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师》钮钴禄王猪

93、温泉旅行01

　　在寒假结束前的最后两天，秦观海忽然提议要去泡温泉。

　　正躺在沙发上快乐看剧的秦梧有些无语地抬头瞥了他一眼，“早不去晚不去，我刚做完兼职想要开学前休息几天，你就来霍霍我是吧？”

　　“臭小子，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今年才十六岁，正是青春活力无极限的时候啊！寒假的最后两天当然应该去狂欢啦！”秦观海两手往胸前一抱，那副比秦梧还要青春活力的样子让少年完全不想搭理。

　　不过难得秦观海愿意请客他去泡温泉，想着现在要是错过了，下次指不定还得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遂秦梧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邀请。

　　父子两个理了包买了车票，当天下午就踏上了去往外省的高铁，最后又在经过数次转乘和看着导航还迷路的情况下，终于在傍晚赶到了预订好的温泉旅馆。

　　游客登记处的大厅人多的离谱，秦观海去服务台登记，秦梧就坐在一旁的等候处拎着大包小包望着过往的人群发呆。

　　虽然还没有进到温泉内部，但他现在已经可以脑补出来汤池里头那人挤人宛若沙丁鱼罐头的恐怖画面了。

　　到时候泡的是温泉还是大家的臭汗，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他正纠结着要不要叫秦观海赶紧退票跑路，眼角余光却瞥见人群中有一抹亮红色的身影堪堪走过，最后坐定在了他对面的等候椅上。

　　秦梧的眼睛瞪了瞪，与此同时那个小姑娘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两个人就像许久不见两眼泪汪汪的老乡一样从椅子上一起站起了身，然后惊呼出了对方的名字——

　　“佟小雨？”

　　“秦梧！”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与没有约定过的朋友见面，对秦梧来说确实有点儿稀奇，见佟小雨大大咧咧地往自己身边一坐，他索性直接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女孩子“哎呀”了一声，像村口嚼舌根的大妈似的拍了拍大腿，脸颊上两个酒窝一深一浅，倒是让这动作都显得分外可爱，“我和爸妈一起来的，这可是寒假的最后两天，当然应该去狂欢啦！”

　　这是什么既视感……

　　秦梧满脸黑线抽抽嘴角，那句“你和我爸好像”的评价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恰好此时秦观海已经登记完成回来，见自家儿子和个女孩子并排坐着还嘻嘻哈哈地聊天，老男人立刻兴奋到一蹦三尺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就嚷嚷起来，“我的好儿子啊！还得是你有魅力啊！”

　　秦梧：……但论社交牛逼症还得是他爹。

　　生怕秦观海说出什么六亲不认的尴尬话语，秦梧匆匆与佟小雨道了别就起身离开。

　　两个人一路往回走的时候，秦观海还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干嘛不让我和那小丫头聊聊天啊，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头对不起之前那个小姑娘啊？”

　　“你说的什么东西？”秦梧翻起了死鱼眼。

　　“哎哟，就是那个黑头发的女孩子，怪漂亮的，她还送你红绳呢！叫什么，叫什么钟楼来着的？”

　　“那是谁啊！？四十老几的人了就别整天假不正经了！”秦观海真是小刀拉屁股，给秦梧开了眼了，一天到晚的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话题到这里很明显是秦梧不想继续下去了，小少年从秦观海手中夺过钥匙，大步走到房间里头，他将那些行李往沙发上一丢，旋即整个人往自己的单人床上一躺，就这么摆烂地用手机看起了后宫剧。

　　一旁的秦观海见状连连摇头，“你啊，就是缺少了点青春活力！”

　　正在看剧的秦梧分了点眼角余光给他，“我要是四十多岁了还和你一个德行，我直接从楼上跳下去都不带犹豫的。”

　　“臭小子！！翅膀硬了，嫌弃你老爸了是吧！？”

　　父子俩的斗嘴最后是在旅馆提供的夜宵自助餐时间中结束的。琳琅满目的美食被整理归类在柜台上，生鲜被水雾喷上一层水淋淋的露珠，餐厅优雅的灯光将烤物照得愈加诱人，玻璃展柜里的蛋糕五花八门甚是好看，光是远远闻到餐厅里的香味都要叫人垂涎三尺。

　　“到底是一千多一晚上的高级酒店啊，自助餐都这么奢华！”一杯葡萄酒一块牛排，秦观海算是体验了一回电视剧里的法式大餐。

　　而秦梧望着桌上堆满的各种食物，内心只感叹他的老父亲真是不懂什么叫深谋远虑。

　　大多数来温泉旅馆的客人都是泡完温泉就走，不在这里留宿的，以至于到了现在的时间点，只有少部分住宿的旅客才会去泡温泉，而这也正是他们能够享受温泉浴的最佳时刻。

　　秦观海现在吃了一肚皮的美食美酒，到时候还哪有力气去泡温泉啊。

　　秦梧轻叹了口气，随便应付了几口就转身去了更衣室，毕竟对他来说，秦观海不来泡温泉才舒心，省的他泡个澡还得陪他的老爹聊些尴尬话题，享受生活都不自在。

　　时间一晃就到了夜里的十一点，秦梧拨开温泉区的门帘，迎面吹来的冬日寒风冻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好在那些汤池的热气还在不断蒸腾，在秦梧路过时为他带去些许暖意。

