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下有人家》梦何君

42、第 42 章

　　那产婆看孩子睡得正香，趴在李天秋耳边，轻声道：“夫人做得很好。咱们悄悄地生下来，外面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待会儿我假扮成夫人，继续哀嚎，让外面的人以为还没生出来。这样还能为夫人拖延一些时间。夫人就假扮做是我，拿好腰牌，悄悄溜出去就行。”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李天秋关切地看着眼前的产婆。
　　这产婆却笑着拿出一个小药瓶，道：“夫人你放心，我估摸着你走得差不多了。我就假装被你用这个瓶中的迷药，迷晕了。这样就算小王爷怪罪，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那真的谢谢你了。”李天秋浑身大汗，她低头看着吃饱了睡着了的女儿，心底无限地温暖。
　　“夫人咱们还是不能耽搁，您换上出去的衣服。我到外面去，把那些侍女支开。咱们看准时机，趁着夜色不明朗，您赶紧出去。外面池将军的马车正在后门拐角的街角处。您出去就能看见了。”
　　李天秋虽然很是疲惫，身上好似撕扯开了一样疼痛，但是她还是强撑着，按照产婆的吩咐做好一切。
　　此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带着女儿，安全地顺利地，回到程阙身边。
　　产婆才出去之后不大一会儿，她便进来提醒：“夫人，可以了，外面的人都走光了。”
　　李天秋此时已经换上了产婆的衣服，头上包着头巾，微微遮住脸庞。熟睡的女儿，被她包裹好，放在了一小巧的竹篮子里。
　　趁四下寂静，李天秋低着头，顺利地走出了这个困了她大半年的院子。
　　此时府中没什么声音，四处只有巡逻的士兵走动。李天秋恭敬而缓慢地往府中后门而去。这些巡逻士兵，也没有多管。只觉得是哪个女眷的仆妇出来做事。
　　眼瞧着后门就到了，李天秋见门口的看守，困得昏昏欲睡。她上前去，夹着声音，模仿着产婆的语调，道：“这位大哥！咱们要出去啦！还请您给开个门！”
　　那守门的本就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要出门，很是不情愿。
　　“这大半夜的，你出去做什么？”
　　“夫人方才生产不顺利，我去家中取些祭神的物件来！只有大天女娘娘才能保佑夫人顺利降生呀！”
　　这北辽人都是信奉大天女娘娘的，一听是要为南唐夫人祈福，自然也不耽误，就查看了腰牌，开了门。
　　李天秋觉得自己编的瞎话还挺管用，正得意地出门。一迈出门去，就瞧见了停在街角的马车。
　　她快步走上前去，正是赵虎架着马车。他见来人，也不多话，直接打开车门，驾车离去。
　　此时的凉州城已经是过了五更天了，宵禁已过。二人驾车到达城门，正好赶上开门。顺利出城。
　　李天秋坐在马车里，从车窗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凉州城，心中感慨万千。一想到穆荣小王爷会气得发疯的样子，她就觉得格外的开心。
　　此时她心里正美滋滋呢！却看着好像有一队骑兵，快速而来。
　　“赵虎！有人追来了！”李天秋看清了，那为首的，不正是穆荣小王爷！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赵虎也大吃一惊，拼命驾上车马，全力狂奔。
　　“李天秋！你给我站住！”穆荣小王爷在身后狂追。他睡到凌晨，担心李天秋的生产，便早早地天不亮就去查看。谁曾想，却看见了一个被迷晕了的产婆趴在床边！
　　“你这个南唐女人，好手段好计谋啊！”穆荣小王爷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戏耍了。在北辽的国土上，还没有人敢这样戏耍他自己！
　　“给我追！追上了赏银千两！”
　　穆荣身后的骑兵，听到小王爷这样说，更是牟足了劲，冲着马屁股狠狠地甩上了几鞭子。
　　这赵虎所驾驶的马匹，本就是南唐的军马改装而来。速度那是奇快。但是北辽的马匹向来精干，在加上马儿套着车，毕竟是个累赘，那一队骑兵，紧紧死跟，追出了七八里地，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赵虎见身边已然有了骑兵追赶，灵机一动，对着车里大喊：“夫人！你出来驾车！”
　　李天秋哪里驾过这样的车，她只得一只手死死抱住女儿的竹篮子，伸出双脚，直挺挺地将自己卡在车驾上的缝隙里，再用另一只手拽住缰绳。
　　这姿势，看着是驾车，感觉更像是两匹马自己往前疯跑，李天秋只不过是为了稳住自己别掉下去。
　　赵虎也不管那么多了，车驾交给李天秋，自己从身后抽出长刀，跳到车驾的边上，对着车边的骑兵挥砍起来。
