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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幸遇鬼医李,心善买官奴 ...

  •   月余之后,伊夏的身体已完全康健,如今不爱琴棋诗画,整日待着房中,极其无聊。闲暇无事,伊夏便读读书,种花养草,偶有背着爹娘父兄,在天京城四处看看。彼时天京北边、东边围绕着皇宫周遭尽皆王公府邸,厚重的朱门,青砖堆砌的围墙隐隐露出房屋的檐廊,如同伊府一般,庄重而且实用,完全没有后世所见恭王府的奢华。城西城南尽皆平民,房屋错落有致,一般青砖房,低矮狭长,平民房屋极少见到二层楼建筑。除了几条主要枝干道外,其余胡同均窄小弯曲。看来,天昭的物质经济水平是很落后的。
      伊夏逛完集市信马游疆,出了北城门,城北偏西两里处是一片竹林,郁郁苍苍,新竹正破土而出,抖落一地的笋叶,伊夏想起小时候跟母亲一起在姥姥家的后山上捡拾笋叶用来包粽子,便十分兴奋,顺手捡拾笋叶,不知不觉穿过竹林,豁然开朗,竹林中间竟然别有天地。
      一片花圃,长着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一位老人正在园圃里劳作,园圃旁靠墙有两间竹屋。老人抬头张望一眼,便又继续手边的工作。
      伊夏走向老人,默默地看着老仆侍弄花草,许久,老人出声:“可是方姬的女儿?”伊夏愣了几秒,自己明明着男子装扮,这老人怎知我是女子?又想起方姬是娘亲的闺名,随即称是。老人嘘叹:“呵,方姬的女儿也如此大了!岁月不饶人呢!”
      伊夏好奇询问道:“你知道我娘的闺名?您是我长辈吗?”
      老人哈哈一笑,如白桦皮般的脸上路出少许笑容,“女娃娃有意思,与你娘相貌有七分相像,啧,啧,只是不及你娘呀!你娘叫我李叔,你该叫我李爷爷。”
      伊夏并不恼,大方称呼:“李爷爷!”
      “好,好,女娃娃真乖!”老人一拈胡须,很是高兴,随即用药铲细细挖掘一棵有着细细长长叶子的植物的块茎,递给伊夏道:“今日见面,应是极为有缘。这药圃周遭有高人立了五行八卦之谜阵,今日正逢五五之数,迷阵变换间隙,小丫头竟误闯进来了,细看原是故人之后!首次见面,没什么准备,这株碧落芷可愈合伤口,祛痘去斑,美肤养颜,虽不算名贵之物,倒也难得,就送与你了”。随即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若是再晚上半月采根,功效更甚!”
      伊夏听闻,计上心来,一边阻止老人挖掘,一边缓缓说:“李爷爷,碧落芷半月后我再取吧,现今,你教我认识这些花草如何?”
      老人注视了伊夏几秒,似是沉思,稍后,终于道:“女娃娃想认识些花草,本是件好事,只是,李爷爷不瞒你,这里的花草十之七八皆有毒,本是做药用的,一个小姑娘,终日与些毒草为伍,终不是件好事!”
      伊夏一听,竟是药草,更加好奇与兴奋,她自幼喜爱花花草草,在中药治好了自己的月经疼痛以及母亲常年的腰疼后,他更是对玄妙的中医痴迷,买了精装本的本草纲目,可是自己接触以及认识的药草实在太少。这下好了,有这么好的机会学习中医,伊夏更是萌生了要拜李爷爷为师的想法。
      “李爷爷,我自幼皆对花草有深厚兴趣,无奈养在深闺,纵有兴趣,也不便于学习,如今父母不大管束,正可向李爷爷学习,请李爷爷收我为徒。”伊夏言辞恳切。
      “女娃娃呀,哎!仅凭兴趣,极难学好,况且行医救世,容不得半点粗心,一点点细微的失误,便导致惨痛的结果。你爷爷虽在医学上小有建树,可是也有失误的时候,而且酿成了无法挽救的后果。。。”李爷爷慨叹!看着伊夏失望的目光,缓缓说道:“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教授与你1”
      “什么条件?”
