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师》钮钴禄王猪

149、楼梯01

　　你有听说过关于阶梯的故事吗？

　　有个学生在上楼的时候总爱数阶梯的层数，通往自己宿舍的阶梯每次都是刚好十二层。

　　久而久之，就算他没有数层数的想法，可只要踩上那条楼梯的第一阶，他的内心总会不自然地开始数数。

　　“一，二，三……”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忽然流传起了怪谈。说是当你数得阶梯从十二层变成十三层时，只要踏上最后一阶，就会有鬼出现把你带走。

　　本来就爱数阶梯的学生正处于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年纪，有时候甚至会为了能见到第十三层阶梯而反复地上下楼进行实验。

　　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他从上往下数，要么是回寝室拿东西，他就从下往上数，可不管他如何刻意地去探索怪谈的真相，那第十三层阶梯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学生渐渐对那个怪谈失去了兴趣，只是走楼梯时在心中默数阶梯层数的习惯却从未改变。

　　直到突然有一天，他因为忘记带课本而不得不回寝室去取。还有五分钟就要敲响的上课铃声让学生的脚步变得飞快，他冲进宿舍楼的大门，向着自己的寝室狂奔而去。

　　一层层的台阶在他脚下划过，而他的内心也保留着那个好似强迫症的数数习惯。

　　只是忽的，他的脚步在即将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僵硬了。

　　心中的数字已经数到了十二，可他的眼前却还有一层。

　　怎么可能啊……宿舍楼的台阶一直都是十二层啊，是他数错了吧？毕竟急急忙忙确实会算错的……

　　被他遗忘了许久的十三层阶梯怪谈在此刻重新回荡在脑海，而在他迟疑着到底要不要跨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教学楼的上课铃倏然打响、雀跃的钢琴曲隔着大楼远远传来，学生们刚才还嘈杂的说话声在瞬间寂灭，让他身上的寒毛都不自然地立起。

　　反正也迟到了，干脆……重新再数一次吧。

　　他转身，试图从第一阶开始数数，可在下楼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忘记默数楼层的习惯，并且……那本来应该踩上拐角平台的最后一格阶梯，居然又是第十三层。

　　学生惊恐地回头去看，站在原地慌乱地数着楼梯的层数，可他发现刚才上楼时多出一层的阶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此刻转移到了他脚下的阶层，让他不管往上还是往下，都要面对第十三层的阶梯。

　　“怎么可能，世界上不是没有鬼的吗……”他在楼梯间反复地上下，还以为只要这样就能摆脱十三层阶梯的诅咒。

　　走廊上寒风呼啸而过，吹得他全身鸡皮疙瘩一阵接一阵地炸开。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徘徊了多久，但渐渐的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教学楼的铃声，外头执勤老师经过的对话声，甚至就连风声都听不见了。

　　他被困在了一个只有自己一人的空间里。

　　终于，走投无路的他咬紧了牙，决定踏出最后一步台阶。比起楼下看不到尽头的拐角，他选择了上楼，这儿能够看到寝室门口的走廊，窗外的阳光静静洒落在地面，连飘浮的尘埃都看得清清楚楚，这般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画面坚定了学生上楼的信念。

　　脚步在短暂犹豫后再次跨开，他心中依然默数着，十一，十二，十三……

　　而当他终于踏上十三层阶梯时，眼前的光忽然消失了。

　　刚才还和煦的阳光在顷刻间消散，楼道里安全出口的指示灯散发着微弱的绿光，白色小人狂奔的动作倒映在学生因紧张而放大的瞳孔，就好像在警告着他“快点逃跑”。

　　然后他听到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标志上小人的白色好像忽然放大，它狂奔着向自己靠近，连带着那团让他什么都看不见的白光也骤然放大，直到将他完全吞噬——

　　你是否也有走楼梯会数阶层的习惯？那可能会招来不祥之物……

　　最近论坛上一直有人在发布与阶梯有关的灵异故事，而起因是在这城市里的某座大学底下，有人忽然发现了个地底通道。

　　它就位于大学城篮球场的仓库里，建造时间不明，建造人也不明，甚至连为何要建造都不清楚。因为这地下通道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在某一个没人注意的夜晚过后，忽然在仓库的地面形成了入口。