　　那右侧骑兵不备，被赵虎砍伤，摔落下去。可左侧的骑兵已然警觉，只紧紧跟随其后，并不敢上前。
　　一直跟在后面的穆荣小王爷气坏了，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天秋这个女人跑了！
　　“驾！”只见他双脚蹬踹，马刺狠狠刺入马腹。他身下马匹一下子受了惊，没命的向前疯跑，很快就追上了李天秋的车驾。
　　赵虎回身坐到车驾上，重新掌握驾驶。却见身旁的出现了穆荣小王爷的身影。
　　侧眼只瞧见他正用双腿紧紧夹住马匹，上身搭弓射箭，正要往自己这边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嗖”的一声！
　　长箭击中，穆荣小王爷应声倒地！
　　原来是程阙的箭！正中了穆荣的肩膀！
　　“阙哥！”李天秋透过车门，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程阙快马而来，身边跟着程家军一干护卫。远远看去，威风凛凛。
　　“将落马之人给我绑回去！”程阙下令，一队将士上前，把趴在地上捂着肩的穆荣小王爷，捆成了个粽子。
　　“阿秋！”程阙看着车上的李天秋，多日不见，虽然因为怀孕生产，人变得胖了一些，可看着比原先瘦弱的样子，更添了一丝风韵。
　　此时的程阙，只想紧紧地抱住妻子。二人相拥在一起，全然忘记了曾经的伤痛。这一刻仿佛岁月停止，山河寂静，只有两颗心，在靠近，在彼此温暖。
　　“阿秋，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请你原谅我。”程阙低着头，将脸埋在妻子的头发中，细细闻着李天秋身上的香气。
　　李天秋也哭腔道：“是我错了，我误会了你了。我错了……呜呜呜……”
　　程阙捧着夫人的脸，为她拭去眼泪，玩笑道：“也不算大错，至少你把这位小王爷引了过来。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李天秋破涕为笑，白了程阙一眼。
　　此时竹篮中的女婴大哭起来，李天秋赶忙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抚道：“宝贝，你快看看，阿爹来接我们了！”
　　那女婴仿佛听懂了人话一般，勉力睁开了双眼。纯黑色的瞳孔，闪烁着好奇的目光。
　　程阙看着女儿稚嫩可爱的脸庞，心中泛起涟漪。
　　“她长得很像我阿妹。”程阙眼中泛着泪光。
　　“是啊，小姑真的回来找你啦！”李天秋将女儿放在程阙的怀里，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笨拙地姿势支撑着身体，好像怕摔到孩子，又怕抱紧了孩子。
　　“走吧！回大营！”程阙抱着孩子，牵着李天秋，上了马车。在程家军的护送下，李天秋和女儿，终于顺利地回到了南唐，顺带还绑架了北辽的小王爷穆荣！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该北辽国头疼了。
　　回到程家军驻地，此地已经驻守多年，早已做好了各种房屋建设。兵营之中，更像是一个大型的村镇一样。
　　程阙的主帅大帐在营地最中心位置的高台上。李天秋跟女儿就住在这里。
　　归来时，天色已晚。除了守夜的将士，其余士兵都休息去了。只有主营大帐，依旧灯火通明。
　　程阙点燃了满屋的灯火，他看着坐在火炉边缝制新衣服的妻子，和躺在塌上熟睡的女儿。细细地解释着自己与玉潋长公主之间的事情。这一说就说了许久。
　　李天秋手上依旧缝补着，心里却不再苦涩。只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天真懵懂了些，又加上冲动，全然不能理解程阙，心中诸般悔恨。
　　“阙哥，我以后再不会怀疑你了。”李天秋发着誓，对着程阙认真道：“我用我的性命发誓，再不会质疑你的真心分毫。”
　　程阙也走到李天秋的身边坐下，轻声道：“我也绝不会让你再伤心了。将来，我只以你们母女为先。”
　　程阙瞧着夫人丰满的身体，竟是不似从前，这般风韵，叫他也心神荡漾。他俯身轻轻吻了上去，刚要再有动作时，外面却传来了一声激烈的喊叫。
　　“程阙！你快放了本王！”
　　原来是穆荣小王爷。他如今成了阶下囚，程阙因他揪心了大半年，自然是要让他不大好受。大冬天的，困在室外的囚车里，冻得他哆哆嗦嗦的。这堂堂王爷，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遂深夜怒吼。
　　李天秋听见，也求了一句情。
　　“阙哥，这个穆荣，他虽然绑架我，但是在北辽的时候，待我还是挺好的。当初我在京城外，算是对他有一饭之恩，他心中一直感念，没有伤害过我。还好好地招待我们母女。我觉得要不你还是，别让他这么受冻了。”
　　程阙笑道：“那我便听夫人的。”遂离开主营帐，去瞧瞧这位小王爷。