　　这里的前身似乎就是一座自带温泉的高山，旅馆被建造在半山腰上，底下温泉的部分就被规划成供人游玩的景区。本来完整的巨大温泉被人工分割成无数个小块，虽说是为了分散人群用的，可客流大的时候几乎拥挤到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秦梧所选的时间点确实不错，偌大一个温泉浴场愣是没几个人还在走动，他随意一看就发现好些个空无一人的汤池。

　　遂秦梧毫不犹豫地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了下去，静静享受起这仿佛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夜晚。

　　温泉的水温不算太高，但在周围几乎零下的寒冷气温相称之下，对秦梧来说简直舒服到不行。他小喝了一口从餐厅带出来的热牛奶，打开双臂惬意地靠在石壁上，只想把脑袋放空好好休息一下。

　　不过他正感叹着这次旅游没白来的时候，身旁的水面倏然“哗啦”一声，有水波缓缓漾开扑打在少年的胸口，热气微浮，似乎有谁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么多无人的温泉他不去，非要和自己挤一个坑？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男厕所里十几个空位，但那人非要贴在自己身旁尿尿一样，让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秦梧有些不悦地叹气，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但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边根本空无一人，似乎刚才一切来自于水面的波动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真的假的……！”他一下从水里站起了身，这种跑到外地旅游还得遇上灵异事件的烦躁感让他几近眩晕。

　　但后来秦梧发现自己是真的在眩晕，过于舒适的水温扩张了他的毛细血管让他产生了短暂的脑缺氧现象，不过在他摇摇晃晃就要跌坐回水里时，胳膊却被人从前头提了一把，勉强站稳了脚步。

　　“本来想说选择这个点来泡温泉，咱们英雄所见略同，不过泡澡泡到眩晕我是不能苟同呀。”女孩子的声音透过水雾传来，让秦梧瞬间清醒了意识。

　　灼眼灼发的女孩子扎着个高马尾的麻花辫，两枚小鱼和泡泡的发卡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统统夹起。她水蓝色的连体泳衣在胸前坠着白色缎带的巨大蝴蝶结，蕾丝边的肩带轻轻勾勒精致的锁骨，衬得少女身上的气息愈加活泼灵动。

　　“泳装很适合你啊。”秦梧不是会吝啬夸奖的人，而此刻佟小雨那张小脸的出现无疑让他忘却了刚才的灵异事件。

　　男孩子重新坐回了温泉里头，倒也不在乎对方怎么想的，毕竟他直男惯了，此刻还拍了拍旁边的空位道，“要一起来泡吗？”

　　“你不介意就行，”佟小雨挑了挑眉，意会地坐到了秦梧的身边，温泉里的水面微微上涨了些许幅度，水雾再次包围了两人，然后少女的那句吐槽在迷雾中幽幽响起，“骆云影没来，可惜了……真想看看他的泳装啊。”

　　秦梧：……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被人甩掉的挫败感，一定是错觉吧。

　　两个人都身为捉鬼师，性子又差不多随性，能聊的话题自然也多。于是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佟小雨的“造物者”能力。

　　关于造物，秦梧也是在上次挑选武器的时候才初次见识到它的神奇之处。比起他使用破破烂烂的符纸进行驱鬼，佟小雨却可以将单调的灵力制作成飞刀，大剑，回旋镖等等帅气的外观进行直接上手的战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比骆云影甩那条锁链还要酷炫，也难怪他会对佟小雨的能力那么感兴趣。

　　“其实这种能力一旦掌握之后就会很简单啦。”说到激动的时候，佟小雨又像上次一样摊开掌心，将那把灵力制成的飞刀给凭空抛了出来。

　　小少年眸色动了动，就像小男孩儿会喜欢奥特曼一样，今年十六岁的秦梧也难以抵御这种能随意捏造任何武器的能力。

　　他学着佟小雨的动作从水里伸出了手，清澈的水流便顺着他白皙的腕子一路往下流淌，在水面洒下滴滴答答的一片。被热水蒸腾的有些发烫的面颊漾着绯色，有水珠汇聚在少年的下颌，配合那张略显婴儿肥的俊脸让佟小雨下意识“哇哦”了一声，感觉内心深处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

　　“可以教教我怎么造物吗？”完全不知道佟小雨在想些什么的秦梧一脸单纯地看着她，抱着至少也要造把飞刀出来的觉悟。

　　见对方如此执着，再加那双扑闪的大眼睛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佟小雨只得干咳几声，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道，“教你是可以啊，但你得让我捏捏脸。事先声明，不是因为看上去很好捏哦？”

　　求学心切让秦梧没意识到佟小雨这般掩耳盗铃的借口，他只是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发，然后喃喃道，“……啊，会吗？”

