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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雪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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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阴兵借道这么一闹,父子两个本就疲惫的大脑此刻更加无力了,最后他们只得找了个就近的服务区过了一夜。
到达舅舅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在门铃按响的几秒钟过后,略带愁容的中年女性为他们打开了大门,是秦梧的舅妈。
在见到门口那两个许久不见的老熟人时,舅妈眼底闪过几分五味杂陈,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简单的客套过后带他们进了客厅。
秦梧的舅舅此刻就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见秦观海过来,他立刻起身同他握了握手,不过中年男人之间的问好方式大概都是和领导差不多的,在简单的“好久不见”过后,两个人便开门见山的说起了这次让秦观海过来的理由。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捉鬼的秦梧还安静地坐在一边嗑瓜子,可眼角余光却瞥见秦观海从他的包里翻出了母亲的照片。
小少年愣了愣,眼睁睁看着秦观海将那张去哪儿都要带上的照片举到了舅舅的面前,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再看看?确定是她吗……”
“那可是我妹妹的脸啊!我怎么可能会……”舅舅说到这里时忽然噤了声,有好几次他都试图开口把话说下去,可那些平日里可以轻易对自己妻子说出口的话语,在面对秦观海时他却数度哽咽,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秦梧的母亲死得实在是太早了。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她在遇见了秦观海之后身体情况就愈加恶劣,那时候大家虽然不说,但明里暗里都觉得她的体弱与秦观海总是与那种东西打交道有关,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秦观海都没有再碰过捉鬼师这个行业。
不过在秦梧出生以后,他最爱的小姑娘还是死了,就像是燃尽了生命里最后的一把火,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托给了这个健康的孩子。
也是在她死去的那天开始,娘家人就再也没有待见过秦观海的存在,就算偶尔过年走访,他也都是让秦梧进去与他们打个照面就灰溜溜地回家了。当然比起被自己妻子的娘家人问罪,他更害怕的是在这栋妻子从小长大的房子里,看到她因遗憾而不愿离开人世的魂魄。
“好,别着急,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她,但我肯定会帮你们解决问题的。”秦观海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严肃,让一旁状况外的秦梧愈加不能理解。
他们在谈论什么?问他的舅舅有没有见过他的妈妈?还是……
在短暂的交流过后,本就与他们无话可说的父子两个默默回了舅舅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途中秦梧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走在他身后攥着照片的秦观海,男人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欠扁表情难得收敛了起来,此刻眼尾泛着淡淡的红,嘴唇也不自然地抿紧着,就像是在忍住不该有的情绪。
那天秦梧也不知道该与秦观海说些什么,只是在睡觉前与他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回了房间。
心中一直挂念着白日里的事情,秦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舅舅的家位于山脚下,一到深夜寒风刮得凄紧,拍得窗户啪啪作响,冷风从缝隙被吹进了房间,发出宛若女鬼的呜咽。
客房许久未开的空调制热效果已经不太完善,秦梧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却还是觉得浑身冷得要命,连牙齿都在打颤。
就这么迷迷糊糊挨到了后半夜,眼睛已经困倦得不行,可大脑却因为寒冷而无比清醒的秦梧痛苦地将视线移向了窗外。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皑皑大雪,这般在他的市区几乎从来都见不到的景象让小少年一下兴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漫天大雪在寒风中飞舞,时而变成浪花似的一条,时而卷成一道漩涡,让秦梧趴在窗台边兴奋的两眼放光。
只是忽的,他发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小道旁出现了个女子。在这大雪皑皑冻得他穿棉袄都觉得冰冷刺骨的天气里,那女子却只穿了一条薄纱的长裙,踏着双淡色的凉鞋,就这么安静地站在路口幽幽望着她正对面的方向。
过大的风雪让秦梧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觉得那人皮肤白的过分,身上还冒着淡淡的蓝光。可在大冬天穿夏装已经足够让人去猜忌她到底是人是鬼的身份,偏偏秦梧在此刻却犹豫了自己的抉择。
