠在地上休息的白诀，”成了，我们成了。”

　　其余几人在草席上休息的也瞬间醒来。

　　众人前行一段时间，这下天地间不再是黄沙漫天，迷雾笼罩，而是一方清明。

　　走了许久，远处有一座客栈。

　　”那又是幻影吗？”洛银有些有气无力。

　　龙廷和白翼一起并肩走在最前方，看白翼的脸色不是很好，便道，”先去看看吧。”

　　这是一座废弃的客栈，看样子很久没有人来了。

　　众人便进去落脚了。

　　这方龙泽抱剑靠在客栈门口，眺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余各族子弟围起来正在猜拳。

　　龙廷，白翼，红枫三人沉默地坐在桌子上，相顾无言。

　　裴弈独自占了一张桌子，明明在喝水，偏偏生出来黯然饮酒的惆怅感。

　　白翼拿出了后背包裹中的干粮，分给他们一人一块后，起身去了裴弈所在的桌子，拉开一张凳子坐了过去，然后手就撑着脸，打量着裴弈，脸上一味笑意。

　　裴弈停下饮酒的潇洒动作，看向她，”谢谢白姐姐。”

　　女孩儿收起撑着的手臂，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龙泽不再维持抱拳站立的身姿，踏了两步，把剑放在桌子上，甩开衣袍，也坐了下来。

　　正在看大家猜拳的秦沐见状立刻从包裹中取了一些干粮，不顾手下动作，给他送了过去，一副讨好的模样。

　　看着白翼二人打量着他，秦沐开口，”潭主对我救命之恩，以后我就跟着潭主混了，潭主的包袱以后小人来拿。”

　　龙泽没有搭理他，他放下食物后才退回原来的桌子。

　　"殿下就不好奇，我们在忘川上遭遇了什么，这么久才走出来？"

　　裴弈淡淡嗯了一声，白翼继续道，”忘川是个好地方，能看到殿下的过去啊，多亏我对殿下秉性算是了解些，不然可就走不出喽？”

　　两人喝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出奇的静默，白翼笑意更大。

　　短暂沉默后，裴弈开口道，”过去是什么意思？不是幻境吗？每个人都可以遇到吧？”

　　白翼眉头微微皱起，”殿下此话怎讲？每个人都会遇到修罗执念缠身，选择同化还是令辟他法吗？”

　　裴弈却是搞不懂了，”白姐姐说的我的过去是什么意思？”

　　龙泽抬眸虽是打量着她，余光不时向裴弈脸上瞟去。

　　许是顶不住直视的目光，白翼低头饮水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有些飘忽。

　　”我看到了你被关在冥无城地牢里的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看到你被鞭打，浑身裂开，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每日不同的怨念在跟你交流，你脖子上会出现的伤口和在地牢中一模一样。所以我在忘川遇到了一个问题，问你是否与修罗怨念同化走出的冥无城。你说你以心血滋养怨念，这个抉择，我迟迟不能定夺。结果就是越陷越深，不断看到不同的惨烈画面。不过我挺佩服你的，你不但悉心教养那只倪幽神兽，还在你们分开囚禁后，几次见面，都不让那个小家伙看到你遍体鳞伤的样子，最后你难不成真的当了冥妍的驯兽师？”

　　裴弈终于回复了一些心神，眼神里开始有了一些光，”为何这么说？所以你的抉择应该是没有对吧，你好奇为什么没有选择同化我能走出来？”

　　”我是赌的，因为我陷入困境，太纠结了，没想到赌对了。我赌你没有和他们同化。”

　　龙泽直直盯着裴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是这般残酷，怪不得后来裴弈喜欢穿玄衣，原来殿下那个时候就受重伤了，那是他成年时期，可以彻底从灵兽变成异灵人，他迫不及待想要成功，想要殿下记住他。

　　裴弈苦笑道，”没有人能救我们，我就是做了驯兽师，我教小朋友好多道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想来很有意思，他不肯在我面前变身，半大的男孩儿，在我面前跟个灵猫一样格外温顺，在外简直就是混的一批，格外叛逆。说不定就是来日战场上最凶猛的野兽。”

　　龙泽听到殿下几句议论，神色格外精彩，他忽然想起一些有意思的往事，很多年前，出征前日日夜夜待在照无城，修罗炎霄也是这样问他，问他，是不是猛兽进化来的，对他下手这么狠。

　　他望着怀中娇人失笑，还一本正经道，”阿炎，我已经在极力克制了。”

　　他看着裴弈的一副疲态，心事重重地一杯又一杯下肚，丝毫没有笑意，眼神恍惚迷离。

　　心脏猛然一抽，曾经攻上九重天的念头再次回来，一统三界的宏图霸业，再次在心底燃起。

　　人人都羡慕修仙问道，幽灵一族宁愿从冥灵叛出，再次走回正途，前后经历数万年，可曾被接纳？

　　阿炎用魔魂和修罗王煞相互封印换来的这一世，要这般苦吗？

　　原来神仙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许是前世挑起战争，造成仙魔二界太多的杀戮，今生也这般折磨他。

　　魔尊再也没有魔魂护体了，修罗王再也没有修罗王煞守护了，神灵让他们轮回，给他们安排了最悲惨的命运。

　　以前他不懂，雪域王子，倪幽王孙，打这世间最悲苦的两人，为何经历这么多苦恼，他迫不及待想要长大，想要有能力去保护小主人，他这一世，心中只有他的小殿下一人。

　　所以在鬼谷清醒过来，不，根本不愿意再沉醉过去的心魔的根本原因，就是他似乎忘记了在照无城两人日夜缠绵的欢愉，他想起来的，全部是在幽冥古屿找食物，找岩洞，努力生存下去的相守，全部是冥无城那少年眼光如水，把他当成异灵人普通的孩子一样教导的相守。

　　原来这些苦恼，也是罗喉炎霄抛弃一切换来的。

　　原来这个人还是他。

　　罗喉炎霄对启夜是有过失望的吧，立场的不同，注定他们一人走向了战场，一人发疯了一般收拾战局。

　　只是这一世，殿下他似乎有了更大的抱负，他似乎真正地站到了求仙问道的正派。

　　而自己，这悲苦的宿命让他成了冥妍手里的一把剑，他原来还是如此不争气。

　　殿下甚至没有对自己动心，他甚至不能告诉殿下他是谁，这样也好，今生换他护着他，伴他一世安稳也好。

作者有话说

　　要修的，三次元要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