      “非经我同意,不可以所学行医治病救人!”李爷的话掷地有声。
      伊夏心想,若是学医,又不能治病救人,岂不白学,李爷如此不通情理;转而想到,许是李爷怕我心骄气傲,以微薄知识治病救人,非但救人不成,反倒伤人,岂不坏事?如此想来,原是为我好,需我努力学习,达到要求,便可行医问世!这样想来,伊夏作揖道:“弟子谨尊师命!”
      “鬼丫头,我与你外公相知,是你爷爷,做你师傅,岂不是矮了一辈!真没想到呀,方瑜这个老古板,却有个如此鬼精灵的外孙女!”
      此后,伊夏便日日来向师傅学习,伊夏聪慧异常,记忆力以及理解力都非常好,是那种没花多少时间心力就能考出好成绩的学生。由于翻过几遍本草纲目,有一定的底子,再加上浓厚的兴趣以及名师的精心指导,进步神速,师傅慨叹平生所学有了衣钵传人!
      一日,伊夏遵师命去城西的百药堂买几钱姜黄,由于不熟悉城里环境,便叫上青黛同行,谁知腰上一条悬玉金丝络被一小贼用利器割去,伊夏和青黛便追着小贼一路跑。伊夏体力差,转了两道弯,已不见小贼和青黛身影,放眼所及,衣衫褴褛的人或站或跪以锁链圈住,哭泣或麻木,四处有官兵摸样的人在鞭笞、吆喝,有各色穿锦绣衣衫的人挑选,讨价还价。伊夏顿时傻眼,张目结色,原来竟是人口买卖市场。
      一身型臃肿妇女,穿的花枝招展,满头珠钗,正伸出一根手指轻佻地挑起一个小女孩儿的下巴,端详她的脸庞,肥厚的嘴唇咋了两下,腻声问旁边的衙役:“李官爷,这个小姑娘多少银子?”
      那种声音配上这幅尊荣,让伊夏寒碜。
      女孩旁边的两个蓬头污脸的一对夫妇紧张地看着小姑娘与中年妇女,男的眼中有着戒备,有着痛恨,有着爱怜,而女的只是在抹泪。伊夏看着心内悲戚,心想,这必然是小女孩的父母了。
      衙役看了看记录,道:“祁秦良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案处罚五族,汪春芽,14岁,白银五两。”
      “啧,啧,这小女孩这么瘦小,哪有14岁,顶多12岁的样子,要五两银子?贵了些吧?官爷,四两银子如何?”中年妇女嗲嗲的声音从那两片涂着鲜红蔻丹的肥厚嘴唇里吐出。
      衙役只是,嘿嘿笑着说:“张妈妈,你知道,这些都是官奴,管家定价,我做不得主的,这个丫头片子长的不错,您买回去,铁定能赚钱!”
      那个被称为张妈妈的,点头称是,嗲道:“这倒是,只是,这小妞,放在我春意楼,至少要养两年年才能接客,两年的伙食费,置装费,教授弹唱小曲,哪样均需花钱呀,两年下来,至少得投进去三两银子。”张妈妈在一边算计着。
      旁边的中年夫妇听到这话,顿时激动起来,女的努力伸着带着镣铐的手抱着小女孩哭泣,一会儿跪向旁边的中年大妈说:“把我买走吧,我能去接客,你放过我女儿吧!求求你了!”
      中年大妈,扭头一看,尖利却恶毒地道:“你?笑话,残花败草!”
      旁边的男人悲痛地哭泣,拉住了女人。
      伊夏看到这里,深深震颤了,不由自主地走到衙役哥面前道:“这个小女孩,我买了!”随即,拿出钱袋,点出银子。
      这官差从没见过见这么漂亮的姑娘,比春意楼,天香楼的花魁都好看,眼都直了,竟忘了接过银子。
      旁边的中年女人不依了:“这位小姐,买卖还有个先来后到,懂点规矩!这个女孩我买了!”
      “哦,买卖先来后到,这我赞成。”伊夏爽朗一笑,转眼却见那对中年夫妇失望的目光。
      中年大妈的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伊夏上下,笑道:“果然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懂些规矩!”心里却想,可惜这个女孩不是官奴,若可以买回去,出十两银子都愿意,这可比自己楼里的花魁喜鸢要漂亮许多。
      “如此说来,这个小女孩该我买了,妈妈你只是在讨价还价,没有明确购买意向,我先买的!”