即使看不见对方的五官,秦梧也依然觉得她很眼熟,就连那条被她系在发尾的蝴蝶结缎带都能让他联想到一个经常见面的人——
是他照片里的母亲。
秦观海白天与他舅舅的对话在一瞬间从脑海里闪过,与此同时母亲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过大的冲击力让秦梧觉得头皮发麻,他连拖鞋都来不及踩稳就慌慌忙忙地冲去了秦观海的房间,想要质问他这次要捉的鬼是不是他的母亲,只是待他猛地推开秦观海的房门时,这才发现刚才的女人居然就在这里。
秦观海也没睡觉,他像是魔怔,在床边坐了一整个晚上,而此刻那有着自己母亲面貌的女鬼就以漂浮着的状态站在他的身边,温柔地用臂膀搂住他的脖子,宛若一个爱撒娇的小女孩。
“老家伙!”秦梧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并不太深,所以在面对这个熟悉的女鬼时他还能保持理智,不过也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秦观海幽幽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虽然落寞,却清明非常。
“我知道的,你不用提醒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了,像是努力在克制自己的呜咽,“她不是你的母亲,只是幻化成她样貌的雪女。”
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妻子已经死去的事实,而身边这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鬼,冰冷的体温,不再柔软的身子,那透过他注视着自己爱人的眼神,都足够狠毒地提醒着秦观海,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雪女在秦观海试图摆脱她的那一刻就消失了,不过在她的身形散开之前,秦梧与她对上了视线,女鬼的眼神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就连身上的怨气也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那是古时因丈夫参军迟迟未归,最后在思念中死去的女子,她们的魂魄在长久的等待中凝聚成雪女,可以幻化作任何你思念之人的样子,一旦中了她给予的梦境,你就会陷入永远的沉睡,直到身体到达极限而死去。”秦观海揉了揉脖子上才被雪女搂过的地方,被她吹进房间的风雪在男人微热的皮肤上融化,带来有些湿润的凉意。
秦梧望着自己的老爹不说话,男人的眼眶有些湿了,那些因睡觉而散开的长发堪堪落下掩了他半边眉眼,阴影晦暗了他的神情,但从他不断轻颤的睫毛来看……
秦观海一定很失望吧。
千里迢迢地回到了这个悲伤之地,还以为能见到自己思念许久的妻子,可最后却是雪女幻化出来的假象。
“你啊,”在见到秦梧若有所思的眼神时,秦观海忽然一转哀愁,旋即笑嘻嘻地在少年的脑门上重重拍了一下,“别担心那么多了,雪女的力量是和人的思念成正比的,你又没怎么见过妈妈,一般不会中招!这种美女还是交给你的深情老爹来对付吧!”
小少年望着秦观海得意洋洋的面庞颇感无语,但见到他能重新振作起来,自己心里那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于是两人决定在第二天上山去寻找雪女,毕竟这种灵体平日里都深居在雪山里不愿见人,只有人类身上强烈的思念才能让她们有“进食”的欲望。
而舅舅会见到她的原因,也兴许是在母亲嫁给秦观海之前,逢年过节他们都是一家人一起度过的。所以在母亲死后的每一个春节,他都会在窗外看到雪女的幻觉,但因为思念还不够强烈,这才没有被对方勾魂入梦。
……
翌日,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山路变得湿滑难行。
到底是年轻气盛,秦梧穿着厚实的滑雪衫,拿着根登山杖,踏着雪地靴在雪山上健步如飞,而秦观海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在后头叨叨着,“混小子你走慢点,等等你老爹啊!”
“你老了,该退休了,还是乖乖在山下等我吧!”小少年扬起嘴角冲底下的秦观海粲然一笑,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他心底却一直挂念着昨夜秦观海落寞的神情。
秦梧到底还是担心秦观海会被雪女勾魂的。毕竟这家伙虽然从来不说自己有多爱他的母亲,但就算是白痴也看得出来,他去哪儿都要带着她的照片,每天睡觉前还要抱着照片说话,就连和秦梧吵架了也要对着母亲的照片告状,他这辈子应当是栽在那小姑娘的手里了。
离山顶越来越近的时候,天空又开始下起了细雪,好不容易才被初阳融化掉的雪水重新凝结起了一层透明的薄冰,过于湿滑的地面让秦梧感到寸步难行。
“臭小子!”身后又传来秦观海的呼声,在逐渐强烈起来的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
“干嘛啊?”秦梧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可回头才发现身后哪里有秦观海的身影,不过是一片空无一人的纯白。
“……”
又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周围的景色忽然变化,刚才还下着大雪的山顶忽然变成了个贴满了漂亮的卡片,窗边放着不少可爱盆栽的干净教室。有很多小朋友摇摇摆摆地从外头奔跑进来,就像是没有见到房间中央还穿着厚实滑雪衫的秦梧,他们手拉着手围着他转起了圈,口中嚷嚷着:
“睡过午觉我们就能回家啦,好想我的妈妈呀!”
“我也想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妈妈!”
“我的妈妈才是呢!”