　　对于秦梧来说，丰富的暑假生活必然少不了捉鬼，当然最至关重要的是，军训被鬼夺舍一事后，他体内的潜能算是被那群不计后果的怨灵给协调到了极致，就在前阵子，他忽然发现自己能拿起五灵剑了。

　　那把曾经对他来说沉重到几乎举不起来的神器，此刻在他手中轻飘飘地宛若一片羽毛，只需他轻轻一挥便能激起剑气四溢。

　　遂抱着“正好练练手”的想法，秦梧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关于神秘通道的任务，一个人拎着五灵剑就大张旗鼓去了大学城。

　　夏季是风雨季节，自从放假开始天气就阴晴不定，前阵子还是酷暑当头的大晴天，这几日就忽然阴云密布，可雨水却迟迟不见落下，害得天气也闷热无比叫人心生烦躁。

　　暑期的大学城里行人不多，跟门口保安登记了一下自己是进来打篮球的，对方也没说什么就把秦梧放了进来。

　　似乎是因为之前有人探索过这里而导致失踪，此刻那口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地下通道被彻底封锁了起来，崭新的铁索紧紧扣住地下室的门板，看上去是前不久刚挂上去的。

　　秦梧从口袋里摸索出那把观者给予的钥匙，一边开锁一边感叹着，还好有这群家伙的存在，才让他的捉鬼历程看上去不那么的做贼心虚。

　　片刻后，铁门在秦梧的折腾下被他用力往上掀起，随着尘灰大片洒落，露出了底下只能倚靠着窗外光线才能勉强看清的结构。

　　地下室的入口非常狭隘，大概只够一个不算太胖的普通人直立进入，且由于暴露在光线中的部分太少，秦梧站在外头几乎只能看到短短五层阶梯。

　　关于这“无尽楼梯”的传闻，秦梧多数都是从网上听来的。

　　有个网友之前发了帖子，说他出于好奇一个人偷偷潜入探索过，刚进去二十层的时候还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光线暗的离谱，只能依靠手电筒照明。

　　可一到二十一层，他才抬脚走上第一格阶梯，就隐隐约约听到地下传来女人的哭声，当时就把他吓得狂奔回了地面，还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最后只能在网上发帖寻求帮助。

　　想到这，秦梧深呼吸一口，将灵力灌入符纸用作照明，开始了他的无尽楼梯探索之旅。

　　刚进入地底通道的时候还能隐约看到点外头透进的光，听到篮球场上男生们进球的欢呼，可才到第二层，之前还能看见的光就全部消失了，就连声音都像是被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了一般，让秦梧的耳边只剩下了自己深浅不一的呼吸。

　　宽度大约一米不到的地下通道，除了楼梯就只能看到身侧的砖墙，暗红色的砖块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产生大小不一的气泡，让有点密集恐惧的秦梧看得头皮发麻。

　　“与其说这里是无尽楼梯，倒不如说是无尽楼层……”黑暗中小少年兀自嘀咕了一句。

　　毕竟每一层的楼梯都是有终点的，只不过这一层的终点也是下一层楼的开始，秦梧就在这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地下通道中不断地下楼，走过拐角，再下楼，如此反复着。

　　好在唯一让他感到放松的是，每一个拐角平台处都刻有楼层的编号，在符纸幽蓝色的光线下泛着黯淡的光，似乎提醒着秦梧，他马上就要接近那个网友口中所说的二十层了。

　　而在经过十九层的时候，那个楼梯的拐角平台上忽然出现了一行用粉笔写下的白字，它歪歪扭扭地布局在暗红色的砖石之上，看上去有些慑人。

　　秦梧顿了顿呼吸，心下怀疑这是怨鬼留下的记号，可当他蹙着眉头小心翼翼地上前去查看时，却发现这粉笔字迹分外眼熟——

　　【汤嘉维到此一游。】

　　“……”这是什么毫不重要可戏份又贯穿全文的配角啊！

　　再经过二十层最后一格阶梯时，周围的气温骤降了下来，手中符纸的火焰无风自动，在本就幽暗的环境中摇曳着火光。

　　察觉到了非比寻常的怨气，秦梧试图召出五灵剑与之应战，但阴阳眼的范围内始终都没有出现魂体的迹象，只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从他脚下还未探索过的楼层传来。