      “你,真不识好歹!小丫头片子,你要了做什么,非要跟我抢,一点规矩都没有!”中年大妈尖利的声音开始嚷嚷。
      “无论我做什么,总比你逼良为娼,伤天害理要好!”伊夏反驳道。
      “你,你,你。。。。”大妈气极败坏,语无伦次,转向旁边的官差道:“李爷,你看,我先来的,应该卖给我!”
      “这,。。”衙役看着伊夏,左右为难,既不想抹了美人的面子,又不愿得罪了春意楼老鸨。
      “李爷,你把小女娃卖给我,下次,你带兄弟去春意楼,我给你们优惠!”老鸨面目可憎。
      眼看衙役就要动摇,伊夏看着文案上的名字道:“吏部天京府衙役53号李大虎,嗯,我知道了!看来这衙役做得有些轻松呀!”
      官差一听,这话这么别扭,赶紧赔笑道:“是这位小姐先买的,张妈妈,得罪了!”
      那个中年女人气溜溜地走了,边走边指桑骂槐。
      一旁的小女孩的爹娘赶紧跪下,一边拉扯小女孩跪下,磕头道,“谢谢大恩人!”
      伊夏这才发现,那对夫妇后面还有一个小男孩,约五六岁的样子,没有戴镣铐,缩头缩脑的,这会儿父母跪下来,方显出他的一颗大脑袋以及圆溜溜的眼睛,虽然骨瘦如柴,但是眼神却很皎洁。
      伊夏一看小男孩就心软了,问衙役:“这个小男孩多少钱?”
      “这样的小孩瘦的像猴,幼小,易生病,做不了活儿,倒是能吃饭,很难卖得掉,小姐要,就送了,只是做不了活别送回来了!”衙役轻蔑地看着小不点说道。
      “那好,谢谢小哥。”伊夏灿烂一笑,这一笑,分外迷人,只让衙役睁不开眼。
      旁边的那对中年夫妇又是一顿磕头感激,头击地发出闷响,只让伊夏的心痛,心想,她买了人家的两个孩子,何不好事做到底,连夫妇俩一起买了来,这样,对两个孩子既有照应,以后,她做点什么事情,也有劳动力了。她扶起夫妻俩,转向衙役道:“这对夫妇要多少钱?”
      “青壮劳动力男的的十两,女的七两,加上那个小女娃,一共二十二两,士族可以七折购买,如此,共计十五两四钱。”
      伊夏一愣,这竟然像买衣服,还能打折,不到二十两银子,竟买了四人,还是一家子,若不是亲身经历,定然认为是在做梦,只是梦有些残酷。
      交了银子,取了卖身契,伊夏带着这四个人浩浩荡荡前行,仍是不辨东西南北,在人口买卖市场四处瞎走,走走停停,十分无奈,只盼青黛能回来带她回家,而那位衙役一直亦步亦趋跟随,十分殷勤。
      忽然,伊夏发现裙裾被人抓住,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青年,仅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短裤,青年使劲抓着她的裙裾。伊夏蹭了蹭,那人没松开手,衙役早就上来一脚踩在那双手上,并使劲碾着,叫道:“叫你不松手!”
      伊夏忙阻止衙役道:“住手”,随即转向青年人道:“为何抓住我裙裾不放?”
      年青人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道:“好心人,求求你救救我爷爷,我爷爷快不行了!”伊夏一张望,年青人身后是一个老人着镣铐平躺在地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再不医治,肯定不行了。
      伊夏又心软了,犹豫了许久,望向李大虎。李大虎会意,说道:“吴贵,平岩县刁民,五十一岁,要二两银子,不过,小姐,买了不值,如要能干活儿的杂役,我保你买到合用的。”
      伊夏转向衙役道:“这个年青人我一并买了,李哥,我身上银子不够,劳烦你派人随我将人送到伊学士府,并请个大夫,钱款自是少不了你的。”
      “好的,小的知道。”那官差屁颠屁颠叫了人去请大夫,又交待另一人几句,便自告奋勇送人到伊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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