孩子们为了谁的妈妈最好看而吵得不可开交,而在教室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个浅灰发色的小男孩,他鼓着张圆鼓鼓的脸蛋,埋怨似的自言自语着,“我的妈妈才最好看呢。”
这个是……幼儿园时候的自己?
这是幻觉吗?他是什么时候被雪女勾的魂?难道是刚才那个被他以为是秦观海的声音……
秦梧的理智无比清晰地告知了自己这是一场只要醒来就能逃脱出去的梦境,但无论他怎么在幻境中捏自己的脸都无法感受到疼痛,并且在他试图去触碰幼时自己的那一刻,强大的吸力牵扯住了他的指尖,将他带入了更深的梦境之中。
“秦梧,今天想吃什么呀?”
厨房里的母亲在做饭,小小的自己就坐在客厅的板凳上,晃悠着两条小腿一脸天真道,“幼儿园里午餐的鸡翅好好吃,我还想吃鸡翅!”
“好哦,妈妈给你做。”那个自称为“妈妈”的女性就同照片里一样,在面对秦梧的期待时她会温柔地笑,会轻轻摸他的脑袋,会告诉他“妈妈爱你”。
画面一转,自己又长大了一些,到了小学的秦梧就已经拥有了优秀的成绩。每天放学时母亲会准时等在学校的门口,守望着大门后面和同学们一起走出的他。
“今天晚餐想吃什么呢,看我们秦梧成绩这么好,要不奖励你吃一顿炸鸡?”母亲笑眯眯地揉乱了他的头发,声音柔软的就像是天边的云朵。
与秦观海完全不同的是,妈妈的手掌软乎乎的很温暖,没有硌得他皮肤会疼的茧子,也不会用满是胡渣的下巴去蹭他的脸颊。
妈妈的身上闻起来香香的,他真的好喜欢。
镜头晃到初中的时候,母亲会准备好饭菜每天准时送到秦梧学校的门口,上面印着草莓的饭盒在小少年看来有些过于女性化,但他的妈妈喜欢,所以他也喜欢。
因为在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饭盒之下,装着的是母亲对他满满的爱,他会期待每一天的中午,猜想那个印着草莓的饭盒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美味,那个站在校门口温柔向他招手的女人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始终年轻的母亲在秦梧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世界中陪伴着他长大,给予了他从未体验过的母爱,这般强烈到让他都感觉到不真实的爱意,让秦梧渐渐失去了想要醒来的欲望。
神明没有办法无处不在,他照顾不了每一个降临在世上的孩子,所以就有了妈妈。
但他的妈妈却被神明带走了。
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还在试图唤醒秦梧的理智,他感觉自己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明明梦境中的自己还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听她说话,可身体却像躺在雪地中一般冷得耳朵都发了麻。
他会死的……
他的心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幻觉。秦梧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了身,也是在他脱离了母亲怀抱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景色飞速倒退,一切又都回到了梦境的最初。
他还是那个小小的秦梧,望着幼儿园其他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讨论着妈妈。而早就没有妈妈的他只能在老师的陪伴下默默地走出校园。
孩子们在妈妈的身边唱着欢乐的歌曲,他不断地往前走,道路两边的景色也在不断地变化,破旧的书报亭在他的脚步中变成了便利店,街边卖火腿肠的小摊贩也在他路过的那几秒里慢慢老去。
老师牵着他的手在不知不觉中被松开,只留下少年一个人还在往家的方向麻木走去。
“妈妈,我今天在学校里被老师夸奖了哦~”说话的人是他的小学同学,他笑嘻嘻地望着只属于他的妈妈,满眼的幸福。
他走过初中的校园,听到熟悉的老师在说话,“你们都要好好跟秦梧学习啊,看他成绩这么好,你们也得努力!”
他走过家门口的十字路口,见到了初中同学拿着比自己低了十分的卷子,对着一旁的女性撒娇道,“我今天没有考过秦梧,他太厉害啦……”
“你也不差呀,妈妈今天给你做了好吃的,回家好好补一补,我们争取下次考过他!”
“好耶!”
他路过了自己的高中,那个整天咋咋呼呼嚷着要去找鬼的汤嘉维居然在抱着妈妈的胳膊撒娇,“我今天就晚回家一会会儿嘛!”
“哎……真拿你没办法啊。”
少年的目光在这一幕幕的画面上短暂停留,又像是过眼云烟一般扭头就走,但那些温馨的对话却在他的身后接连不断地响起,与他有关,却也与他无关。
没有妈妈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这到底是雪女为他制造的梦境,还是在逼迫他观赏一场自己本来就经历过的记忆呢?