　　声源听上去离自己不算太远，估摸着也就三四层楼的距离。说实话秦梧也不是没怀疑过这底下哭泣的人会不会是活人，但离那网友发帖子都已经过去少说一礼拜了，独自一人待在这连空气都稀薄的地方，恐怕很难存活下来吧？

　　小少年的脚步徘徊在没有底的楼梯，女性隐隐约约的哭泣不断从脚下传来，但不管秦梧在原地逗留，亦或是继续往下探索，他始终都觉得自己并没有接近哭泣声的来源，可意外的是也没有离她远去。

　　那声音似乎一直缭绕在他的耳边，但完全无法与它拉近距离。

　　忽然感到一股恶寒自脚底直冲脑门，秦梧下意识撸了一把短袖下的胳膊，上头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已经展露了他内心最原始的恐惧感。

　　平台上的数字被红色油漆圈起，他现在已经探索到了三十多层，对于许多无聊的探险者甚至是要钱不要命的灵异主播来说，他的层数属于高的了。毕竟绝大多数人在听到女人哭泣声后就会选择调头回去，更不用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近声源时的恐惧。

　　秦梧的内心也默默打起了退堂鼓，虽说他身为捉鬼师，但到底是个不过十几岁的高中生，就算他不怕鬼，可在这种无光且空气稀少的环境下，任谁都无法保持镇定吧？

　　符纸的灵力在逐渐减弱，就像是燃烧完芯子的蜡烛，可视范围随着光线的消失而缩小了一大圈，让秦梧在黑暗中只能看到自己夹着符纸的指尖。

　　要不要就此放弃啊……这里的气氛真的好压抑，压抑得让他想要立刻逃跑。

　　可万一鬼就在下面两层呢，如果这次没有抓到，下次又得再回来，岂不是还要崩溃……

　　想到这，秦梧有些窒息地晃了晃脑袋，打散了自己想要临阵退缩的想法。

　　新的符纸被注入灵力点亮，秦梧也慢慢随着脚步的深入掌握了这台阶的构造。

　　每层楼梯的台阶数量都不一样，让习惯了千篇一律的人们在黑暗中行进时会下意识地感到不适，因为他们生理上认定的结构被这种“不规律”所打破了，这也是为何连秦梧都会觉得恐惧的原因。

　　人们很难接受对他们来说打破常理的东西。就像一栋楼的台阶，一层到二层是十三阶，那么接下来每一条台阶都应该是这个数量。但这儿不一样，这层楼的台阶是十阶，而下一层可能就只有八阶，再到了下一层又是十二阶，总之非常的混乱。

　　恍惚间想起骆云影前阵子也因为论坛上有人提及此处而来过这里，不过他只走了七十多层就回去了。

　　当然让这个战力天花板选择半路退缩的原因不是鬼有多恐怖，而是这家伙有幽闭恐惧症，能够在这破地方忍到七十多层才不舒服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女性的哭声仍在耳边回荡，但这对已经身处四十层的秦梧来说，他依然没有感觉到自己和那家伙的距离有所接近。

　　呼……呵……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呼吸声吹凉了秦梧没被衣领遮挡的后颈，那宛若野兽的叹息让他再一次头皮发麻。

　　这声音是厉鬼么……那种已经有实体的东西，能够和人类一样呼吸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不过黑暗中他颤颤巍巍地转身，却没有看到任何鬼魂的踪迹。

　　呼……

　　厉鬼的喘息似乎还在秦梧的附近，但这次听上去比刚才要远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与自己隔了仅仅一堵墙那样的距离。

　　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没有被它发现……

　　秦梧上下滚动了喉结，感觉呼吸也有点发颤，黑暗中他摸出手机试图寻找一些关于无尽楼梯的传闻，却忽然发现骆云影在半个小时前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是因为信号太差所以现在才收到吗……

　　小少年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地打开了对话框：

　　【忘记告诉你了，在四十到六十层之间有个厉鬼，上次探索得太快我没有理会它，你自己小心点吧，从怨气来说，它还挺厉害。=w=】

　　！？

　　秦梧差点捏碎了手机。

　　这个迟来的提醒是什么，这个颜文字又是什么！？幸灾乐祸吗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