　　秦梧没说拒绝，于是佟小雨直接伸手在他脸颊上快速掐了一把。

　　“……疼。”少年因疼痛而眯起了半边眸子，软乎乎的触感让佟小雨顿觉不虚此行。

　　但又生怕秦梧发现自己占他便宜，遂她赶紧切入话题道，“现在佟老师要开始教你造物了，你得认真听讲。”

　　造物的原理很好理解，先在脑海里描摹某种武器的形体，越具体越容易成功，然后将灵力像平时灌入符纸那样凝聚在自己的掌心，就可以造出脑海中对应的武器。但这也是造物唯一的难点。

　　将灵力充入符纸固然简单，就像是白纸上有一个黑点，人的视线会自然聚焦在黑点之上，灵力也更容易有目的性的凝聚起来。但造物是没有符纸作为目标的，就像是空白的纸张之上人的视线也会胡乱移动，而灵力就相当于是这张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白纸，如果没有办法将“把白纸揉成一团”的话，那自然也造不出任何东西。

　　“唔……”小少年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佟小雨闭着眼睛叉着腰，一脸得意说得头头是道，秦梧就在一旁按照她教的照做。

　　不过从自己几次凝聚的灵力还没到掌心就消散的情况来看，这造物的技能真的有些难以掌握。

　　难道是因为他脑袋里想的是□□的关系吗……可是没人规定不能用枪打鬼吧！要是真可以这么做，他下次直接造物坦克踏平厉鬼老巢，谁还傻乎乎地用符纸桃木剑啊？

　　算了，先简单定个小目标，造个小飞刀！

　　身体里的灵力在与自己共鸣，周身温泉的热水好像也在随着他的力量而颤栗波澜，有风吹散满目的雾气最后在他掌心凝成小小的漩涡。

　　灵力蓝色的光芒宛若星夜下的萤火，在少年的指间缭绕游走，抚乱他因沾水而乖顺的发丝。

　　波动停下时，秦梧隐约觉得手心一烫，他下意识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掌心里突然出现了个东西，不过比起欢呼“我成功啦”这样的话语，秦梧选择默默地把它藏进了自己泳裤的口袋。

　　什么鬼啊……他刚才是造了颗黄豆吗？那种小到几乎要对眼才能看清的东西，如果被佟小雨看到绝对会颜面尽失的吧！

　　“呃，我果然不是很适合造物啊……”秦梧有些尴尬地揉了揉头发，就像小学作文里一提到做好事就会发烫的红领巾，他感觉口袋里那颗被他灵力造出来的“黄豆”更加硌人了。

　　佟小雨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见秦梧掌心里什么都没有，她却似乎并不意外地笑道，“别难过。这属于我们造物者的专属天赋，其他人做不出来很正常啦，不是谁都能凝聚灵力的。”

　　沉浸于自己失败的小少年没有听到佟小雨的安慰，只是有些失落地站起身同她道，“时间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罢秦梧就起身要离开温泉，不过没走两步他又“扑通”一下跌回了水里，少年灰色的发丝在空中扯出一条靓丽的水痕，最后只留下一串白花花的气泡咕噜噜地冒上水面。

　　“哎？不是要走了吗？怎么又躺回来了？”佟小雨不解地将他从水里拽了出来，还以为秦梧是要给她表演个告别节目。

　　“我……呃，”秦梧说不出话，皮肤都被温泉烫得有些发红，此刻只无力地扒拉着佟小雨的胳膊，喘了半天粗气才脱力道，“抱歉，温泉泡太久又晕了……”

　　……

　　秦梧和佟小雨再次会和的时候是从淋浴室出来的大厅，此时钟表已经划向凌晨一点。

　　小少年打了个哈欠，刚和佟小雨告别想回房间，却迎面撞上了从餐厅出来的秦观海。

　　“好想吐……”男人吃得肚子隆起一个鼓包，一副看着随时都要晕死过去的样子，但在见到秦梧时他仍然眼睛一亮，毫不在意地在有其他人的大厅里嚎道，“哦哟我的宝贝儿子，真了不起啊！都和女孩子一起泡温泉啦！？”

　　“秦梧，这个人是……？”还没走远的佟小雨向秦梧投去了不安的注视。

　　“我不认识他，可能是喝醉了酒的怪大叔，我们离他远点。”少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冷漠这样的表情。

　　直到佟小雨被她父母接走，秦梧才愠怒地上前扶了秦观海一把，怒道，“怎么每次我不管你就喝这么多酒啊？”

　　“这里住一晚一千多呢，不得吃回本啊？”

　　秦梧被秦观海一句话噎得辩驳不了，只能无语地扯着他赶紧往屋里走，生怕他再给自己丢人。

　　可在经过走道时他忽然发现有几个人正坐在庭院的门口，指着外头的玄廊不知在说些什么。

　　见自家儿子对此事颇感兴趣的样子，一边吃饭一边围观了全程的秦观海便故作神秘道，“刚才你不在，有个客人跑去山顶的景区玩了，结果深更半夜的在那儿迷了路，听说是个老太太把他带回来的，这会儿都在庭院里头休息呢。”

　　秦梧闻言应了一声，又探了个脑袋想往人群里看，因为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刚才似乎有个人在说……

　　那个老太太没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