他每走一步,周围的光线就会黯淡一些,就像是走廊的深处被一盏盏关掉的明灯,最后他的脚步停留在了自家的门口,仅剩的光源来自于楼道里那盏已经昏黄的声控灯,并且在他过于长久的沉默后,梦境带着少年完全陷入了黑暗。
秦梧从口袋里摸索出钥匙,推开那扇经常放学时只有自己一人待着的小门。
夕阳的辉光从门缝后露出小小的一条,并且随着门越开越大,光也越来越亮,到处都是橙红鲜艳的一片,洒落在家具与地面,还有少年浅灰色的发丝之上。
厨房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有难闻的烟味从里头散发而出,炊具乒乒乓乓吵作一团,然后那个被做饭折磨得蓬头垢面的秦观海端着盆变成焦炭的鸡翅从里头走了出来。
“哦哟,臭小子,回来的正好!今天你老爹我亲自下厨!”他将那团黑乎乎的菜丢上了餐桌,转而一手去勾秦梧的脖子。
小少年的瞳孔缩了缩,错愕转瞬即逝,这一刻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怔怔望着秦观海嘴角嘚瑟的笑容,看着他一字一句大笑道,“快尝一口试试!”
秦梧抿紧嘴角,听话地拿起筷子,不过他才碰到那只鸡翅,还没来得及夹起来,那玩意儿就化作碳灰瞬间没了形状。
“……”这真的是人类的肠胃可以消化得了的东西吗?
秦梧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一边不愿伤害他老爹的积极性似的,硬着头皮吃了一口,只不过梦境中的食物没什么味道,哪怕是变成焦炭的煤灰,在他口中也是甜滋滋的一片。
“怎么说,你老爹我的厨艺不比别人家的妈妈差吧?”秦观海的笑从头顶传来,让秦梧下意识地抬眸与那个比夕阳还要闪耀的家伙对视。
……对啊,不差。一点都不差。
他的爸爸,吊儿郎当,看着很不靠谱,平时最爱嘴贫,没事就爱差遣自己做这做那,做饭还没他儿子做得好吃,还总是做错事要自己帮忙擦屁股。
但他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把本来要分给妈妈一半的爱,全部都给了自己。
……
“秦梧!醒了就说句话啊,别吓你老爹啊!!”
“秦梧!!”
秦梧是在男人嘈杂的呼唤声中醒来的,雪山的道路非常崎岖,可这个整天闪着腰的家伙却背着他步伐稳稳地往山下走。
秦梧朦胧的视线中秦观海只穿了一件不防风的毛衣,而在他想要责备他怎么上雪山只穿这么一点点儿时,他却忽然觉得肩头的重量有些过分沉重。
是秦观海的棉大衣盖在了他的身上。
胸腔里盈起了温热的情绪,让他发麻的手脚都有了些许的回暖,但话到嘴边却是无比虚弱的一句:“你好吵啊……”
“醒了吗?!”秦观海兴奋的声线从前方传来,他背着秦梧没法回头去看,不过那双垫在他身下的双手却在不经意间颤抖。
鬼知道当他爬到山顶看到躺在雪地里还一脸幸福笑着的秦梧时,他的内心有多崩溃,他甚至来不及去寻找雪女去了哪里,只是麻木地把外套裹上自己儿子的肩头,拼了命地要带他下山。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
一个冗长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是会觉得疲惫的梦,但在那个本该由雪女亲自出场将他彻底吞噬掉的梦境尽头,他看到的却是秦观海,自己内心真正爱着的现实。
“老东西,”秦梧伸手,裹着毛线手套的指节在秦观海的眼角随意抹了一把,那些细小的冰渣沾在了手套的表面却将他的肌肤硌得生疼,但少年的嘴角还是忍不住要扬起,“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说什么呢!我可没担心这个!”
秦观海背着他还在骂骂咧咧,而此刻的秦梧已经感觉昏昏沉沉很想睡觉,尤其是脸颊上火辣辣的肿痛感,让他觉得浑身都暖呼呼的。
等等……为什么脸颊上会有肿痛感啊?在雪里冻僵了也不该是这种感觉吧??
“呃,”似乎是察觉到背上的小少年在反复摸自己的脸颊,秦观海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甚至没有回头都已经感受到了秦梧恶狠狠的怒视,最后只得老实道,“我看电视剧里说在雪地里睡着会死掉,所以就学着那个女主角的样子……扇,扇了你大概十几个耳光吧……”
“秦观海!!!!”到底是他错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